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我不信！”丽贵妃霍然从檀木椅上站起。
    “今日宴会上皇上还好好的，只不过跟柔妃提前离席，怎么，怎么会。这绝对是有人谋害皇上！有人谋害！”
    “谋害？”我喃喃地说。
    “但是皇上是谁？皇上是我相处了20多年的夫君！他的谋略他的心计，我了解得很！他岂是一般人可以谋害的！他若是如此轻易地被人谋害他也不可能做了大盛朝的天子那么多年！这决不可能是真的！”丽贵妃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除非，除非是她！”丽贵妃眼中瞬间充满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皇上若真要被人算计，被人谋害，就只可能是她！因为，她是皇上这一生唯一相信的人。”
    “谁？”心悸于她突然的阴狠表情，我问到。
    “柔妃！”
    柔妃？那个始终表情温婉，眼神却始终带着轻愁的女人？五王爷的母亲？
    “如今之计，悦儿，你能否愿意为我们母子办一件事？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很有可能因此丢掉性命，但是，我和煜儿的成败与否就全靠这件事了。现在，我只相信你。”
    丢掉性命？这就是我向当日的九爷许诺的生死与共么？
    “你愿不愿意？”丽贵妃厉声暴喝。
    “好。”我点头应允。
    “那好，附耳过来。”
    丽贵妃猛地拔下头上的雀金凤饰，扯乱身上的大红镶金边宫服，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像个疯妇般往宫门口跑去，边跑边号哭：“皇上，您怎么能就这么走了，皇上，你怎么能这样丢下臣妾啊！”
    “娘娘！”我一声惊呼，跟着跑了出去，等在殿里的众人也跟着跑了出来。
    “让我出去，我要去见皇上，皇上啊，有人图谋不轨呀，最后一面也不让臣妾见你啊！”丽贵妃哭着，死命往守卫的身上撞。她是堂堂的贵妃，守卫再怎么大胆也不敢直接往她身上招呼，只能不停的闪躲。
    随后赶到的飞鸾宫宫人见主子如此，几个机灵地也跟着闹起来，或者是哭闹着叫着守卫的图谋不轨，或者是说守卫的冲撞了娘娘罪该万死，有了带头的众人也闹起来，飞鸾宫门口乱作了一团，几个守卫挣脱了这个，又被那个拽住。
    他们都没有发现，我趁乱跑出了飞鸾宫。
    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着丽贵妃让我办的事：偷遗诏。
    丽贵妃告诉我，遗诏是当日太后在时立的，写的是皇帝大行之后哪个儿子继承皇位的内容，由于当时太后还在，所以遗诏里的人多半是九爷。但如今事出突然，虽然并没有人多少人知道遗诏是放在哪里，但为了以防万一，遗诏被其他人拿在手里，还是我们先拿着保险。到时，就算有人要登基，这遗诏也是一道杀手锏。
    我辨别了一下方位，快速向太后寝宫跑去，自太后去后，她的寝宫一直空着，只有一位老太妃并一些宫女住在里面。而遗诏，丽贵妃告诉我就在太后卧室里第三个柜子的第一格中。
    “走水了。走水了，文华阁走水了！快去，快去救火”正跑着，突然远处传来了慌乱的叫声。一群太监提着抬着一桶桶水往一个方向跑去。
    文华阁！如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那是我本该在的地方不是吗？
    我顿下脚步，渐渐也闻到了烟味，文华阁所在方向的天空，一片火红，在静穆的夜里，让人胆战心惊。
    今夜，我本来是应该在文华阁的，今夜，我本来是出不来的，今夜，我本应该是被烧死吗！
    想起嫣贵嫔临走前的一笑，我心中无边的恐惧涌出，她是来确定我在不在那个地方的！那个注定要被烧成灰的地方。
    是谁？是谁要致我于死地？
    感到脸上湿湿的，我哭了吗？我感到身体在不停在战抖，我在害怕吗？
    不行！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现在不是我能哭的时候！
    我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继续往太后寝宫跑去。
    很奇怪，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里，外面风云色变，太后寝宫却静悄悄的，如同没有人居住一般，这也正和了我的心意，毕竟，我又不是来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
    我按丽贵妃告诉的方向，果然不久就到了一个华丽的宫室前，里面就是太后的卧室了。
    我小心地推开门走进去，当然不敢点灯，只借着月光摸索着那个应该放着遗诏的柜子。此时，已经三更时分，月亮已经升到正中，明亮的月光倾泻在宫室里，使视物并不成问题。
    我轻轻走到第三个柜子，拉开第一格，一个黑黝黝的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打开它，里面放的正是明黄色的遗诏。我将遗诏放进怀里，正要走。
    “是在这里吗？”一个细微的女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却使人胆战心惊。
    “应该是，你进去，右边第三个柜子第一格。”一个男声低声吩咐到。
    我的心狂跳！
    这两个人的目的跟我是一样的！
    慌忙打量这间宫室，我连忙躲到了重重的布幔之后。只盼这个月光，没有照到的角落，他们不会发现。
    一个宫女打扮的人小心地走了进来，我透过布幔的缝隙看着她，是一个面生的宫女。她走到第三个柜子，打开，一震，复又关上。她当然不可能找到什么。我紧握怀中的遗诏，紧张地注视着她。然后，她开始查看其他的柜子，一阵兮兮梭梭的声音过后，她终于失望地走了出去。
    “怎么？”那个男声焦急地问到，想是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东西。
    “没有。”那女的小声说。
    “怎么会没有。。。。”那男的还待说什么。
    “谁！谁在那里！”一个苍老的女声突然响起。
    门外顿时安静下来，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响过，那一对男女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想是已经走远了。
    我屏住呼吸，按捺住混乱的心跳，静静地等着。
    一个年老的女人掌灯走了进来。
    她步履缓慢，像所有上了年纪的女人一样。她衣饰却不是宫女的样子，想到如今太后寝宫的人员情况，她应该就是那位老太妃。
    她端着烛台，打量了一下宫室，也径直走到了第三个柜子前！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感到手心里泌出汗来。
    她要做什么？
    她打开柜子，准确地将手探进第一个格子。当然什么都不会有。
    她轻声地叹了一口起，口中喃喃地说：“终是保不住了吗？”
    烛光被她举在身前，将她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我脚边。
    “也好也好，该来的总是要来。”她颤微微地转过身子，仿佛一瞬间，她老了十岁。她端着烛台，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过了很久。
    我侧耳细听，直到再也听不到人声，直到确定了周围真的没有人了。我慢慢从布馒里钻了出来。
    想到如此多的人都来抢这一纸遗诏，想到我总算是先下手了一步，我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这遗诏里写的继承大统的到底是谁？
    刚才情况紧急，我来不及想这个问题，此时，好奇心却被挑起了。
    就着月光，我缓缓打开明黄色的圣旨。
    手一抖，我手中的遗诏差点掉下去，我睁圆了眼睛看着遗诏上的那个名字，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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