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秦川

第8章


希望诸位不要再与卫鞅斡旋,徒然作内耗,空空浪费时间!秦国变法,刻不容缓,诸位若是想被人灭了祖宗宗庙,做山
  东六国的子民,大可现在就杀了卫鞅!”
  几位将军低下了头,庭院中只闻粗重的喘息声。
  “拿来!”嬴渠梁一声低喝,黑伯恭谨地捧上了青玉石铜盘。盘中一剑一印。
  “这是先祖穆公留下的穆公剑,号令所指,不得违抗!本公今日将它赐给卫鞅,助他力行变法,凡坏我变法大计者,虽王室躬亲,杀无赦!”
  卫鞅双手接过穆公剑,慨然高声道:卫鞅受君上所托,舍生忘死,力行变法,秦国不强,死不甘休!”
  大臣们仿佛忽然惊醒了,纷纷齐声呼应到:“秦国不强,死不甘休!”
  一片肃静中,嬴渠梁取过盘中的左庶长金印,亲自为卫鞅系在了腰带上。
  
  “君上昭告天!” 
  
  天若有情天亦老。
  
  “左庶长昭告地!” 
  
  青山松柏长相依。
  
  “君上携左庶长入国事堂!
  
  底事何来不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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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栎阳, 左庶长府,
  深夜。
  “西原村二十岁以上男子五十……五十六名,藏粮……嗯……好像是三百……不对,两百……”卫鞅面前的官员擦着汗,喃喃道。
  “下一个。”卫鞅头也不抬,冷冷道。
  “左庶长有令,凡规定时间内不能讲完政务的大人,一律请出去想清楚了头绪再进来,对不住了,请!”内侍冰冷冷地道。
  “下一个!”卫鞅嘶哑着嗓子,又一遍道。
  黑伯领着两名捧着食案的侍女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回左庶长,这是君上特意派人从在栎阳的魏国商人开的店铺里找来的魏国点心,说是怕左庶长在这儿吃的不习惯……”
  “卫鞅何曾这么娇气过!既然做了左庶长,就是秦国的人了,怎么会吃不惯!”
  “是!”黑伯为难道,“不过左庶长若是不吃,君上那儿老奴恐怕难交代……”
  “夜来办公,腹中空空,岂能不吃?”卫鞅笑道,看着那些糕点,嘴边勾起一丝甜蜜笑意。
  “嗨!“黑伯放下食案,一回身,跟兴冲冲奔进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鞅兄!”
  卫鞅猛然抬头,来人正是景监,
  “恭喜恭喜!这才一月不见,鞅兄已经升卫左庶长了,景监一路回来,便见了许多传递新法的特使!左庶长效率之高,实在令人咋舌啊!”
  “法贵时效。呵呵,景监兄,山东六国定然计划成虚,是也不是?”
  “鞅兄……左庶长,你怎么知道?”
  
  
春水化冰
  “这也不难猜想,公子卬若是对你那些宝剑名器不动心,那便不是公子卬了。魏国有这种人物掌握国政,便是有十个庞涓在外面整日拼杀也没用。”
  “唉……说来也是,我也没想到这重金收买居然还就这么容易地分解了六国联盟,当真是天助我秦,只是国库空虚……”
  卫鞅信心百倍地拍了拍他肩膀,“景监兄,再给我准备五十金,明日我有大用场。”
  “什么?还要五十金?!”景监瞪大了眼,心疼道。
  “五十金就五十金!”门外一人大声道,大踏步走了进来,正是嬴渠梁。
  “参见君上!”两人连忙行礼。
  嬴渠梁扶起卫鞅,眼睛却看着景监,“左庶长做事自有分寸,景监你照办便是。”
  “只是……国库里若是再出五十金,只怕……”景监嗫嚅着回答,不敢看嬴渠梁。
  “十年后,我们一定将今日失去的夺回来!”嬴渠梁冷冷道,“不止是金子,河西,函谷关,穆公打下的霸业,嬴渠梁都要一一收复回来!”
  卫鞅看着他,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君上,用过晚膳了吗?”
  “你呢?我让人送过来的魏国糕点,吃了没?”
  “不错,很有魏国风味,只是臣现在只钟情于秦酒秦菜了,那可如何是好?
  嬴渠梁哈哈一笑,顺势坐下道:”那很好啊!永远陪在我身边,不就天天都有秦酒喝了吗?“
  ”永远陪在君上身边?”
  “是!永远!”
  景监干咳了一声,讪讪道:“君上与左庶长请详谈,景监那内史府还有要务,不奉陪了,先行告退。”他又看了一眼卫鞅,转身退了出去。
  嬴渠梁注视着景监的背影,笑容慢慢消失,低了头若有所思。
  卫鞅伸出手拈了一块糕点在手中,慢吞吞地道:“景监是个人才,可惜一人□乏术,变法新臣不能立刻到位也是正常,君上不要操之过急。”
  嬴渠梁眼光在他脸上一转,,压抑着叹了一口气,“那日在国事堂,让你受委屈了。”
  卫鞅正吃着糕点,没想到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半块糕点猛噎在了嗓子里,
  嬴渠梁续道:“我自以为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可是……”
  卫鞅终于艰难地把半块糕吞下了肚子,眨了眨眼道,“老世族反对,那是意料之中,变法初期自然会有短暂的动荡,只要我们坚持过去,让老秦人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变法的好处,自然会拥戴新法,到时候,老世族没了民众的根基,又能如何?”
  嬴渠梁看着他,出神道:“贵在坚持,这道理,嬴渠梁懂。”
  卫鞅淡淡一笑,道:“还有一个道理,君上却不懂,”
  “什么?”
  “以后君上自然会知道。”卫鞅神秘道。
  室内,一灯如豆,
  良久,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徙木立信
  雪过,冬阳精神正好,殷殷地暖着众生万物。
  南市又开市了。
  市声满街。
  山货、皮具、农具、五谷杂粮、陶器,满满地堆在各个破旧的大帐篷下,混着油垢和泥土味道,热热闹闹地招人喜欢。
  破衣烂衫的少年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子,夹在人缝里,一个机灵,看见滚落的布币,下意识地伸手便要去捡起来,险险地 ,差点被一双男人的脚踩上。
  那鞋子的材质极好,少年知道,只有魏国商人才穿得起。
  哆哆嗦嗦还没抬起头,一只肥肥白白的手已经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又是你!你那老不死的大父(爷爷)欠的债,到底什么时候能还哪?”
  少年不敢得罪他,身子往后缩了缩,脏兮兮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转头便跑。
  一头撞在一人怀里。
  一片白色映入眼帘。
  白衣,
  白衣人。
  守卫的甲士威严地呼喝,买卖完毕的市人忙不迭的避让于道旁,眼角禁不住偷瞥,议论四起。
  “是个大官儿!”
  “你不知道就别瞎说,看样子,那就是国君新拜的左庶长,白衣贵人!”
  “笑话!左庶长怎么会到咱们这南市来呢?”
  那白衣人只作不闻,径直行到了市场中心的官坊前。
  所谓官坊,便是官府悬挂告示的一面青石墙,一丈余宽,八九尺高,外有一圈木栅栏。
  寻常事时候,官府有关交易的各种命令文件便张挂在这儿。旁边再配上一名书吏,专门负责给人们念诵讲解。
  今日,这儿却有些不同寻常。
  那官坊上不是布告,不是文件,却是根三丈木柱,两名卫士守卫其侧。
  他们首位的,当然不是这木头,而是————
  木头前的铜盘。
  十个黄灿灿的金饼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铜盘里,烁着富贵光华。
  黑衣小吏嘶哑着嗓子,又一遍道:“奉左庶长卫鞅大人命令,谁能将这根木头扛到北门,赏十金!”
  他已经在这儿喊了一个时辰,除了几声嘲笑外,没有人理睬他,
  官府的无信用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何必吃力不讨好?
  这一次,人们却没有笑。
  一双双眼睛飘着闪着,都盯着那白衣人。
  黑衣小吏一转头,这才瞥见了白衣人,忙不迭地过来行礼,那白衣人微微点了点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黑衣小子吏返身踏上石礅,大声道:‘秦国左庶长卫鞅大人在此……”
  只此一句,众皆哗然。
  这居然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国君从渭水上追回的左庶长!
  大家兴奋莫名,纷纷攘攘地向前挤去,很快便把官坊前的一小块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听那小吏又大声道:“现在赏金增加到三十金啦!只要搬一根木头,赏三十金!”
  “嗡”的医生,人群骚动起来,三十金可着实不是个小数目,足够贫穷人家维持十几年的生计了。
  人群低声议论着,可还是没有人上前。
  卫鞅咬了咬牙,上前推开了黑衣小吏,”诸位,我是左庶长卫鞅,总领国政,我知道大家都不相信官府了,这都是因为官府以往多有反复,说话不算话,我卫鞅既然做了左庶长,就从今日开始改变,从今天起!官府说话一定算数!言必行,行必果。大家相信国家,国家令出必行,秦国才能变样!”
  他一挥手,身后的卫士又捧上了一个装满了金饼的铜盘,
  “现在,我以左庶长之身,官府之命,再一次增加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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