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句话是对的。很对。
    但是想到我居然要用这句话来形容吴越，心中又是一阵尖锐的痛。
    九王爷倒了。丽贵妃倒了。他们身后的势力支离破碎，但他们身后的势力不代表不能做最后殊死一搏。
    鱼死网破。
    弄月带着我入林家，几乎如入无人之境，一切都安排地如此完美。
    我敛着眼，端详着手中这把匕首，锋利，超越一般锋利。杀人不见血的!我几乎可以想到杀完人后我可以衷心地为它作个广告。
    呵呵，我裂开嘴扯出一丝笑。
    我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抬眼，除了红看到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我头上盖着一张红盖头，本来属于林大小姐的。八人抬的大轿行走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震动。
    我将匕首收入袖子，伸手摸着大红嫁衣的衣襟口，那里，还放着一包白色的粉末，剧毒。那是临上轿的时候弄月给我的。
    匕首和毒药，双保险。
    耳边的丝竹之声陡然又大了很多，轿子的布幔被一双手牵了一下——那是平儿在通知我，要到了。
    李平儿在弄明白了我打算干什么之后，非要作为陪嫁丫鬟跟来——跟着来死。新郎官死了，新娘和陪嫁丫鬟岂有活着的道理？何况我们可是“反贼余孽”。这个丫头不管我的拒绝我的冷眼，硬是非来不可。她说她是夫人带大的，夫人不在了，我就是她唯一主子。作奴婢的，就是要跟着主子生，跟着主子死。
    好吧，那就来吧！这一把，我们九王府的人，压上全部！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有人欢天喜地的叫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我皱了皱眉，这无边的喜庆让我心中极不舒服。
    这时，我身子一震，轿子停了。
    “小姐。。”平儿偷偷掀起轿门布幔的一角，想说什么。
    “哎哎哎，林家的小丫头，新娘子的轿门怎么能让你掀，快放下！快放下！”一旁媒婆的大嗓门震天动地，连鞭炮声都遮不住。
    平儿露出仓皇惨白的半张脸，立刻在轿外隐了去。
    “新郎官迎新娘了！”媒婆的大嗓门又叫了起来。
    此刻，我的心终于忍不住开始砰砰地跳了起来。容琰，这个与我不过数面之缘的男人，今日，我竟然要嫁给他！不管是真是假，这在我看来都是一个讽刺的笑话！
    眼前的光突然强烈起来，想是新郎官已经挑起了轿门，我的视线里，仅能看到两双男人的靴子。
    两双？是了，容琰是个盲人，自然是要人扶的。
    平儿和另一个丫头将我扶出轿子，容琰大概在前头牵着那跟红带子吧！事出仓促，我根本就不太明白这里的结婚习俗，弄月也只给我讲了一下大概的程序。大概一个来杀人的人，也不需要明白。
    在容琰的牵引下，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我跨过横栏，走进大厅，那喧闹的人声提醒我，这是多么隆重的一个婚礼。当今皇帝面前的第一红人，永安王容琰的婚礼。
    很遗憾的是，在如此多的王公权贵之中，皇帝却没有亲临。我拽紧手中的匕首，容琰，你的运气很不好。
    “一拜天地！”在电视里听了无数次的叫声响起，我却只顾沉溺于自己的思绪。
    “小姐！“平儿的声音带着仓皇。
    我立刻反应过来，慢慢拜下去。另一个人的头和我轻轻碰在一下，带着体温。似乎是无限温柔。
    如果，此时与我拜堂的是另一个人。
    “我们都不能嫁给他了，是吧？”
    一股令人窒息的悲伤在胸口蔓延，那种刀割一般的感觉，让我再也没有其他心思，木木地随着别人的声音拜下去，拜下去。
    我咬着牙，匕首在我袖内的肌肤上来回摩擦，那略带冰冷的粗糙，使我心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我现在就。。如果我现在就。。。
    我轻轻地放松袖口，让匕首顺着手臂慢慢滑下来，滑下来，滑到袖口去。。。好，快到了，快到了！
    我感到手心湿湿的，我已经碰到了刀鞘。
    “送入洞房！”一声高喝，手臂顿时被人搀住了，我的手一抖，刀要掉出来！慌乱之中，我手掌直觉性地在空中一抓，将刀稳稳地握在手中！
    眼前突然大亮！盖头被我在慌乱之中挣掉了！
    平儿反应奇快，还未等红盖头飘落到地上就一把抓住，立马给我重新盖上。
    然而，这个插曲虽短，平儿的手脚虽快，大厅里却还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新娘未进洞房就掀盖头，大家都愣住了。
    “地滑，小心。”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大，却足够全厅的人听到。
    是我企图刺杀的主人公，容琰。
    像突然反应了过来般，大厅里又热闹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好生送夫人回房。”容琰继续轻声吩咐到，手掌轻轻地在我手臂上安抚地拍了拍。
    “是。”平儿低声答到，扶着我往外走。
    我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容琰的脸。淡定、温和、无欲无求。是这个人么？是这个人帮着皇帝夺取了王位么？是这个人让九王府、洛家一败涂地么？是这个人我要杀了他么？
    不敢相信我的心居然有了一丝动摇！
    我想紧紧握住匕首，我需要它的锋利，它的决断，一刀下去，什么都不剩下。
    我的心突然狂跳,袖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匕首呢？
    匕首呢！
    我的脚步突然浮虚起来，几乎要跌下去！
    平儿感受到了我的反常，“小姐。”她不确定地轻叫到。
    “我，我。。”我口中发干，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刻已经远离了大厅，渐渐安静下来，想是已经到了容王府的后院。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扯下红盖头。
    “小姐！”，“夫人！”跟在身后的四五个人惊叫起来，平儿脸色发白，显然不明白我为何这么反常。
    “有点气闷。”被风一吹，我也镇静了些，解释到。
    “这，这个与礼不合也，还请小姐，请容夫人盖上盖头。”媒婆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点点头，正要重新盖上。
    “堂堂林家大小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一个苍老的女声突然响起。
    我的手一顿，是谁？能对王爷夫人如此放肆地说话？据我所知，容琰双亲早已病故，这府中，根本没有人有资格这么跟我说话！或者是有资格跟我的身份这么说话！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婆，拄着拐杖站在一棵梨树下，神情倨傲地看着我。
    “李奶奶，您老怎么在这里呢？”身边立刻有个大丫头站了出来，满脸堆笑地对那位被称位李奶奶说到。
    “我能不来吗，我不来，我怕有些不知规矩的人要把我们容王府都掀了！”那李奶奶看着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若我是真的林家大小姐，那现在可还真的心里不好受，但很可惜，我不是。我没有在这府里生活的可能，所以也没有搞好人际关系的需要。说不定明天，我就死在新房里了呢！
    于是，我也不理她，转头自顾自盖上头盖，对平儿说道：“走。”
    “你。。你。。”那李奶奶想是被尊敬惯了，从未被如此对待过，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扶着平儿的手，度步走开，远远的，听到她在哭天喊地：“主子啊，容嫔主子啊！”
    荣嫔？这又是哪号人物？我皱了皱了眉。
    算了，这又管我什么事呢？匕首匪夷所思地不见了，我甚至一点察觉都没有，这才是我该着急的事吧？
    现在想来，那匕首一定是落到了大厅里。而无论是谁，在大厅是捡到那么个东西，怕都会引起轩然大波吧！只盼望人多没有人发现罢了。
    而我，看来只有用另一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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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春节快乐哦！！！恭喜发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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