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死局

第27章


  “礼拜天!”她大叫。
  “没错。怎么了?”
  “礼拜天!”珍说,“吧台和游泳池是10点歇业,不是11点,所有的设施都 
会锁起来,现在一定将近11点了!”
  斐德列克吹起了口哨。
  “所以你的客人,”他开心地说,“早就被赶走喽?哈哈。”
  “可是,斐德列克,如果我们拿不到衣服——”
  “就我来看,我的小妖精(是的,我说小妖精),这不是个问题。我们身上穿 
的就绰绰有余了。而且正相反,恰如某人所言,这样好得很。”
  “穿这样回家?”
  “别担心,我们会找到人的。走吧!”
  现在一回想,斐德列克注意到温室其他地方的灯已经熄了一阵子。他推开通 
往下一区的毛玻璃门。
  一片漆黑。
  他们推开一道道的门,走过长长的温室,黑暗让温室带有鬼魅般的气氛。往 
泳池馆的方向有些许微弱的灯光闪烁着。
  他们摸索着前进,植物的绒绒触毛轻拂着脸,感觉不甚舒服,他们最后到了 
泳池馆。整馆就只点着大圆顶上的一盏小灯,应该是留做夜灯用。
  点点灯光映在昏暗的镜墙上,在微微波动的暗绿色池面上轻颤着。幽暗的灯 
光模糊了海滩桌椅的模样,将之罩入暗影。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光滑、阴冷、蜿 
蜒伸展,略带不祥之兆。往美式酒吧的门已经锁上了。
  斐德列克探了探,往大厅、更衣室与上楼的门也都锁上了。
  “这下没辙了,”他大声说。
  他的声音在这栋大理石建筑里攀升又闷闷地传了回来。圆顶传回一个清晰的 
回音:“这下没辙了。”
  珍笑了起来,圆顶同样传回一阵诡异的笑声。
  “你是说我们出不去了?”
  “我们可以大声敲门。可是,这个房间在地下室,现在是淡季,工作人员又 
少,在这个与世无争的通尼许镇,人们上床的时间又早——话虽如此,还是试试 
吧。”
  他猛力敲着厚重的门,高声嚷着。敲了足足5分钟后,一点回应都没有,只 
有珍恳求他停手的话语,回音嘈杂令人不安。
  两人对视。
  珍的眼睛闪闪发光:“嗯,这大概不是最糟的地方,”她叹了口气,“还是 
有点可惜,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
  “我的小妖精,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任何地方都是天堂。可是我反对我们睡 
在大理石地板或一丛万年青上,这样一点都不浪漫。等一下!”他回想着,“我 
在想——”
  “什么?”
  “为什么我们刚在的那个地方会有灯亮着?那可不是特别为我们留的,跟这 
盏一样是留做夜灯用。我明白了!那是温室的尽头。我记得那里好像有扇门。如 
果门没锁,应该有楼梯通往楼上大厅的后面。”
  “我们去看看?”
  “我去就好,你留在这里。虽然我刚刚那样说,我还是不能让你穿这样穿过 
海滨饭店的大厅。如果那扇门没锁,我会上去大厅,然后到这里来开这扇门,一 
下子而已。”
  “好吧。别去太久。”
  斐德列克疾步走入温室,蓝泳袍的下摆在身后飘扬着。从声音判断,斐德列 
克跌跌撞撞穿过温室,安静了好一阵子,突然爆出一个喜悦的欢呼声。
  “是开的!马上回来!”
  远处,有扇门关上了。
  珍深呼吸,松了口气。
  仿佛远处关上门把的震动一路传送过温室,泳池的水似乎颤动着。黯淡的灯 
光到了微微起伏的水面散成了点点闪烁。尽管珍穿着软木凉鞋,踩在地板上的声 
音还是清晰可闻。
  她在一张靠墙的折叠式躺椅上躺下。泳袍下的泳衣湿粘粘的,珍好希望有干 
衣服可穿。
  珍的脑子里有个声音说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走动时,眼角瞄到的镜墙 
映像颇为鬼祟,仿佛随时都有人从镜墙后的昏暗房间走出来。但脑子里意识清明 
之处却又觉得欣喜若狂。她看着屋顶,半合上眼睛。
  “上帝啊!”她祈祷着,“我好快乐。终其一生,我总觉得自己有如行尸走 
肉,可是现在我有了生命。我祈求你也让他快乐,让——”
  珍停下祷告,坐了起来。
  圆顶上的灯突然灭了。 
   
第十六章
  珍一动也不动。
  她起先以为是斐德列克关的,等一下他就会把其他的灯打开。可是这不合理 
,珍是理性的人。控制泳池灯光的开关应该不会在泳池馆外的温室尽头,比较可 
能就在这里的大门外。
  这可能意味着外面的走道上有人,如果她大声呼叫,那个人可能听得到。
  平常,灯光突然熄灭就足以让人为之一惊,现在在这里简直是恐怖极了。珍 
站了起来,发觉自己完全不晓得门在哪个方向。
  黑暗的感觉像是条蒙在眼睛上的绷带,沉重地压着珍的眼睛。她有点惊慌, 
像是迷了路,这种经验有时会出现在梦里。黑暗让原本沉静的地下室更加幽静, 
十足像座坟墓。
  “哈啰!”她大喊。
  她的声音在整个泳池馆回响,在这个有如碗中水的回响板上四处滑动。从圆 
顶传来的“哈啰!”回音汩汩作响,然后震动慢慢转弱。她往前试探了一步,把 
脚上的凉鞋踢掉,因为凉鞋踩在地板发出的声音让她不安。她又往前走了一步。
  门在哪里?泳池又在哪里?最好别一次走太多步,否则可能会掉进池子里。 
珍向左转,摸索着前进,可是这下她更没方向感了。
  斐德列克在哪里?他怎么还不来?
  珍选了个方向,大步向前。可是走了两步就忽然停下,俯身往前,以全副注 
意力倾听。
  有人在这里。
  声音很小,可是错不了,是皮底鞋拖着步子走的微弱声音——走了几步,停 
下来,又继续走着——这个人朝着她过来,想找出珍所在的位置。
  “谁在那里?”
  脚步声立刻停了下来。珍拔高了音调,尖锐的回音如雨点般在珍四周落下, 
她耳里一阵哗啦哗啦。没人答腔,只有珍自己话语从圆顶传回的回音。另外一个 
人似乎也听着这些声音,过了好几秒后,等回音消失,这个人又走了起来。
  他们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脚下的马赛克大理石温温的,还有些微微的隆起。珍的心砰砰地跳,惊慌到 
了极点,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那里好几个小时。有人悄悄跟踪她,一步步要把她 
逼入绝境。每次珍开口,就等于让对方知道她的位置,朝她走得更近。
  珍倒着走,不晓得自己会走到哪儿去。她踢到了一张轻型的沙滩椅,椅子咯 
咯作响。珍摸索到椅子,然后举起椅子,一股脑儿往前方的漆黑丢去。椅子落在 
地板上发出哐啷响,又往前滑了一段距离。
  她转身就跑却滑了脚,几乎跌跤,她借此观察了一下环境,自己一只脚正踏 
在一个宛如海湾的弧形平滑缺口。
  是游泳池!   
  在池子里,她就安全了。珍是游泳好手,朋友圈里就属她最谙水性。她可以 
碰碰运气,至少可以解答疑虑。如果那个人也跟着下水,就可以确定——
  站在池边的珍,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气声充满恐惧,把其他的声音都盖过了。 
她祈祷自己站在对的地方,就站在深水区边。她把泳袍脱下,丢到一旁。准备好 
就跳人池中。
  水花震荡,引发了一阵闷闷的隆隆声。珍顶着水压滑入水池深处,水温似乎 
变冷了,事实上是冰冷。她想起自己没戴泳帽。要是斐德列克真回来了,一定觉 
得她的样子狼狈透了。
  两个大蛙式,珍就游到了池底,离水面大概有六七呎。可是这样更糟,有如 
被葬在地底。珍游上水面,探头谛听。
  一片寂静。好一阵子除了波动的池水拍打瓷砖的声音,万籁俱寂。滴着水的 
头发跑进眼睛,她把头发拨到一旁。珍气喘如牛,又得担心别人听见她的呼吸声 
。珍滑动着,拼了命地卖力倾听。
  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的手臂自然挥动着,好让身体浮在水面。颤抖着吸了几大口气后,她觉得 
自己最好保持移动状态,随便往哪个方向都好。她侧泳,悄悄地滑动着。水温更 
冷了,不晓得真是如此,还是只是她自己的错觉。滑了六七下后,珍不是看到或 
摸到,而是感到白瓷的扶手就在池边。她抓住扶手,身子直抖着,想让呼吸慢下 
来。她停了一下,静听。
  有个声音。
  上方突然伸出一只戴手套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珍马上尖叫了起来,这般疯狂的叫声不但吓到了自己,也吓到了伸出那只手 
的人。尖叫声穿透屋顶、灌满全室后,回音才跟着来。尽管珍尖叫着,本能驱使 
她朝瓷砖墙踢腿后弹。有个东西扫过珍的肩膀,一阵灼痛。
  抓住她的手松了开来,珍急速后退,头往侧边埋入水里,让她有点喘不过气 
来。这时,她才发现同时间发生了好几件事。她听见跑步声,听见当时就让珍觉 
得不解。有人砰砰敲着应该是通往大厅的门,还有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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