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人-不归路

第32章


  2000的冬天,就在陈剑一转身以后,突然萧条地来了。
我知道这样不好
  回到昆明以后,我迅速和和言七走在一起。仿佛溺水的人死命抓住一根稻草,只是想抓住点安全感,可是没有人的初衷是因为爱上一根稻草啊。
  我一直以为我是没有办法才和言七走在一起的。我和言七在一起,从来没有心跳,不安,忐忑,拘束等感受。
  和他就像亲兄妹一样。两个人已经很有默契,经常我一张嘴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很多别的情侣应该有的激情和热情,都在我们太熟的眼神中瓦解。
  言七问,如果有一天我们走散了。你会找我么。
  会。我会把整个世界翻过来找你,你上次电话停机了,还是我帮你买的充值卡,1一百块,你不要装不记得了!
  店里生意很好。
  我找了郊县上两个小姑娘帮我看店。我负责进货,言七负责接货。反正他整天开着车也是闲晃。
  于是我开始杭州,深圳,虎门,大连到处地跑,以上货的名义。
  终于生活按照它本来慢条斯理的进程,淹没了我。
  和言七开始天天混在一起。我们除了睡觉是各回各家,其余时间好像他是我的影子,走哪跟哪。
  我刚刚开店门,他不请自来。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然后摇头。
  你摇什么头,装神弄鬼的。他还不满意了。
  我在想,今天没太阳啊,怎么会有影子。我故意气他。
  陪我去吃午饭,我新发现一家川菜馆子,挺不错的,他兴致勃勃。这也难怪,他的强项就是吃喝玩乐。哪里新开什么店,哪里美女出现的频率最高,哪里的头发剪得最好,这些他都一清二楚。
  那家馆子叫四川花园。真好吃,特别地道,吃了两碗饭,喝了两碗黄豆猪骨汤,一罐可乐,一盘凉粉,一例蒜苔腊肉,一例回锅肉炒青豆。这些是我一个人消灭的。
  从昨天开始,我的饭量开始增加,昨天一天吃了四餐还是饿。在好乐迪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大家都在唱歌,只有我一个人埋头苦干,吃吃吃。在必胜客我一个人差不多吃了一个九寸的比萨,一碗蔬菜汤,美年达一听,鸡翼和洋葱圈各一份。
  言七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仿佛我是天外来人。他惴惴地小声嘀咕,这样能吃,谁娶了你可倒霉了,养不起啊,猪也没有你能吃。
  陪你吃饭,我如果不吃不是不给你面子吗?回赠他一个大白眼。
  言七一点不见外,当自己是大股东。一副老板的派头。还把他的欧洲咖啡壶全套设备搬到我店里。真奢侈,超市里十五块钱一盒速溶咖啡,用热水一分钟就搞定,又方便又省事。他做什么都兴师动众的,虚张声势,害很多顾客门口路过以为是咖啡店呢,三过此门而不入。
  我很生气,朝他喊,你说我们一个卖女装的,你一个大男人总在店里晃悠也不是那回事啊。比如说女孩子想试穿个性感衣服什么的,都不大方便。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啊,我什么没见过?
  我气得跳脚,言七,你真无耻。
  哈哈,过奖过奖,彼此彼此。
  真的,我经常想,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出于良心发现,他总是有办法使他那些有女朋友的狐朋狗友来买衣服,渐渐我摸出规律,他在店里,那今天肯定有大额进帐。于是我就可以安心的窝在家里,彻夜喝茶和看碟,一部接一部地看。当蓝色屏幕出现END的时候,我伸了个大懒腰。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
  前几天我去刮痧拔罐了。整个后背上紫红一片,痧点斑驳。在更衣间时,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背,整齐均匀的红色圆痕,是火罐留下的印子。
  言七说,你现在很像一种昆虫啊,张大老板娘。
  什么?
  我觉得你似一只超大的七星瓢。他在那里幸灾乐祸地说。
  你的想像力还真丰富啊言六加一,你不去做电影编剧简直太浪费了。我才不肯让他占我口头便宜呢。
  我们俩好像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小孩子过家家。
  言七买了瓶伏特加,把我家当酒吧。我在拿扑克算命。
  言七自斟自饮,见我不搭理他,突然心血来潮,皮笑肉不笑地说,一分钟一个鬼主意的张小薇,我们来探讨一下爱情吧。
  钱是啥,我知道,钱是王八蛋。而爱情是什么?我说不上来。我继续玩我的扑克。
  爱情啊,言七故意拖得长腔,爱情好比翠花上的东北酸菜。明知根本没啥营养,就是爱吃。对了,你吃过东北酸菜没有,和我们昆明的不一样。
  请您老人家铭记,我祖籍沈阳。据我所知,是东三省之一,你学过地理没?知道沈阳是哪么?
  知道,不就辽宁的省会吗,还有帝王在那里建都。
  看不出,你还有点墨水啊。
  我知道你一向鄙视我这种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
  言才俊,有些人一辈子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玩意,可是也没耽误孩子生了一大堆。所有的恩爱情仇,最后都会被时间的黑板擦轻轻抹掉,没有痕迹。
  半醉之间,言七来扫我的扑克牌,我和他闹在一起。他借酒装疯,恶狠狠地咬我的肩,只因我皮肤单薄,痕迹深重,尤其脖子上非常明显,紫红颜色赫然在目。
  现在的天气也不能围丝巾掩饰,店里的小妹自然而然地问我,张师,昨晚可是偷欢去了?答是也不成,不是也不成,毁我清白。
  是不是言老板吸的?其中一个小店员超级八婆。
  拜托,请你搞清楚,我才是老板,月底给你们结算工资的是我不是他。
  知道啦,张老板。
  还有一个娘,记得以后加上。
  言师太狠了,使多大的力啊,脖子都淤血了。另外一个小姑娘马上改口。
  其实我和言七只是小动作多多,并未真枪实弹地较量,皆因他爱命,惜身,怕我吸他阳气,补我自己。
  我是那样的人么,切。
像我这样的女人,以及这样的一个小孩 
  言七特意淘到一张齐豫的碟,里面有一首歌我百听不厌,天天在店里循环地放,爱死了。
  我不知道这个小孩怎样凭空而来
  他可能让我告别长久以来的摇摆
  带他回来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每天晚上散一个小小的步
  慢慢有人说那个小孩长得像我
  跟我一样需要爱一样的脆弱
  跟我一样害怕孤独
  和寂寞
  像我这样的一个女人
  以及这样的一个小孩
  活在世界上
  小小一个角落
  彼此愈来愈相像
  愈来愈不能割舍
  我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不是一个礼物
  但我知道我的生活不再原地踏步
  陪他长大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让他拥有自己的灵魂和梦
  因为一个小孩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跟星星一样奇异一样发着光
  跟水果一样新鲜
  花儿一样芳香
  ……
  直至那晚。
  那晚我在报纸上又一次看见那张公益广告,关于领养孤儿的事宜。我看着其中有一个小孩的照片。那小孩长得非常单薄,严重营养不良,粗眉,细眼,嘴角抿得紧紧的,鼻头翘翘的。眼神里都是惊恐和对这个世界的不原谅不信任。
  这样的眼神,恁地熟悉。我仿佛看见童年的我一步一步穿越过时光的隧道向我逼近。
  洗干净以后应该是个漂亮的洋娃娃。
  我由衷地,没来由地喜欢这个小孩。我觉得我死去的那个孩子就应该长成这个样子。
  那晚我喝醉了。
  我和言七两个在他的车子里,西山脚下,滇池旁边。我们打开所有的车门,天棚,把音响开到最大。《女人与小孩》反复地播放。风,穿堂而过。
  我们一人一只喜力,碰一下就干掉。好开心,一直喝,喝了就不停地接吻,把我嘴巴里微温的啤酒流转到他的口中。然后再舔舔嘴唇,回味他口腔的柠檬一样的味道。言七的鼻子很高,我必须侧着脸,扭着头才可以完全的覆盖上他的唇。柔软,温和,蜜一样的甜。我想我一定是醉了,我觉得接吻都那么HIGH。
  我从副驾驶的位置匍匐过去,跨坐在他身上,一颗一颗的解掉言七的纽扣。他顺从着配合我,任我宰割。我把脸贴在他的心口,我的脸滚烫滚烫,他的皮肤也很烫很烫。突然之间,我喉咙发干,有一种按耐不住的冲动,我觉得我应该解除禁令,一直都没有为自己好好的活。此刻我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被爱总是幸福,而爱一个人太累了,无论如何还有点冒险。
  言七一直在把座位向后调,直至座位与靠背歪成180度平角。
  然后我拉下言七的拉链。他猛地捂住我的眼,很温柔很小心地亲吻我的肌肤。我冲动极了,渴望极了,热烈极了。我像一个疯狂的女骑士,斗志昂扬,势在必得。我这颗炸弹终于攻占了言七这座土碉堡。
  时间很短,可是我仍然兴奋成一条弧线。
  我的汗水顺着我的皮肤纹路,滴在他的脸上。我的呼吸沉重而不能自持。我激动得快要哭了。
  他双手环住我的腰,问我,好吗?
  我点头。好,太好了,单是一个好字怎么够形容?
  我长这样大,第一次知道,原来做爱可以做成这样子。这样的好,欲罢不能。让我死在他身上我都愿意。
  言七,你说爱情是什么。
  傻丫头,如果你愿意,爱情就是我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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