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和右手的爱/西点

有钱男人养她，她养小白脸。
  曾经有个小白脸对程子依动过真情，他说他会正正经经地去找个工作，挣钱、买房子、养她，程子依只是冷冷地问到：“一年你赚得到一百万么？”程子依看他也只不过是一时头脑发昏，实在看不出什么雄心大志，那晚和他睡过后，就再也没去找过他。程子依翻出他的电话，拨过去，停机。
  晚上，程子依又到衡山路，但她走进了另外一间酒吧……
  第二天下午，程子依又来到盛氏大楼。
  “找盛铭扬。”
  “小姐预约过吗？”
  “预约过了，我叫程子依。”
  “盛先生，程子依小姐找您。”
  铭扬皱了一下眉头，“让她上来。”
  “程小姐，盛先生办公室在A902。”
  “好，谢谢。”
  秘书敲了敲门，“盛先生，程子依小姐找您。”
  “进来。”
  “程小姐怎么过来了？”铭扬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和程子依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不但比他那个年纪看起来要成熟，而且气势很凌厉，甚至给她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程子依心跳加速，她感觉小腹以下有股欲望在躁动。
  “我，我是来找你的。”
  “呵呵，过来当然是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喜欢你！”说着，程子依伸手想抚摸铭扬放在桌上的手。
  铭扬抽回手，眉头皱得很深很深，他眼光游移了一下，突然抬起头，盯着程子依的脸问到：“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你叫人干的？”
  程子依不敢多看他一眼，他的眼神好像能穿透她的心，她能感觉到他冷峻的外表下隐藏的巨大怒火。程子依怔了一下，笑得有点不自然，“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铭扬不是察觉不到程子依对他的一些亲昵举动和眼神，再想到一些巧合……“你们住在和平饭店，没必要请我们去西郊宾馆那么远；那辆车和我们的车一起出的宾馆，出去后就一直在我们前面，而且开得很慢，但每次吴兰想超车，它就开得快，总超不过；我从未听说过在上海有这样的‘抢劫’，就是把其他地方算一起，这样的‘路匪’我也没听说过，他们太‘熟门熟路’了……我希望这些都是巧合，如果让吴兰知道是你干的，她会多伤心？但刚才你的表情告诉我，这事就是你叫人干的！”铭扬右手握拳，狠狠地捶在桌子上，眼睛盯着程子依。
  程子依被吓得身体一振，发抖地说到：“这是华光耀叫人干的。”
  “滚！这事我不想追究，我希望你能尽快从我们视线里消失！”
  “铭扬，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程子依绕到铭扬身边，要去抱他。
  铭扬推开她：“走！你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铭扬伸手要按电话叫保安，程子依把电话往地上一甩，发疯似的扑到他身上，铭扬来不及躲，程子依用力太猛，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程子依死死地抱住他说到：“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呢……”
  “滚！滚！……”铭扬掰开她的手，想把她推开，但自己起不来，又躲不开她……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想推开我？”程子依把铭扬逼在墙角，突然泣不成声地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铭扬，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会保护你的……”
  铭扬瘫软在地上，脑中一遍遍地回响着“你去啊？爬过去救你的女人啊？哼哼，就是让你去，你个残废，能做什么？……”
  华哥正敲门，听到里面有好像有扭打的声音，马上推开门。
  “铭扬！”华哥箭步上前，把程子依拽了起来。
  “让她滚！”
  华哥把程子依交给保安后，进来看到铭扬还躺在地上，上去要扶他起来。铭扬摆了摆手，“让我躺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铭扬爬起来，靠着墙坐在地上，伸出手，对华哥说到：“给我根烟。”
  华哥从没见过他抽烟，迟疑地递了根烟给他，给他点上。
  铭扬抽了几口，华哥见他会抽烟的样子。
  “呵呵，没见过我抽烟吧？我哥教的，他还教我喝酒，呵呵，我爸因为这事，当着家人的面，就扇了他耳光，说他把我带坏了……我哥对我很好，真的很好……”铭扬自顾自地说着，说说笑笑，抽完一根，又要了一根……
  华哥知道，铭扬的病尤其忌烟忌酒，他想伸手制止，但却伸不出去：如果不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这么多年没碰烟了，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抽烟呢……或许现在由着他，他心里会好受一些……
  铭扬又问华哥要一根烟，华哥把烟壳倒过来，敲了敲，“没了。”
  “扶我起来。”
  华哥把铭扬扶到轮椅上，说到：“拐杖配好了，在那里。”华哥指了指。他刚才就是要送拐杖进来的。
  铭扬垂着头，叹了一口气说到：“走不动。”沉默一会儿，他又说到：“陪我去喝酒。”
  “你――”华哥站着不动。
  铭扬看了一眼华哥，就自己转动着轮椅朝门口去了。华哥快步追上，推着铭扬，进了电梯。
  铭扬喝了很多，他的手越来越抖，不知道拿起第几杯的时候，酒杯滑下来，摔碎了。
  “铭扬，不要喝了。”
  铭扬看着华哥，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
  “吴兰在家里等你。”
  听到“吴兰”两个字，铭扬的意识好像回来了。他掏出手机，但手抓不住，手机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华哥捡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递给他。
  “帮我发条消息给吴兰。”
  “嗯。”
  “今晚有事，我回半岛花园。”
  华哥发完消息，问到：“要不要去医院？”
  铭扬闭上眼睛点点头，呓语了一句“不要告诉吴兰”，人就倒了下去。
  五十四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铭宣迷迷糊糊地接起手机：“喂。”
  “铭宣，华哥。你现在哪里？”
  “杭州，出什么事了？”
  “铭扬进医院了。”
  “……”
  “华哥，铭扬怎么了？”铭宣赶到医院，抓住华哥的手臂问到。
  “他晚上抽了很多烟，喝了很多酒。”
  “什么？！你看到的？”
  “嗯。”
  “你怎么不制止他？！”铭宣抓起华哥的衣领，很激动，好像要打架的样子。
  “他很无助。”
  铭宣吸了口气，舔了一下嘴唇，放下华哥的衣领，眼神落在无人的椅子上。他大概理解了华哥的“无动于衷”，低着头问到：“铭扬怎么了？”
  “等他醒过来，你问他吧，具体我也不清楚。”
  铭宣走到病床边，看了看点滴袋，“丙种球蛋白？”他很紧张，那年铭扬在医院待了一年，家里几乎每个人都成医生了。“已经用这个了？”
  “刚才他醒过来一阵，自己要求用的，医生说不用，他坚持……”
  “医生呢？”
  “一个姓司马的医生，这会儿出去了。”
  “我去找一下他。”
  过了一会儿，铭宣回来了，脸色比刚才好一点。医生说，铭扬的情况还好，昏厥是因为情绪激动造成的，不过突然大量的烟酒还是刺激到肌肉了，需要留院观察。
  铭宣拉了一张椅子，坐到床边，摸了一下铭扬插着针的手，冰凉冰凉。他拉一下被子，小心地盖在他手上。他想起以前总是这样替铭扬盖上手，已经忘记盖了多少次，没想到今晚又做了这个动作。忽然，铭宣看到铭扬手腕处好像缠着纱布，稍微拉起他的袖子，往上看，整个小臂都缠着，又是一惊：“华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还是要问他。”
  “吴兰知道吗？”
  “手上的伤，她知道，今晚进医院，她不知道。铭扬说，不要告诉她。”
  铭宣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想了会儿，说到：“华哥，你先回去吧。”
  “哥？”
  铭宣趴在床边睡着了，睡得很浅，听到铭扬叫了一声，马上就醒了，“你醒了？”
  “嗯。”
  “怎么回事？”
  铭扬沉默了一会儿，“我要回家。”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
  “我已经用过球蛋白了，感觉好多了。”
  “如果你不想让吴兰担心，就不应该抽烟、不应该喝酒！”
  铭扬别过头，不说话。两个人沉默，很久。
  突然，铭扬挣扎着爬起来，爬到一半，汗就涔涔地往下流。他双手极力地支撑着身体，靠着床背上，大口喘气。
  “你要干什么？”铭宣生气地问到。
  “回家。”
  铭宣想把他按下去，但他就是犟在那里不肯。铭宣发怒到：“你干嘛不直接去跳河？！”
  铭扬喘着粗气，睁大眼睛看着铭宣，口微张，不说话。
  “铭扬，到底怎么了？”
  铭扬低下头，依旧不语。他的手臂越抖越厉害，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身体了。
  铭宣一把抱过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一下，似乎把铭扬身上的力气全都卸去了，他沉沉地瘫在铭宣身上。
  “哭吧，你不想说，就哭吧。”铭宣拍了拍铭扬的背。他感觉到，弟弟抽泣得越来越厉害。铭扬哭了，哭得痛彻心肺。
  再坚强的人，也有防线崩溃的时候。
  渐渐地，铭扬平静下来，他好像想自己坐着。
  “坐得住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