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2004年获美国“最佳悬疑小说年度大奖”

第39章


  艾尔斯第一个走出办公室。他顺便走到彼得办公桌旁,问道:“彼得,有空一起吃午饭吗? 就在市场关市以后,两点左右吧。要不了多少时间。”
  “我太忙……”
  “一小时就打住啦,求你还不行吗? ”
  彼得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艾尔斯的“林肯”都市型轿车就在门口等着。彼得是在两点之后没多久赶到的。一位穿制服的司机给彼得打开后门,彼得钻了进去,坐在艾尔斯身边。这个律师伸出手与彼得握了一下手。
  “谢谢你能来,彼得,好久没来往了。我想跟你聊聊。说到底,还是我把你弄来干这一行的呢。一切都好吧? ”
  “我挺喜欢干这种交易工作的。现在为止,这是我干过的最好的工作。”
  “摩根对你的进步很满意。”
  “听到这种赞扬,我感到很荣幸,艾尔斯先生。”
  “我想现在你该称我‘杰森’,希望咱们成为朋友。”
  “当然,杰森。”
  在前几分钟里,他们只是随便聊聊,没转入正题。然后,艾尔斯问道:“你对公司有没有问题要问的? 摩根跟我是老交情了。那时她才刚起步不久,我当时还只是个见习生。那时我就认识她了。”
  “没什么问题。谢谢你的关心。”
  “你想不想讨论一下这个公司是怎样作业的? 这些人很敢闯。”
  “我自己也养成了几个这样的习惯。”
  “干得不错嘛,这就像打仗一样。”
  “人人都对我这么说。”
  “交易场上的规则是不一样的,这要看是在哪里做。”艾尔斯说。
  彼得心里想:他是在以老朋友的口气说话。
  艾尔斯接着说:“就拿俄国为例,在桌子下面行贿是常见的事。每个在那边做生意的人,从IBM 到美国政府,都知道这个玩法。”
  “我只有半个头脑,可我自己已弄明白了这里头的大多数手段。”
  “你听上去好像是玩世不恭,带点儿挖苦人的口气。彼得,我说得对不对? ”
  “不是那么回事。”彼得撒了个谎,心里在捉摸着这次谈话的目的是什么。
  “听我说啊,我很感谢你的关心。如有冒犯,请你原谅。
  我的确有点儿累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干脆有话直说了吧。
  我知道这一行不是那么干净的,就少说几句吧。要打胜仗就得全力以赴。好,我想在这个问题上咱们看法一致。我总是在全力以赴地干,每时每刻都一样。“
  “咳! ”艾尔斯摇摇头说,“别急,别急,孩子。我只是在劝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触犯证券法。”
  “也许你应该跟别人去谈这个问题。我又不是制定政策的人。”
  “你是指摩根吗? ”
  “也许吧。听我说,杰森,我喜欢摩根。你的教导不那么真诚。咱们还是不谈这个算了。”
  “有句话我要说清楚,彼得。本公司有政策:不鼓励不正当地使用信息。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职工手册》里都有,你就查《职工手册》的‘规章部分’,这是我们所编写的。我们所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可以查询。”
  “就照你说的办。我们是被鼓励去大胆操作,但不要犯法。”彼得的眼睛又转了起来。
  “说得对。”艾尔斯说,“在进行艰苦的调查研究和获取内部情报之间有一条很细的界线,就连证监会都分不清什么是过了线,什么是正当行为。举个例子说……”
  接下来艾尔斯用十分钟解释清楚了他的本意。从表面看,他说的非常有说服力,彼得也听得直点头,可是他却朝窗外望着。
  “好啦。”艾尔斯说,他换了个话题:“再说说巴西这事。”
  彼得回过头来看着艾尔斯的脸。“这个主意好。我倒是想听听你对史坦曼在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有什么看法。”
  “又来了不是,又开始埋怨了。彼得,你认为有些法规被变通了吗? ”
  “被变通了? 说得也太好听了吧。不提它了。你说吧,我只管听就行了。”
  “关于这件事,我要讲清楚:摩根没有事先收到关于货款整套内容的消息,如果你是那样想的话。”
  “行啦,我没说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那个顾问确实为摩根干过,这总是事实吧。她是这个世界上惟一在这个交易上赚了钱的人。乔西・罗宾逊的对冲基金摔得可惨了。他也算得上是这一行里的能人了。”
  “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艾尔斯说。“摩根的这位前雇员跟她有相同的经济观点和价值观,谁叫她们以前是同事呢,这样说得通吧? 摩根料到她会提建议的,这也不违法。摩根知道IMF 和美国财政部的运作。她明白西半球的一个大国采取了大规模的政治和经济变革之后,对美国是很重要的。再说一遍,她料到那个援助在这里是比较容易批准的。比印尼的要容易得多。结果,她的预料是对的。”
  “好啦,就算我也认同啦。”彼得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可以理解的。
  “印尼又怎么样? 在那头打电话的是他妈的谁? 这头可是我传的话。听上去像是中央银行的人。”
  “当时我可不在场。”艾尔斯提醒他说。“可是我知道摩根在每个国家里都和一些注重资本流动的人保持着联系。这些人分析市场上的主要人物的看法,包括愿意接受采访的银行家。
  这也是为了解人家的真正的想法。将银行流出资金从估计的硬通货储备中除掉,是每个人都玩的游戏。这没有什么不合法的。“
  “人家的储备金被搞得只剩下最后十亿了。在某个具体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你明白吗? ”
  “这个世界很复杂,彼得。”
  “行啦,你已经解释过巴西和印尼了。我的律师啊,那你说说‘逆反交易’,好不好? ”
  艾尔斯摇摇头说:“哪儿有的事。我明白你在指什么。在一张单据被写错了的时候,或者在错误被发现以后,我们办理一张当日票据来纠正误差,或把当日交易的合法项目日期改早一些。”
  艾尔斯一边说,一边把纸垫在公文包上写东西。他的手放在前排座位靠背的下端,把那小纸片递给彼得。这是为了不让司机从后视镜中看见。
  彼得将小纸条在腿上摊开来:“别再谈这类问题了。会议室是被监视的,这辆车也一样。咱们的讨论有人在听着呢。你要么人局,要么出局。你要拿定主意,并要清楚地表达你的决定。”
  彼得注视了一下艾尔斯的脸。他脑门上的深条皱纹好像在告诉他:你肯定该知道错误是需要纠正的。
  “是的,我要纠正一下我的话,我想司徒亚特的解释倒把我搞糊涂了。”
  艾尔斯小声说个“好”,然后又说:“有可能我要去查一下这些有误差的票据是怎么写的,怎么处理的。你对这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
  “没有,当然没有。”彼得此刻说的话像个演员似的。“这对我的帮助很大,杰森。有时候啊,一个人碰到新事物时会糊涂。不过,我是个顾大局的人,我是全心全意地干的。”
  “这不错嘛,孩子。还有一件事,你妈妈的事料理得怎么样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
  现在他知道了,以前的谈话都被人监听了。彼得意识到这是个会引发事端的问题。同时呢,艾尔斯又点了一下头,似乎是在证实他的猜想是对的。
  “啊,事实上,”彼得说,他想起了自己对司徒亚特承认过的言论,“我找到了妈妈留下来的信,可我把它扔掉了。没什么意思。她信中提到了什么法律呀、客户呀,等等。”
  “她有没有说是否给证监会寄过材料啊? ”
  彼得的心一沉。这可是重要情报啊。他该如何回答呢? 艾尔斯又写了个条子:就说没有。
  “没有,她没提到过那样的事。”彼得照着那个提示说,“她倒是提到过什么材料的事,却没说过是什么材料或是放在哪里。”这样说有人信吗? 彼得反倒没把握了。
  “你要是碰到了什么材料,你可以拿来让我看看。”
  “没问题,我会照你说的办。”
  艾尔斯把彼得手中的纸条拿回去,把它放进公文包里,再把包放到一边,接着又将包锁上了,然后转动了一下包锁上的齿轮。汽车停在一个小餐馆边上。这个餐馆坐落在拉荷雅的北端,离海滩只有两个街区。这地方离海很近,难怪海风吹过来刷着他们的头发。
  当他们走近餐馆时,艾尔斯问:“你过得怎么样,近来可好? ”
  他俩找了个半隔离的单间坐下来,二人对面坐着。彼得提到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他有了新的住房、新车等。然后他问:“凯娣怎么样? 我一直都想给她打电话,想去看看她。”
  “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凯瑟琳通过了执照考试。”
  “那是太棒了。”彼得说,“我该请她吃顿饭,庆祝一下。”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艾尔斯摇摇头说。
  “为什么呀? ”彼得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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