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战/王雁 梁振华

    刘志军放下电话，心里却嘀咕了起来：他这就去机场？刚才那个电话里说的M2又是哪里？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11点35分，各组到位大约需要二十五分钟。不管那么多了，先做好守株待兔的准备。他迅速调换频道开始呼叫：“各组注意！各组注意！12点整，机场准时会合！”话音刚落，身后的技术员报告：“刘队，有人给李成天订了两班航班的机票。泰航12点45分起飞，美国西北航空13点50分起飞，订购时间是11点33分。都是通过网络预定的，正在进一步查找网络ID……”
    刘志军问：“确定？”
    “确定。”
    前方就是机场高速收费站。来往车辆正井然有序地排队等候通过。交管部门遵照安全局的指示，在这里迅速做好了相应的部署。此时，一名交警正挥手示意，让路过的车辆往旁边排了长队的通道靠拢，猎豹乘坐的出租车也被赶进了这行车队。的士司机的大脑袋探出窗外张望，嘴里嘀咕着：“这是干吗呢？”猎豹也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车到跟前，一名交警举手敬礼，上前来问道：“喝酒了吗？”“大白天儿，我连饭都没吃呢，上哪儿喝酒去呀。”大脑袋司机不耐烦地搭着腔。那交警也不搭话，递过一个酒精测试仪：“吹一口。”
    原来是酒后驾车的例行检查，猎豹心里松了口气。大脑袋司机对着交警手中的测试仪狠狠地吹了一口气。交警瞪他一眼，煞有介事地看看显示的数字，摆摆手：“走吧。”司机踩下油门扬长而去。猎豹挽起衣袖，看了看表。
    大约一刻钟后，猎豹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三号航站楼。华丽透明的大厅穹顶，洒下一地明晃晃的阳光，阳光反射的玻璃窗后，刘志军的身影晃动了一下。
    时间还很充裕，猎豹心里算计着。他信步来到国际出发大厅东端的洗手间，径直走进左数第二间隔断，反手锁上了插销。
    刘志军紧随其后，也摸进了洗手间，他站在了牌号是“2”的隔断外，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隔断内的动静。里面先是传出短短的手机关机音乐，沉默良久，又传来抽水马桶冲水的声响。刘志军迅速站到水池边，装作洗手。猎豹走出隔断，站在他身边低头拧开水龙头。刘志军从镜子里瞥过猎豹低垂的面孔，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个缉查了好几年的疑犯――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脸，皮肤有点儿粗糙，面容消瘦，略显疲惫的神情下面，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漠然。
密战 第一部分 第一章   暗 涌（4）
    猎豹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洗手间。过了片刻，刘志军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牌号是“2”的隔断。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快速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他上下打量着，没发现什么。他又打开马桶盖，清亮透明的水面下，什么东西都没有。他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将手探进水里，顺着下水管道尽量把手往里伸，他的手指在管道壁拐弯的地方好像触到了什么，他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夹住那个东西，慢慢地往外拽。
    一个小小的塑料袋被拽了出来。刘志军用拇指和食指捏起这个塑料袋，甩掉表面的水滴，然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夹出一张手机SIM卡。这时，耳麦中传来技术员的报告：“刘队，目标手机已经关机，关机时间为12：18。”刘志军低声回话：“知道了。M，man，男厕所；2，第二间隔断。”
    机场总控室里，监视器正在播放传回的安检通道图像。屏幕上的猎豹正在办理登机手续，安检人员将他的行李贴上标签，放上了传送带。刘志军疾步走进门来，喝了一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猎豹的动静。这时猎豹已走到旅客随身物品安检处，把手表、钥匙、手机等金属物品放进了安检人员手中的小筐，走向安检门。刘志军凑近话筒，小声说：“6号注意！我们正在取证，尽可能拖住目标。”屏幕里，安检人员朝摄像头的位置点了点头。刘志军身后，两名侦查员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箱子，这正是猎豹刚才托运的行李。
    这时，一个警服笔挺的小伙子推开总控室的门走了进来。刘志军无意中回了一下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站在面前。“庞剑！”刘志军怔了一下，一掌拍在来人肩上，“我正念叨着你呢。说曹操曹操就到，来得正好。”庞剑假装叹了口气，开玩笑道：“你好了，我可惨了。放假也给拎来了。”“哈哈，别说了，先办正事。”刘志军正色道。“嗯，有什么情况？”庞剑一本正经地问道。这时，身穿安检制服的侦查员走进屋来，把小筐往桌上一倒，噼里啪啦掉出几样东西，手表、钥匙、MP3、手机。
    监视器显示，猎豹在安检人员的指示下一次次穿过安检门，警报却不断响起。猎豹耐着性子，按照要求，先是卸下皮带，又取下了戒指，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刘志军从桌上拾起猎豹的手机，翻来覆去端详了一遍，按下了开机键。短暂的音乐过后，手机屏幕现出了色彩亮丽的主菜单画面，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通讯信号。“卡有问题！”庞剑脱口而出。刘志军会意地点点头，打开手机后盖，取出里面的SIM卡。他把这张卡轻轻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在这儿呢，这就是他取的货。”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进来，照在刘志军手里平托的SIM卡上，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线――这是一张超大容量的微型硬盘。
    庞剑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轻松，他麻利地将那个微型硬盘插入一个读卡器的接口，然后又与手提电脑连接起来。下一步的关键是解密，就看他的了。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端坐下来。众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都捏着一把汗。
    电脑屏幕上跳出了密码框，密码框下一条15分钟的倒计时开始读秒。刘志军问：“这是什么？”庞剑手下一刻不停，头也不回地答道：“计时器，必须在这个时间内输入密码。超过时间，文件就会自动被低格。”刘志军不吭声了。屋子里格外安静，只听见庞剑敲打键盘的声响。一系列数字在屏幕上飞快地变换，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一个闪动的光标上，蹦出一组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
密战 第一部分 第一章   暗 涌（5）
    庞剑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表情愈加严肃。刘志军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儿？”
    “硬件加密了。这么多密码，说明这东西够重要的。”
    庞剑盯着屏幕，一边思考着一边用一个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应该还有个外接设备，比如一个U盘什么的。”刘志军连忙问一旁的侦查员：“有没有看见什么U盘之类的东西？”侦查员有些紧张：“检查好几遍了，没有。”刘志军扭头看了看监视器，画面上的猎豹已经和安检员争执起来。再取不到证据，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远走高飞了。刘志军的脑袋嗡的一声有点不知所措，难道就这样让猎豹溜走吗？他定了定神，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物品，取过一个黑皮包，拉开拉锁，里头有一个精致的木盒，印着“纪梵希”的名牌标志。刘志军在众人注目下，轻轻开启盒子，里面是一套精美别致的饰品，耳环、戒指、项链、胸针。侦查员在一边小声地说：“检查过好几遍了，没什么发现。”庞剑顺手从盒里拿起一枚胸针，一只银色的小狐狸挂在针环上，黑色的小宝石眼睛随着庞剑的手晃动，闪烁着狡黠的光泽。庞剑放下胸针，有些失望：“这里肯定藏不下插口的……”
    监视器里，猎豹正在怒气冲冲地指责着安检员。总控室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几个人紧张得直出虚汗。刘志军四下打量着，偶然瞥见一名侦查员不经意地把外套的拉链拉开，敞开了领口。这个微小的细节使他猛地一激灵。他一把拎过皮包，一言不发，慢慢拉动拉链，一点一点试探着。忽然，他的手停了下来，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众人屏住呼吸，都紧张地看着皮包上的拉链。只见刘志军轻轻一用力，揪下了拉链头，一个微小的移动存储器插口，显露出来。
    “你们这是胡搅蛮缠，我要打电话报警了！”猎豹此时已露出愤怒的神情。安检员仍旧是一副和蔼的笑容：“对不起，先生，安检门的探测器一直在报警，为了其他乘客的安全，请您配合检查。”猎豹冷笑一声：“探测器？你们要让它响那还不容易吗！”这时，两名安检员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了猎豹的胳膊：“先生，请您跟我们到办公室去一下，我们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猎豹瞳孔微微一缩，声音有些发颤：“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候机大厅上方的时钟显示：北京时间中午13点55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国大都会，已是夜色深沉，灯火辉煌。
    房间里没有开灯，从摩天大厦的窗户望出去，可以清晰地看见不远处的机场，起起落落的航班频繁而有序，信号灯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如同星辰。站在窗边的一个高个子，鼻梁坚挺，一头棕色的鬈发。他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推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没有电话呢?没错，没有电话就说明猎豹出了问题，很可能是凶多吉少，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弄清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