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第52章 杀戮(一)


火海,入眼都是熊熊的火焰。而吴越,他在火海之中!
    “吴越!”我大声嘶叫,痛到不能呼吸。
    排山倒海的悲伤压得我眼前一片黑暗,突然,我猛睁开眼,醒了。
    愣了三秒,我翻身坐了起来。
    昨晚,我嫁人了。不是爱人,是仇人。
    现在,我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
    我木然地发了一阵呆,“平儿!”我扬声叫到。
    门咯吱一声开了,进来一个清清爽爽的小丫头。
    “夫人早,平姑娘被叫去收拾您的东西了,留小的这里侍候夫人梳洗。夫人现在可要起了?”说话干净利落。
    我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她微笑着,对我的目光不躲不避。
    我不置可否,只是无情无绪地看着她。
    过了好久,她终于有了一点局促,“夫人。”她小声叫了一声。
    我微微一笑,很好,第一局,我胜。
    这个丫头干净利落,说话得体,神态中却缺乏一样东西:对我的畏惧。当家主母如果连一个丫鬟都不能降伏,怎么能在这永安王府立足?怎么能确立我的影响力而最终左右容琰的决定?
    所以,这是第一步。
    “侍候我起来吧。”我终于笑说到。
    “是。”那小丫头拍拍手,门外又走进了两个小丫头,一个端着热水,一个拿着洗漱的东西。一个婆子也跟着走了进来。
    我心中有点感叹这起床的阵势,却并不表露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最先进来的一个小丫头。
    “奴婢芯荷。”她拿来一件淡粉长裙,“夫人看这件可好?”
    我点点头,见我眼光打量其他人,芯荷机灵地开口到:“端着水的姐姐叫蕊香,旁边那个姐姐是碧叶,那位是赵大娘。”
    我微微颔首,起身下床,一阵预料之外的酸痛使我脚一软,几乎跌倒。芯荷和赵大娘抢过来扶起我,我一抬头,两人脸上都漾着笑,暧昧的笑。
    我顿时明白了,心中又尖锐地抽痛起来。
    赵大娘还是笑看着我,说道:“老奴是为这个而来。”我心中纳闷,却不露声色的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赵大娘掀开被褥,摸索了两下,拿出了一张带红的白巾。我看着那刺目的红,欢爱的证据,卖身的契约。
    “下去吧。”我开口,语气生硬。
    赵大娘愣了愣,满脸的笑僵在嘴角,大概弄不明白我为何脸色不豫,默默地退下了。
    “下人罢了,这点事也到我面前邀功?”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给剩下的人听。自己也知道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但王爷夫人看到落红不仅不害羞喜悦,反而发了脾气,这样的情况不找个由头怎么行呢?
    我心中没忍住,对赵大娘摆了脸色,也只好事后补救了。
    我,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不能再依靠任何人。
    我在梳妆台前坐好,凝视镜中的自己。娘亲划下的那道伤痕拜那效果绝佳的金疮药所赐,已经看不出来,脸上的伤好了。心上的呢?我抿紧嘴唇,才刚刚开始呢,有撕裂的伤口才会让我活下去,在别人心中造成同样的伤口。
    我摸了摸已梳好的妇人发髻,正要说什么。“大小姐”,平儿叫着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以为五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我矜持地笑笑,不让笑意达到眼睛,等着他的自我介绍。
    “小的是容成,是王府管家,夫人可还习惯?有什么事请夫人尽管吩咐。”他弯腰作揖道。
    王府管家?
    我笑得热情了点。走上前去挽起他,“容总管哪里话,芷茗初来乍到,王府的很多规矩都还不知道,还望容总管多多提醒,让芷茗不至于闹出笑话呢!”
    “夫人真真折煞老奴了!容成那里敢当提醒两字,夫人系出名门,贤德之名连京师都广为流传,皇上指了这门婚事,自然是认为您是永安王府最合适的女主人,小的若有什么不是,望夫人提点才是。”容成一脸诚惶诚恐,连连摆手。
    “正是有件事儿要跟容总管说呢!”我拉过平儿的手,“我和我的丫头初到王府,想在府里逛逛,熟悉下环境。”
    “那是当然的,夫人看芯荷去为您带路怎么样?”容成问。
    “我这人啊,非要自己摸索才能识得路,人家带的,一次记住了下次又忘了。所以总管倒是给我一张王府的地图,我们主仆慢慢摸索的好。”我笑盈盈地说。
    “这个好办,我一会儿就着人给夫人送来就是。”容成也答得爽快,我观察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什么为难。看来,王府夫人要看王府地图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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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不懂。”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平儿终于开口。
    我四下望了下,“不懂什么。”我好整以暇地问到。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你昨天难道不是应该。。。,怎么今早所有的人都好好的。”平儿不解地看着我。
    我正要开口。“对啊,我也要问问王爷夫人,为什么所有的人现在都还好好的。莫不是有人看到永安王爷年轻俊俏就动了心?”一身灰衣打扮的弄月从暗处走出来。
    这永安王府,她倒是如入无人之境。
    “何苦来,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转过头,去看一株盛开的兰花。
    “所以我是人来,而不是剑来。”弄月整整衣衫,跟我并肩看着那株兰花,“有什么变故?”
    “你说容琰死了,对皇帝有什么影响。”
    “少了最得力之人。”弄月手握住了剑柄。
    我看着她,那样阴狠的眼神,那样熟悉的眼神,跟我的一模一样。
    “然而过个一年,哦,可能只有半年吧,他又有了新的得力之人,愿当皇帝的得力之人的,可不少。”我走进去,摘下弄月一直在看的那朵兰花,“喏,少了这一株,园子里的花还多着呢。”
    “你想怎么?”弄月手中把玩着那朵花,问到。
    “谁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谁是我们最恨的人?谁又是唯一有能力能跟我们最恨的人想争的人?”
    “你有把握他们一定会斗起来?别忘了容琰于你跟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你凭什么断定他会和皇帝相争?”弄月皱眉问到。
    “我自然是有了一点小小的把握,不过不大。但是,只要能给殷翊最致命的打击,多小的可能性我们都要搏一搏,不是吗?”
    “是。”弄月静了好一会儿,说到。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下一步了.”我将弄月丢到地上的那只花蹍在脚下,说到。
    “我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深入皇宫之中,如果可以,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是个妃子,荣嫔,这可能是她以前的分位,这个人可能活着,也可能早就死了,但曾经作过嫔的人要查应该不难吧?”我问到。
    “这个不难,只要点时间而已。”弄月点头答到,“皇宫里的关系损失不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了。”
    我点头,“第二件事。新嫁娘七日后要回门,林家上上下下都认识真正的林大小姐,结婚那天你们虽控制了林府,但没有露馅的原因一是因为我在林府呆的时间短,二是我大多时间都盖着盖头。但是七日之后,你说会怎么样呢?林大小姐可是要跟爹娘见礼问候,甚至相对抹眼泪的哦。”我眯眯笑着,看着弄月。
    “这个,控制起来是不容易。”弄月沉吟着。
    “所以”,我理了理脸颊边的头发,“不如一劳永逸,今后我也不用回娘家了。”
    弄月眸光一闪,“你是说。。。。”
    “我是说,林家首富,家中银钱珠宝堆积如山,难免有眼红之人,亡命之徒见财起义也是有可能的。”我看着不知道的远处,不看任何人。因为我说的话,让我不敢看任何人。
    “明日,最迟后日,林府被一伙盗贼夜袭,抢劫之后,整座林府变成一片火海,无人生还。”弄月看着我,一字一句:“你可满意?”
    我点点头,急步离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在这里环绕,几欲使我站立不住。最让我心生恐惧地是,这种气息仿佛来自我心里。
    “洛茗悦”,身后弄月叫住我:“你变了。”
    我转身,看着她的眼睛:“记住,我是林芷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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