师长不再说什么,转头看王庆瑞:“王团长,你还有什么意见?”
王庆瑞掐灭手里燃到一半的烟:“我没意见,服从命令。”
铁路对这结果很满意:“那我等你们把人员简历都准备好。”
散会出来,师长问:“留下来吃顿便饭?”
铁路边走边摇头:“鸿门宴啊,我怕吃了胃疼。”
师长看着他,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知道他说出去的话从来不会往回收,也就不提了。
铁路跟师长和参谋长道别:“还得赶回去。等结束了我请你们喝酒。”
师长斜了铁路一眼:“你那就不是鸿门宴了?”
参谋长笑着打圆场,一点没了刚才会议室里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样子:“过两天集团军十项全能竞赛,你们那边反正有人要过来做预备工作,正好可以去看一下,摸一摸集团军这些尖子兵的底。”
走到师部大楼外,铁路停下来,正色回头:“老唐,谢谢了。”
唐师长摆摆手:“不用你谢,我们各取所需。”
王庆瑞的车已经停在大楼前,不过人没上车,看样子是在等他。
铁路走过去,递上一盒烟。
王庆瑞看看伸到眼前的手,“这是干嘛?”
铁路把烟塞他手里,“烟盒空了吧,路上想事没烟多难受啊。”
王庆瑞不吭声地收起烟盒,转头看铁路:“铁子,你那个事,我听说了。”
铁路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笑笑:“也没什么,本来就不常在一起,各忙各的,有时两三年都见不到一面,分开也就分开了。”
王庆瑞有些黯然地叹口气:“你嫂子一听到消息就张罗着要给你介绍人,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先问一下你本人的意见。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敢说是一辈子的事了,你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铁路耸耸肩:“不找了,你让嫂子别麻烦了。”
王庆瑞摇头劝:“老是一个人也总不是办法。”
铁路淡淡地说:“不会一个人的,我还有我的兵哪。”
王庆瑞瞪他:“兵能跟你过一辈子啊?”
铁路满脸认真地点点头:“我们那里就是讲究个常相守。”
王庆瑞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还是伸手去摸烟,“这个事情你再多想想,又不是搞突击,心里不舒服就先放一放。那些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要能够定下心来过日子。要是再找一个像小李那样的老婆,那也真是跟没老婆差不多了。”
铁路看他一眼,笑了:“难得,今天没斗嘴。”
王庆瑞想了想,也笑了:“斗了十几年了。你小子除了新兵那会儿当过我两个月的兵,以后就再没把我当过班长。”
铁路哼笑一声:“就这样不是还把你给拖过来保驾了。”
王庆瑞也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铁路就站在他身边,眯眼看着午后秋季高爽的天空。
袁朗把他们那辆漆成迷彩,挂着伪装网树着天线的猎豹越野车开了过来。
看见铁路在跟王庆瑞说话,也不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伸头看着。
王庆瑞看到袁朗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皱了下眉。
“这就是你的兵?”他冲铁路指指袁朗。
“我最好的兵。”铁路笑着回答。
“没个兵样子。”王庆瑞故意说得有些不屑。
“你见过既没捕食又不是在逃亡的狼会莫名其妙地在草原上狂奔着玩吗?”
“什么意思?你的兵都是狼?”
“懂得张弛有致的狼才能保证最有效地爆发力量。”
“行了,带着你的狼崽仔,快滚吧!”
王庆瑞笑骂一声,上车走了。
铁路走过去,隔了车窗看着袁朗。
袁朗扶着方向盘问:“回去?”
铁路浑身轻松地拉门上车:“好啊,回去。”
十五、
袁朗边开车边笑,铁路又开始觉得头疼。
车开出来已经几十分钟了,袁朗那神出鬼没的笑还没有消减的迹象。
“笑什么?”铁路终于开口问。
“报告大队,想到个点子。”袁朗一正脸色。
“说吧,什么点子?”铁路看看他。
袁朗一下子又笑了出来,眨眨眼睛,有点涎着脸地说:“人家老美招兵的时候不都还要贴个大幅美女广告什么的吗,我觉得咱们选训也应该做点宣传。”
“美女?要不把你戳那儿?”铁路上下打量他几眼。
“大队,您别这么夸我,我会脸红的。”袁朗笑得更欢了。
铁路咳一声,觉得自己是被气乐的。
袁朗抿嘴在那儿乐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语调认真起来:“大队,我觉得那个军事技能竞赛是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安排我们搞一次小规模对抗,就跟他们集团军里得第一名的那些兵比,比十项全能的项目也可以。基层士兵可不知道老A是什么,也不明白选拔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得给他们竖个标杆,让他们能看到差距,或者说是一种希望。”
“对抗不行。”铁路闭眼想了想。
“为什么?”袁朗侧头看他。
“对抗的敌对性太强,容易引起负面情绪。”铁路答了一句。
“难道不该打掉他们那种太平盛世的毛病吗?”袁朗笑嘻嘻地马上反问。
语气漫不经心,问题却尖锐得像刺一样。
铁路慢慢睁开眼看向袁朗。
袁朗脸上在笑,眼睛看着前面的道路,好像只是随口开了句玩笑。
“你会不知道为什么?”铁路有些无奈。
“知道,军里不会乐意看到自己的尖子兵被人打得一败涂地。”袁朗边打方向盘边说。
“烟。”铁路突然拍他一下
“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带烟了嘛。”袁朗满脸不情愿地掏出烟递过去。
“给老王了。”铁路点上烟,又拍了袁朗一下,“说吧。”
“说什么啊?”袁朗嬉皮笑脸地接着装样。
“想说的,都可以说。”铁路摇下车窗。
“大队,有些事我是真的不适合。”袁朗静了一下,然后又笑起来,“知道归知道,可就算知道,而且还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却总还是会那么想,忍也忍不住。藏着掖着我会,冲锋陷阵的时候要讲战术讲策略也没问题,但人的思想它不受任何外在因素的制约。”
“没有人要你忍。”铁路往车窗外磕了磕烟。
“那是。都让大队您给忍了。”袁朗赶紧点头。
“袁朗,你以为坐在那些位子上的人都是天生适合做这些,怎么说,狗屁倒灶两面三刀的事,手里拿上把刷子就真的能粉饰太平了?”铁路沉着嗓子,仿佛连声音里都带伤了一股辛辣的烟味,话说得很冲。
“当然不是。”袁朗苦笑着摇头,眉眼间闪过一丝伤感。
“袁朗,如果为了你的战友、兄弟、队员,或者别的什么你看重的人,必须要去做些什么让自己和别人厌恶的事,你会选择做还是不做?这跟道德、信念,甚至善恶都没有关系,只跟最终的结果有关系。你自己也说过,老A要的就是结果,谁能给你结果就是你需要的人,我希望你能记得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铁路停顿下来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在此刻跟袁朗提起他和林怀葛、倪队长的那些旧事,只是淡淡地说,“其实你很适合,因为你不是看不懂,也不是不知道。你知道自己需要割舍什么,你只是不喜欢。”
这样的对话让车里的气氛变得尴尬。
尤其对于两个除了工作关系和战友情谊以外还牵扯着些别的东西的人。
铁路的视线没有聚焦在此刻的谈话对象身上,他甚至没有去看袁朗听到这些话时的表情,而是沉静地看着车窗外倒退而去的电线杆子,好像在看着也曾经这样消失在自己视野中的往昔时光。阳光透过前窗玻璃落在他的身上,一直到下巴上都被秋天纯粹的晴朗给烘得暖洋洋的,大半张脸却处在阴影中。
袁朗不说话,铁路其实也并不等待他的回答。
所以下一句,铁路就把谈话带回到了最初的正题上。
他把烟头塞到烟灰缸里,摇上车窗说:“利用军事技能竞赛的想法不错,可以改成表演。既然要作秀给人看,就要拿最拿得出手的东西。小组协同的运动战,你和齐桓,再选两个人,我去跟集团军领导要求安排。”
袁朗点点头,默默地继续开车。
铁路又开始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刚才在笑什么?”
袁朗已经不笑了,被问得有点愣:“不是已经汇报过了?”
铁路的眼皮动了动:“不是这个。”
袁朗沉默着,嘴角又一点点勾了起来,渐渐的拢成了一个笑。
半晌,他说:“铁路,我看得懂唇语。”
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两人停下来吃饭。
这是个很小的镇子,如果没有这条公路,这个镇子也许根本就不会存在。公路从镇中穿过,沿着公路竖着一排“停车吃饭”的牌子,以袁朗的目力,完全可以从这头直接看到那头。路边的小饭馆看上去都差不多,干净点的铺着塑料的桌布,上头满是烟头烫出来的洞,不那么讲究的就连桌布都没有,粗木桌面上是积年的油腻。
铁路问袁朗吃什么,袁朗耸耸肩表示没意见。
两个吃惯了大锅菜的军人当然不会挑食,就挑了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饭馆坐下。
铁路问店主要了壶热茶,开始用茶水很仔细地涮着餐具。
因为出来开会,身上穿的是常服,袁朗也不太好像平常那样拿胳膊肘支着桌子坐没坐相,于是就挺直了背坐在铁路对面,看着铁路的每一个动作。铁路的动作不紧不慢,拿杯子里的水洗涮着碗筷,浅黄色的茶水从高处落下,溅起轻微的水波,甚至带了点禅味。
铁路的手对一个当兵的人来说算是漂亮的,手指和手掌的比例有点艺术家的味道,骨节也不特别突出。不过袁朗知道,那双手上该有老茧的地方都结着厚厚的老茧,就跟他肩膀上那块怎么也褪不掉的乌青一样,都是出色枪手的勋章和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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