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现场

第12章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我告诉你这个,你会感兴趣的,因为你也干这事,调查别人。对吧?”
  “差不多。”我低声说,不想打断她的思路。夏洛特?默瑟属于这么一种人,如果不被打岔,就会叽哩呱啦讲下去。她猛吸了一口烟,从鼻子里使劲喷出,然后吭吭地咳嗽,摇着头。
  “对不起,我要咳死了!”她说着又咳了起来。“你泄露秘密,”她接着她刚才的话题说,“你讲出所知道的最肮脏的事情,十有九次会得到更糟的结果。这你自己可以试一试。我什么都说。我讲自己的事只是想看看我能得到什么。亲爱的,你如果想听小道消息的活,算是来对了地方!”
  “有说格温的吗?”我试探道。
  夏洛特笑道:“你用不着交易,你没什么可交换的。”
  “哦,没有,是这样。如果我不闭紧嘴巴,我这行就干不长。”
  她又笑了。她似乎喜欢这样。大概她觉得自己因为了解一些事情而显得很重要。我还希望她喜欢炫耀。她可能也听说过格温的风流事,但是我一问就会露底,所以我只好等着她说出来,希望尽可能掌握更多的情况。
  “格温真是傻透了!”她毫无兴趣地说,“我可不喜欢这种人。我不知道她干嘛老拽着他不放。劳伦斯?菲费是个冷酷的家伙,你猜不到吧,这就是我干嘛对他发狂的原因。我不能忍受拍马屁的男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喜欢男人巴结讨好我,他在地板上就可以干你,甚至完事之后,拉上拉链看都不看你一眼。”
  “这听起来够粗野的。”我说。
  “性本来就粗野,这就是人们到处都在干这事的原因;也是我和他很般配的原因。他粗野狡猾,这些都是事实。尼基太高雅了,太故作文雅了。格温也一样。”
  “看来他喜欢两种极端。”我说。
  “啊,这点我不怀疑。也许是吧。也许他同高傲自大的女人结婚却同喜欢卖弄风情的女人鬼混。”
  “那么莉比?格拉斯呢?你听说过她吗?”
  “不,没有!她是谁?”天啊,在这女人面前,我真希望有份名单。我的脑子急速转动,趁她情绪好,得赶紧多掏点情况。我感到这很快就会过去,她又会变得阴沉。
  “沙伦?内皮尔。”我说,这有点像问答游戏。
  “啊,你是说她,我调查过这人。我第一次看见那卑劣的女人时,就知道不对劲。”
  “你认为劳伦斯和她也有关系吗?”
  “噢,不。不是说她,是她妈。我雇了个私人侦探调查这事儿。劳伦斯毁了她的生活,沙伦也知道这事,所以几年后蹦了出来,利用这来敲诈他。因为她的父母离婚了,她母亲精神崩溃了——要么酗酒,或者是他妈的什么别的事。我并不了解所有的细节,只知道他狠狠地占每个人的便宜,沙伦敲了他好多年的竹杠。”
  “她真敲诈他吗?”
  “不是为钱,而是为生计。她甚至不会打字,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只想报复,所以每天都去上班,做她想做的事,对他嗤之以鼻。他接受她提出的一切。”
  “她会不会杀他呢?”  
  “当然,为什么不会呢?也许她觉得这一切没多大意思了,也许觉得一周又一周地从他那儿拿点工资还不带劲儿。”她停下,徒劳无益地猛摁了几下烟头把它弄灭,然后狡猾地对我笑了笑。
  “我希望你别怪我无礼。”她朝门上看了一眼说。“该放学了。我那受人尊敬的丈夫,出色的法官,现在随时都可能回来。我不想坐着没事干还得费口舌向他解释你来我家里干什么。”
  “有道理。”我说,“我这就走,你帮了不少忙。”
  “那是。”她站起来,啪地一下把酒放在玻璃茶几上,但并没有碰坏茶几。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平静下来。
  她朝我的脸上迅速瞄了一眼。“过一两年你就该做做眼睛了!现在,还将就。”她说。
  我笑道:“我喜欢皱纹,这是我应得的报偿。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我在露台上与她告别,绕过房子走到停车处。对我来说,这次谈话并不十分理想。我很高兴离开。夏洛特?默瑟很狡猾,但也许还不致于利用酒醉来糊弄人。她讲的可能是实话,也可能不是。不过她说的沙伦?内皮尔的事太有用了。这很能说明问题。从另一方面讲,警察有时是对的,凶案并非都很复杂,大多数时候你也不必太寻根究底。 
   
第九章
  花了一天半时间,我终于找到沙伦?内皮尔的地址。我绞尽脑汁想出了一种办法。进入机动车处的计算机,发现她的驾驶执照六年前就失效了。我匆匆赶到城里,在车辆所有权管理处查到,她名下登记着一辆深绿色的卡曼戈尔牌轿车,其地址与我所掌握的她在本地的地址一致,但是备注栏写明该车的所有权已经转到内华达州,这表明她很可能已经离开了本州岛。
  我给内华达一个叫鲍勃?迪茨的侦探去了电话,他的名字我是从《全国指南》上翻到的。我请他替我打听点消息,他同意给我回电话。下午他来电话说,沙伦?内皮尔申请并获得了内华达州的驾驶执照,执照上写的地址是雷诺市。但据鲍勃在雷诺的联系人说,去年三月她欺骗了一大帮债主后逃之夭夭了,也就是说已经失踪了大约十四个月。他认为她还在州内,便又进一步作了调查。雷诺的一家小信贷公司给他看了卡森城和拉斯维加斯要求了解她情况的记录。他认为后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对他办事的效率,我一个劲儿地表示感谢,并请他把账单寄来,可是他说他不定什么时候会找我帮忙,于是我让他记下了我的地址和家里的电话号码以便联系。我问过拉斯维加斯的查询处,但没查到沙伦?内皮尔的名字,所以我打电话找到那儿的一个朋友,他答应去查查。我告诉他下周早些时候我将开车去洛杉矶,并给他留了那儿的电话,这样他如果得花些时间才能找到她的线索的话,好打电话通知我。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整天都在忙自己的事:洗衣服、打扫房间、买食品,甚至还把腿上的汗毛刮了,以表示我还有点风度。星期一上午我做案头工作,给尼基打了一份报告,又给本地的征信所去电话进一步核实。显然沙伦?内皮尔欠下一屁股债溜了,令许多人发疯。他们没有转递地址,所以我将我所获得的消息告诉了他们。然后我与加利福尼亚州忠诚保险公司就马西亚?思里特吉尔的索赔一事谈了很久。保险公司几乎打算满足她的要求赔偿四千五百关元了事。我很费尽心思地与之争辩。这案子的服务费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他们差不多妥协了,这令我非常失望。我甚至搬出原则来作为理由,但这对索赔经理毫无作用。“她在欺骗你!”我反复说,可他只是摇头,就好像工作中有某种微妙得我弄不明白的力量似的。我叫他先问问老板,我会再找他的。
  两点钟我已经行驶在通往洛杉矶的路上了。这个迷案中的另一个关键人物是莉比?格拉斯。我得弄清她与这一切究竟有什么关系。到了洛杉矶,我住进了威尔郡的大庄园汽车旅馆,那里离班迪不远。“大庄园”名不副实——只不过是一幢L型的两层建筑,带一个狭小的停车场和一个用铁丝网眼栅栏围着的游泳池,栅栏上还挂着一把锁。一个叫阿莱特的胖女人既当经理又当电话接线员。她房间里的摆设从登记桌这儿可以一览无余。里面配有家具,她告诉我,那是她用推销塔拍家用塑料制品挣来的钱买的,这是她的第二职业。她喜欢衬有红色长毛绒的地中海式家具。
  我填写登记卡时,她推心置腹地对我说:“肥胖是一种美,金西。瞧这儿!”
  我看了看。她正把手臂伸出来。以便让我欣赏到那堆积的赘肉。
  “我不明白,阿莱特,”我含糊其辞地说。“我可是尽量避免长胖。”
  “看看长胖所需的时间和能量你就明白了。”她说,“问题是这个社会回避肥胖,胖人很受歧视,比残疾人还糟。唉,同我们相比,他们可容易多了。你现在到什么地方,都可以看见为他们制作的标牌:残疾人停车场、残疾人厕所,你肯定还看到了那些坐轮椅的人物线条画。可也该让我们看看肥胖人的国际标志啊,我们也有权利!”
  她的脸盘如同一轮圆月,金黄色的头发像女孩子的那样扎成一束。她两颊绯红,仿佛致命的血管被卡住了似的。
  “可这对身体没好处,阿莱特。”我说,“我是说,你难道不担心高血压、心脏病……”
  “唉,什么事都有危险。但是我们该受到合理的对待。”
  我递上信用卡,她划了卡便把二号房间的钥匙给了我。“就在这旁边。”她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安排到后面。”
  “谢谢。”  
  二号房间我住过二十多次了,这令人多少有点乏味但同时又略觉惬意。一张双人床,满屋铺着陈旧的松鼠毛般的灰色地毯,一把瘸腿的桔黄色塑料贴面椅,桌上摆着一盏状如橄榄球头盔、边上印有“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字样的台灯。浴室很小,浴垫是纸质的。这种地方,你很可能会在床下发现别人的内裤。房间一共花了11.95美元,包括淡季房税和“欧洲大陆”式早餐——速溶咖啡和果冻炸面包圈,而这份早餐多数是阿莱特吃了的。有一次,午夜时分,一个醉汉坐在我门前的台阶上大喊大叫了一个半小时,才被赶来的警察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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