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转死局

第21章


“第二,所有 
涉及这起事件的人,案发当时人在哪里?艾顿法官在厨房,莫瑞尔在客厅的电话 
旁,康丝坦思?艾顿在海堤下的海滩上,背对着小屋,巴洛先生——”
  他突然又停顿了下来,用手理了理那一头华发夹杂的乱发。
  “等一下!巴洛先生当时在哪里?”他看着斐德列克。“先生,这个问题没 
有负面的含意,只是我还没听人提过。”
  “说的是,”葛汉巡官忙着附和,又经过一次内心挣扎他才启口,“现在就 
要谈正事似乎糟蹋了一顿美好的午餐,可是我刚想起,巴洛先生,艾伯特?文斯 
告诉我,昨晚在他骑脚踏车去法官小屋的路上遇见了你。”
  “没错。”
  “他说你的车停在反方向的车道上,大约在恋人小径的入口对面。他说你喊 
住了他,跟他说一个流浪汉还有菲罗斯医师的事。昨晚打算问你,后来忘了。这 
是怎么一回事?”
  “是黑杰夫,”巴洛回答,“他又回来了。”
  葛汉发出“噢!”的一声,马上明白,菲尔博士却觉得困惑。
  “黑杰夫?”博士重复这个名字,“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
  葛汉解释:“他是这一带的一个麻烦人物,是个流浪汉。如果你要严格区分 
,或可说他是个无赖。常在消失一阵子后又突然出现。”
  “黑杰夫,他是黑人吗?”
  “不是,是因为他的头发和小胡子很惹人注目。我看人喝醉过,”葛汉一边 
回想一边摇着头,“可是,我从没看过有人能喝得像他那么醉,又那么安静。没 
人知道他哪来的钱,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家酒馆喝酒,大部分的酒馆老板都不 
让他进门的。麻烦就出在他一喝醉,大街上就地躺下。他不会伤害人,我们也不 
想逮捕他,可是——唉呀!”
  斐德列克的声音严肃。他又想起那个画面,黑漆漆的路上,遥遥相距的路灯 
,还有那个缩成一团的人影。
  “嗯,”斐德列克说,“昨晚他差一点就一觉不醒了。”
  “哦?”
  “是的。我开车到通尼许镇买香烟。快到恋人小径时——”他转向菲尔博士 
,“这条小径跟大马路直角相交,这个地点从法官小屋往通尼许镇的方向去,大 
概有300码的距离。有家房地产公司曾计划开发小径往里去的一块建地。那里有 
几栋样品屋和一具公共电话亭。这个计划后来流产了。不晓得你注意过那条小径 
没有?”
  “没有,”菲尔博士说,“请继续说下去。”
  “就在快开到恋人小径时,我看见杰夫躺在大马路中央。事实上,我第一眼 
看见时,还以为他被车子撞上辗过。我下了车。是杰夫没错,烂醉如泥,可是我 
无法确定他是否受了伤。我把他拖到马路的另一头,靠海的那一边,把他放在沙 
滩上。
  “就在那个时候,菲罗斯医师开着车过来,差点撞上我们。我跟菲罗斯医师 
说了这件事,他只说:‘胡扯,把他推下海堤,海浪会打醒他。’然后就走了。 
杰夫似乎没有受伤,可是,我还是回车上拿了手电筒。等我回到原地,他已经消 
失了。”
  透过雪茄的冉冉烟阵,巡官和菲尔博士同时眯着眼看斐德列克。
  “消失了?”巡官说。
  “信不信由你,消失了。”
  “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刚开始我以为我弄错我放他的地点,我 
沿着海滩搜寻。后来,我只得把车开到马路的另一边,好让大灯照亮那整个区域 
。这就是为什么车子会停在反向的车道上。可是我找不到他,黑胡子、滑稽的衣 
服、染花大手帕等等,他全身上下的东西都不见了踪影——他凭空消失了。”
  巡官嘟哝着。
  “也许你移动他时,他醒了过来,后来就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醉汉会这 
样的。”
  “我也这么想,”巴洛突然感到体内起了一阵寒颤,几乎控制不住他的肌肉 
和声音。他不能让人发现。他绷紧了身上每一根神经,极力控制住。
  “可是,”他补充说道,“我还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伤。”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伤这个脑筋。”巡官冷酷地说。“杰夫是我最不需要 
担心的事。如果我们真要找他,也许会发现他睡在哪一间样品屋里。”
  “我希望如此。”
  那阵阴影一过,斐德列克又能顺畅呼吸了。
  “这,”菲尔博士说,他把雪茄像薄荷糖棒般吸吮着,显得若有所思,“这 
就交代了另一位人物的行踪。其他的人在哪里呢?艾波比先生大概开着车在乡间 
绕圈子,迷了路——”
  “啊,”葛汉说。   
  “坦纳特小姐正在来这里见我的路上——”
  珍平静地看着菲尔:“希望你们别认为我跟谋杀案有什么关系。”
  菲尔博士只是咯咯笑着,摇了摇头。葛汉答道:“才不会,小姐。可是,你 
可能帮得上忙。昨晚跟菲尔博士一同到小屋且要求进屋的,是你吧?”
  “正是我。”
  “你那时想告诉我什么事吗?”
  “没有,抱歉没有。”
  “但是你认识莫瑞尔先生,对吧?毕竟,你曾邀他参加你的派对?”
  “情形不是这样的。我邀请的是康丝坦思和她的男朋友,现在的习惯都是这 
样。派对之前,我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
  “你还晓得莫瑞尔先生什么事吗?”
  珍深吸了口烟,把烟吐了出来,香烟放在碟子的边上。
  “我知道的,”她答道,“不比菲尔博士知道得多。”
  菲尔博士径自轻声笑着,高兴地搓着手,斐德列克?巴洛不明白原因何在。
  “好女孩!”菲尔博士说,“好样的!”
  “谢啦!”珍嘴里又加上一句,“去你的。”
  “好了,”葛汉几乎要发火了,“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我 
只能说我想知道菲尔博士知道的事。先生,你惹人恼怒的能耐是出了名的。我不 
介意告诉你现在我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你刚开始说你要讨论证据,却拉拉杂杂 
扯了一堆不重要的细节。你到底要讨论什么证据?”
  菲尔博士的语气突然变了。
  “既然如此,”他马上说,“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是电话。”
  席间一顿沉默。
  “你是说,小屋客厅里的电话?”
  “是的。话筒缺了一角,扬声震膜从里面破了。请注意,里面。”
  葛汉研究着菲尔博士,目光锐利。
  “先生,我考虑过这个问题。电话里面的那一部分虽然脆弱,可是我不明白 
,电话摔在地上怎么就会让扬声震膜破裂?那个部分保护得很好的。”
  “不可能的,”菲尔博士说,“不是摔破的。那到底是怎么破的?”他吐了 
口烟,思索着。“你也许记得,我拆下话筒时,嗅了嗅话筒?”
  “是的,我记得。”
  “有火药粉,”菲尔博士说,“话筒边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
  “我晓得了。你认为里面扬声震膜是被枪声震破的?”
  “那是一个原因,还有开枪时喷出的气体。你记得,我们贡献卓越的文斯引 
述接线女孩的话,说那一阵声响几乎震碎她的耳膜。”
  葛汉思考着菲尔博士的话,仿佛只理解一半的意思。他张了嘴要说话,瞥了 
珍和斐德列克一眼又吞了回去。他拈起已经熄了一阵子的雪茄,像是要施展魔术 
般地挥来舞去。
  “这一点,”菲尔博士继续说,“我想,这一点是真相的一部分。接下来的 
推论就很清楚,你们一想就知道。”
  “恐怕我不明白,”珍说,“这是说,开枪造成扬声震膜破裂?”
  “没错。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正是开枪造成的。”
  太阳西斜,阳台这会儿也没有午餐刚开始那么舒服。白日短暂的暖意渐渐散 
去,正如在座的人对这个案子的热情慢慢降温。
  稀稀落落、还未尽兴的周日嬉游者依然零零星星地走在海滨大道上。孩童和 
狗儿在游人间来回奔跑,有如九柱游戏,球儿在九柱间穿梭。远处的车子映着霞 
光。能拥有车子的家庭都以此为傲。一位海滨摄影师四处抢快门,希望能有个好 
收入。一辆卡车停在往沙滩去的阶梯旁,车旁有三个男人正忙着把沙子装进袋子 
。在那个时候,最后这个景象恐怖丑陋的意涵并未受到像现在这么多的瞩目,当 
时阳台上的这三位观者完全没多想。(译注:本书写作的时间于1941年,时值二 
次世界大战,英国常遭德军空袭,需要许多沙包保护防空避难所和建筑物,沙包 
与空袭、战争有直接的联想。)
  沉默了好一阵子,菲尔博士才说话。
  “那一部分很清楚,”他说,“其余的部分就很模糊,或者该说头绪纷繁? 
有些地方很明白,有些地方则很让人不解。”他转过头,神情抑郁。“告诉我, 
坦纳特小姐,你跟康丝坦思?艾顿小姐很熟吗?”
  “可以这么说。”
  “她这个人称得上非常诚实吗?”
  危险!巴洛坐直了起来。
  珍犹豫着,先斜眼瞅了巴洛一眼才正眼看着菲尔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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