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和右手的爱/西点

虽然铭扬的小腿并非毫无知觉，但现在对冷热疼痒的感觉已经很微弱了……想着，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怎么了？”
  “没什么。”吴兰轻咬着嘴唇，把他的裤腿尽量卷上去，用毛巾浸了热水，反复擦了好几次。“答应我，以后别感冒了。”
  “嗯。”
  “可以吗？”
  “我试试。”铭扬双手按着床沿，用力试了试，不行，撑不起来，“帮我一下。”
  “嗯。”吴兰绕到他背后，托了一把他的腰，“你得多做俯卧撑，加强手臂力量练习～还有，不准买电动轮椅，不准偷懒！”
  “呵呵，噢。”
  吴兰把铭扬往当中推了推，自己蹦上床，一骨碌钻进被子，又掀开来，“以后自己爬上床！”又对着铭扬招招手：“来，快进来。”
  铭扬困难地往吴兰身边挪了挪，吴兰不帮他，笑着等他向自己靠近。等他靠近“目标”了，吴兰一把拉上被子，把两个人的头都包在被子里，放肆地吻他，又把自己的腿缠到他的腿上。
  六十二
  “醒了？”吴兰送婷婷上学后，就一直坐在床边，手垫着头趴在床沿，看着铭扬。她喜欢看他睡得像个孩子的样子。
  “嗯。”铭扬自己撑起身体，吴兰又托住他的腋下，帮他靠在床背上。
  吴兰搬过来一张凳子，把铭扬的衣裤都摞到上面，“到家了，你都自己来，就当锻炼。”
  “哦。”穿衣服，当然小事一桩；穿裤子……铭扬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先这样，然后再那样，手要把腿搬来搬去的，如果不用手，用力挪腿的话，那么会――比龟速还慢，大概还没换好就可以顺着天黑再睡下去了……哎呀，还得先把睡裤脱了……以后坚决不穿睡裤了，省得麻烦。铭扬想了很多，总之，动作不但慢，而且会――很难看！他忧怨地看了一眼吴兰，掀开被子的动作很慢～很慢～
  “好了，支一声！”吴兰背过身不看他，看他掀开被子的慢动作，真是心脏病都要急出来了，丫的手劲虽然比以前小点，但掀被子的力气肯定有的！
  铭扬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背着身，吴兰不禁想到那次铭扬在她办公室换装：他换好衣服就坐在沙发上，拿着裤子一声不吭，后来跟她讨价还价要了10分钟――是不是那时就喜欢上他了？吴兰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喜欢上铭扬的。
  吴兰只听到背后细细碎碎的声音，感觉时间过去蛮久了，她偷偷瞟了一眼钟，已经过了二十来分钟。一阵鼻酸。
  过了一会儿，铭扬喊了一声“好了”，吴兰回头一看，只见他额头上冒着细汗。她本来还想让他自己坐到轮椅上的，但现在怎么也狠不下心了。
  “来，一、二、三！”吴兰帮铭扬坐上轮椅时，比以前费力多了。“好啦，我先去吃早饭了，饿死了～你洗漱完快点来陪我吃～”
  “好。”
  “等等，”吴兰出去拿回一条毯子，盖在铭扬腿上，说到：“我早起，裁的。你看，大小正好。你的腿容易着凉，要一直盖着，知道吗？”还没等铭扬开口，吴兰马上补充到：“不准嫌难看！”
  “呵呵，不难看。”铭扬看着吴兰的眼神很温柔。
  “好吃吗？”
  “嗯，你做的就是比医院里的好吃。”
  “我在楼下早点摊买的。”
  “……”
  吃完早饭，铭扬用纸巾擦了擦嘴，就转着轮椅进了厨房，拿了一个托盘出来，把桌上的碗筷都收到托盘上。
  “你干嘛？”吴兰有点疑惑。
  “洗碗，女王陛下昨天吩咐过了。”说着，铭扬把桌子都收拾好了，就把托盘放到腿上，又转着轮椅，进厨房洗碗去了。
  吴兰抿着嘴笑了笑，她手架在餐桌上托着下巴，视线一直在铭扬身上，“戴上手套，洗洁精伤手。”
  “男人没关系的。”
  “呵呵。”吴兰知道，自己早就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男人了，连看他洗碗都像是看电影一样，是一种享受。
  “洗完了？”
  “嗯。”
  “把手给我。”吴兰拉出他的手，给他抹上了护手霜。
  “不用不用。”虽然这么说，但铭扬还是由着吴兰在他手上抹来抹去。
  “男人也要保养的，懂不？”吴兰说着，视线就移到了铭扬的脸庞――他的眼角也有了明显的皱纹，眉间还有两道浅浅的皱眉时的印子。他才25岁，但这半年来，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然而，他笑起来，还是那么纯真。吴兰伸手，用拇指推向两旁、揉了一下他的眉头，“以后别像个小老头一样的，尽皱眉头！”
  “为了更配你呀。”
  吴兰的手刚还揉着眉头，顺势就拧了一下他颧下的肉，“小坏蛋！”她站起身，双手插腰，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打扫卫生！很久没打扫了，昨天你回来，我都没来得及收拾。”说着，吴兰就围上围裙、带上橡胶手套，开工。“铭扬，”吴兰叫了一声，扔给他一块干净的抹布说到：“你也不准偷懒，帮我擦窗台。”
  “噢。”铭扬接过抹布，开始认真地擦起来。
  吴兰时不时偷偷地瞟他几眼，她喜欢他认真的样子，喜欢他干家务的样子，喜欢他宝宝的样子，喜欢他小坏蛋的样子……现在，他回家了，回家了就好。
  “吴兰，你的脸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拖地拖得热了呢。”吴兰直起腰，用手扇了扇风。
  “来，过来我给你扇扇。”
  “嘻嘻。”吴兰解下围裙、脱了手套，拍了拍手，就做到铭扬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你对我真好。”谁料，才说完，吴兰眨了一下眼睛，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吴兰！”
  ……
  病房。
  “医生，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太累了。她严重缺少睡眠……”
  “哦。”铭扬的眼眶有点红，他轻轻地转动轮椅，来到吴兰床边，看着她，就像早上吴兰看着他那样。
  “醒了？”
  “嗯。”
  “你看，以后盛氏投资医院的话，生意肯定好，大家轮流进医院。”
  “没正经的～”吴兰说话有点有气无力。
  “吴兰――”
  “嗯？”
  铭扬看了看表，“18：46。从现在开始你不睡足12小时，不许你起来，以后每天都要睡满12小时，不睡满12小时――”
  “啊？18：46？婷婷呢？”
  “我让华哥去接她，陪她吃了晚饭。她现在在家里，我刚才打过电话了。”
  吴兰要担心的人说多也不多，就两个，但这两个足够她用尽所有的爱了。吴兰身体软绵绵的，但她还是用力想起来。
  “你干嘛？”铭扬问到。
  “回家。”
  “放心吧，我叫焦叔过去了，他很会‘管家’。你现在只要专心地睡觉，睡觉，知道吗？”
  吴兰拉起被子蒙住脸，又拉下，吐了下舌头，“你陪我一起睡，我就睡！”
  铭扬刮了一下吴兰的鼻子，转着轮椅，到门口望了望，关上门，上锁。
  “你干吗？”
  “陪你一起睡呀。”铭扬说着就脱了外套，把腿上的毯子放到一边，一咬牙，用力把身体撑上了床，不过失了中心，一头栽到吴兰身上，吴兰赶紧把他扶起来。
  “你看，我自己上来了，还不过去一点，给我腾点地方～”
  “你――”吴兰睁大眼睛非常惊讶，但转眼就觉得满心欢喜，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地问到：“医生来查房怎么办？”
  “哦，医生说你可以回家了，我要求让你在医院睡一晚的，所以他们不会来查的。”
  “你有恋病床癖！”
  “……”
  第二天。
  吴兰轻轻地起床，不想吵醒铭扬，但他还是醒了。“你干嘛？”
  “起床。”
  铭扬看了一下表，“才6点不到……没到12小时――”
  “我要上厕所！”
  “一起去～”
  “你！”
  “房里就有，我们不用出去。”
  “……”
  大概8点，华哥来接他们了。
  华哥开车，铭扬和吴兰坐在后排。吴兰心想：这样的情况可还真少有呢。通常都是吴兰做司机在前面开车，铭扬像个少爷一样地坐在后面，一开始总下命令似的叫她开车时不要说话。想着，吴兰莞尔，握上铭扬的手，轻轻地靠在他肩上，“现在可以跟你说话吗？”
  “嗯。”铭扬转过头，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说说。”
  “……”
  “还要做什么吗？”华哥问到。
  “没了。华哥你先回公司吧，下午麻烦你把婷婷接回来。”铭扬说到。
  “好。”
  其实，华哥早就不仅仅是一个开车、拎包的了。他更像铭宣和铭扬的助理，公司的很多机密，第一个知道的就是他，很多事情只有交给他，兄弟俩才放心。
  回到家里，铭扬让吴兰再睡一会儿，吴兰不肯，硬是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吴兰，菜场在哪儿？”
  “出门第一个路口右拐，就能看到了。”
  “哦，我去买菜了。”
  “你、去、买、菜？”
  “嗯。你说了，周阿姨走了，就要签我做长工～”说完，铭扬调皮地眨了两下眼睛。
  吴兰抿嘴笑，蹲下，看着他的脸逗他：“你带现金了吗？菜场不能刷卡的。”
  铭扬朝她翻了个白眼，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