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我没有在哭，只是有眼泪不受控制而已。
    我为什么要哭呢？吴越生死未卜，让人提心吊胆我没有哭，独自一人留守京城，多少个夜晚被外面在街上搜查的官兵的声音惊醒，我没有哭。
    因为我怕，怕有一旦流出了第一滴眼泪，那便再也止不住。今时今日，已经没有环境允许我肆意痛哭了。
    “明日，我们启程去薛城。”唯一没有哭的人站起来，以不可辩驳的语气说到。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沈兰华，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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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我们坐在简陋的店堂里吃早饭，吃过之后，我们就要出城去薛城了。
    我伸手去拿一个馒头，却不料沈兰华也把手伸向了同一个馒头，可惜慢了一拍。
    我将馒头捏在手里，有点愣。这个，算不算心有灵犀？
    下一秒，我知道我错了。
    “啪！”沈兰华甩手就往我脸上打了一巴掌，边站起来边骂：“你这个贱人，主子让你一桌吃饭是抬举你，你倒好，敢跟主子抢吃的！还有规矩么？”
    “娘！”“夫人！”其余三人几乎同时叫起来。
    我继续愣愣的，她打我？为一个馒头？
    我连愤怒都来不及，这，是不是也太戏剧化了？
    “夫人，在洛、在家我不敢说你什么，可是，现在，你怎么能为了一个馒头打悦儿，她、她好歹也是老爷的女儿。老爷若是知道这个时候了，你你还如此。，，”白碧歆说者，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娘。”洛茗倩胆怯地拉着她母亲的袖子，不忍心地看着我。
    “哼，什么时候都得有个规矩，抢主子的东西，就得受点苦头。”
    说着，还未待众人反应，她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朝我的脸上划来！
    一阵尖锐的刺痛惊醒了呆楞的我。
    “啊！”好痛！
    “沈兰华！”“夫人！”“娘！”三人同时站了起来。
    脸上火辣辣地痛，我伸手一摸，见血了。触碰到了伤口，痛得我的眼泪又下来了，这回却无关悲伤，只是愤怒。
    白碧歆气得浑身哆嗦，手指着沈兰华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老巫婆！”我终于忍无可忍，现在又不是在洛府，我凭什么要给她面子？这个跋扈的女人！可以为了一个馒头如此待人！这个愚蠢的女人！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沈兰华看我一眼，慢慢地坐下，拿起一个馒头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走，我们走！我们。。。”白碧歆拉起我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白碧歆。”沈兰华开口，“你可想好了，现在这个情况，离了我，你以为你能和你的女儿斯守吗？”
    白碧歆浑身一震，看一眼我，又小心地看一眼洛茗倩。
    呵呵，你的女儿，我苦笑着，你白碧歆的女儿啊，你是舍不得的吧？
    “洛茗悦，你可也想好了，离开了我，你能到薛城吗？”
    我漠然地看着她，已经没有了一丝感情的波动。对，她是我到薛城的路，我还要到薛城等吴越呢。
    “喏，拿去。”沈兰华掷过来一个小瓶子，“你可别说我刻薄，这是最上好的金创药，搽上吧！没有那张脸，你可怎么迷惑男人呢！”
    “好了，既然大家都吃好了，我们就上路吧。”沈兰华满意地看了我们一眼，率先走出门去。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凯旋门了。
    曾经我进这道门的时候，以为是来抓住一生的幸福的，以为是来和某人白头偕老的。今天，我就要从这里出去了，不是回去，而是走向一个更未知的地方，我的以为还能不能成为现实？
    “让开！让开！刘大人执行任务！”一队官兵叫嚷着，又全副武装地穿过闹市向城门跑来。
    “哎哟！”由于城门口人太多，我们一行四人来不及闪躲，顿时陷在了官兵队伍中。洛茗倩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脸上的面纱也掉了——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四人都戴着面纱。
    我正要去扶她，却被人一把推开。我转头后望，却没有见到推我的人。
    “哟！这小姑娘长得不错。”一个官兵摸着洛茗倩的脸，邪笑到。
    “你，你要做什么？”洛茗倩挣扎着，想躲开那是放肆的手。
    “咦！不是京城的口音！你一定是反贼！来呀，给我把她带走！”那官兵头头走过来，也看着洛茗倩笑到。一挥手，四五个人就站了出来。
    “住手！”我和白碧歆同时叫起来。
    那个头头眯着眼看了我们一眼，走过来一把扯下我的面纱，正好看到我脸上那道狰狞的伤口，不由后退了一步，骂到：“这么丑的女人也敢来跟大爷叫嚷？滚！”话罢，一脚踢到我小腿弯处。我吃痛跪了下去。
    “你们放了她，放了她！”白碧歆冲上前去，试图掰开两个官兵架住洛茗倩的手。
    那头头一把扯下她的面纱，掐着她的脸端详到；“也是个美人，可惜，是个老美人！哈哈哈哈。。”顺手将她甩倒在地。
    “把那小妞。。那女反贼给我带走！”那头头挥手叫到。
    “娘！”洛茗倩挣扎着，回过头来哭喊。
    娘。
    我回头，沈兰华站在不远处，戴着面纱，看不到表情，她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她竟然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冲我大喊“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对大小姐不尊重，可仔细！”的母亲呢？那个在洛茗倩落湖后几乎疯狂的母亲呢？她就这么默默地看着！
    “倩儿！”白碧歆已经叫得声音嘶哑，见洛茗倩被人带走了，拼命地爬起来，追上去。
    突然，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冲沈兰华叫到；“你都知道了吧！你都知道了吧！你这个狠心的恶毒女人！”
    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我看着沈兰华，她也正看着我。
    “你才是我的倩儿。”她脸上滚下两行泪水，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你才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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