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吟

第40章 初雪


晨起,屋外天光异常地亮。很晚了?我揉揉眼,坐起来。
    “悦姑娘,快起来。”绫容笑盈盈地推门进来,“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在你的家乡,不常见到下雪吧?”绫容推开窗,亮眼的白雪覆盖了世界,将一切东西都还原成白色,最初最纯的白色。
    我缩缩头,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好冷啊。
    我的家乡,尽管此时绫容指的是我在鼎阳城的家,但无疑也适用于我真正的家乡。那里确实不下雪。最冷的时候,说话会呼出白气,但也仅此而已。雪,不是我们冬季生活的一部分。
    不过也没什么新奇的,雪,自然现象而已,除了能使我更冷更难受,好象并没有别的含义。
    是的,我畏寒,十分的畏。
    站在院子里,我冲手掌哈着热气,“九爷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哦,他让我给你说,洛府来信了,搁在他书房呢!”绫容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
    书房?我心下一喜,九爷的书房因为九爷常年在那里的缘故,是洛府最为舒服的地方,冬暖夏凉,不知九王府的人是怎么办到的。前儿回来,别的地方都天寒地冻的,唯有书房温暖如春,搞得我还真想赖在那里不出来。
    我半是跳半是逃的往九爷书房冲去,温室啊,我来了!
    “哎,可还没用早饭呢!”绫容追出来喊到。
    “送到书房来!”我遥遥地应了一句,不回头的跑了。
    “又是大哥的信。”脱掉最外层那件有些阻碍行动的大袄,我拿起静静地躺在书桌上的一封信,那熟悉的“吾妹亲启”跃入眼帘。
    什么时候我跟大哥这么亲热了?我笑笑,拆开读下去。
    大哥在信中写到,在我离开洛府后的几个月里,洛家二房跟长房的走动密切了起来,很多以前的隔阂深究起来其实也都算了不什么,毕竟大家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洛字。茗恩,大哥特别提到,是个遇事冷静,办事很有点手段的人,这几年来,洛家的事都是大哥一个人在撑,他也确实很需要一个帮手,所以,茗恩成了一个最好的人选。
    洛茗恩,那个妩媚男?我想着那日在家宴上初见他的情景,又笑了。是个很厉害的人啊!那时大哥对他的防备还挺深,如今看来却已经成了心腹了。不过,大哥是怎样一个人我是有所了解的,能够被他信任的人,应该是可靠的吧!
    大哥还在信中抱怨拜上次游糊所赐,洛家二房大大小小的姐妹都吵着要进京来看我,或者要大哥接我回家,搞得他焦头烂额。
    想起大哥被洛家二房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围在中间的样子,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个洛四姐在这样的天气里还会不会两手抱拳说:“今天天气炎热,我们后会有期?”
    看完信,我坐在椅子上,继续微笑出神,多么静谧的一个早晨。
    “悦姑娘。”绫容推门进来,手中端着托盘。我的早餐。
    “悦姑娘的字练得如何了?”绫容将案上的书摆了摆,对正吃得开心的我问到。
    “恩,对了!”她一语提醒了我,我练的一手字还没有来得及向九爷炫耀呢!我搁下手中的半块糕,起身到笔筒里去找我常用那只笔,嘴里嚷着:“给我点纸,本姑娘要写诗!”
    “哎哟,忙什么啊悦姑娘,吃完了再写嘛!你瞧,墨也要现磨呀!”绫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帮我把一大堆吃的移开,在桌子上腾出一块儿空。
    “写什么呢?”绫容将蘸好墨汁的笔递到我手上,笑问到,“可是,情诗?”
    “咳,咳!”正绞尽脑汁在想李商隐诗的我被说中了心事,闹了个大红脸,不得不用咳嗽来掩饰,“额,不是拉。”我小声地答到。
    写什么呢?我能背的那些诗好是好,但好象字都比较难写也,以我现在的笔力,写出来可能不仅不能炫耀,而是要被耻笑吧!
    简单点的,简单的点,我握着笔,脑子飞转,好!就写这首!
    “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花。”简单,大气,我的数字又是九爷手把手教着写的,此时写它真是再合适不过。
    “怎么样?”我把笔搁在笔架上,带三分得意地问绫容。
    “姑娘的字果然是长进了不少啊!”绫容点头赞到,“诗也朗朗上口。语句虽简单,意境却不错。”
    简单,当然要简单。我小学课本上的诗,不简单能行么?意境嘛,我左看右看,就算它深远吧!
    我将诗摆在书桌正中,九爷一进书房,一坐下,保准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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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开始飘雪了,我百无寂寥地看着窗外飘落而下的白色细颗粒,心中隐隐有点火大。
    本姑娘是因为九爷病了才被丽贵妃恩准出宫的,我出一次宫我容易么我!某个人呢,倒好,我一回来,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今天早上,还生龙活虎地出去了。办事,什么事这么重要?我能在九王府呆几天啊,就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闺怨。
    “哗”有人推门进来,动作很大,声音很响。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可是,他这个样子?
    九爷怒气冲冲地看着我,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花,脸上却有两朵异常的红云,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没去!”他一说话,口中就喷出一团白雾。
    “我到哪儿去?”我看着他,莫名其妙。
    “这里,你没去。”九爷脸上的红云突然有了加深的迹象,应该不是冻的吧?他说着,扔给我一张纸。
    我接过一看,这不正是我早上写的那首诗吗?瞧那一笔一划的,多工整,多有力,哪里像一个初学者,咋咋。。。。。我暗自陶醉着,但是,慢着!我溜一眼身旁的九爷,风尘仆仆又怒气冲冲。敢情,他以为我是在跟他约相会的地点?
    我,我,突然明白了过来,我忍住笑,为他弹去身上的雪花,“这不是我早上练的字嘛,怎么样,像不像你的?”
    “恩?”九爷有点傻眼地看着我。
    哎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有趣有趣!
    不敢再看他,我背过身去,装着研究他脱下来的外套上的一朵花,咬牙忍笑!
    “好了,你很冷么,肩膀抖得那么厉害!要笑就笑!”九爷傻了半晌,居然还可以不改威严地说到。
    啊哈哈哈哈~“还,还真有那么个地方啊!有,有四五人家,开,开九、十朵花。。。哈哈哈。。。。”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问到。
    “我去书房了。”九爷站起来,闷声说到。
    “哎,别!”我上前一把拉住他,半是拽半是抱,“今儿可是第一场雪呢,陪我出去赏赏雪景嘛!”
    虽然,很显然他已经赏够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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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花。”我嘴里念着,拿眼去瞄坐在马车另一侧的九爷。
    他正闭目养神,脸上的红云已经没有了。
    马车平稳地跑着,我把怀里的暖炉抱紧了些,往九爷那边移动。
    “喂,喂。”我磨蹭在他身上,叫到。
    不理我。
    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没关系,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呀很好。就算心头还有件事放不下。
    本姑娘今天心情很好呀很好,所以面对帅哥行为难免要出格了!
    我不怀好意地笑着,一把把正闭着眼的九爷扑到在地,嘟嘴亲了上去。
    九爷身子微微一僵,却禁不住我的又亲又咬,睁开眼,眼色深沉。
    “啊,瞧这日头,多好的天!”眼见他有了“兴致”,我顾左右而言他,掀起帘子让他看。笑盈盈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头,我导演的。
    果然,他欺身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拉下我掀起帘子的手,鼻息暖暖的呼在我的脸上。我回望着他,按捺下有些紊乱的心跳,等待。
    两片薄薄的唇,带着些微惩罚的意味,压了下来,温暖而柔和。我心中终于一块大石落地,满足的。这是九爷,是真正的九爷,只有这样的唇齿相依才让我安心,他还是他。至分别以来端着的心事,压抑的不满好象在一瞬间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我反手抱住他,加深这个吻,带一种不管不顾的绝望,舌头在他的唇齿间游走。九爷却没有允许我如此放肆太久,双臂一紧,瞬间又掌握了主动权。
    天寒地冻,室内生春。
    一股舒舒的暖意从小腹升起,那意味着什么,我懒得去想,九爷的手已经伸到哪里去了,我也懒得去看。水到渠成,该发生的事就让它顺其自然的发生。虽然,我并没有导演第一次要发生在马车里。
    车外一声闷响。“shit!”仿佛九爷骂了声,顿时我身子一暖,已被裹了个严严实实。我有些迷糊的抬头,怎么了?shit?是我听错了吧?
    九爷猛地一把拉开前面的车门,空空如也,车夫李老头已经不见了,本该是他坐着的位置上,有一滩鲜红的血迹。那一声闷响难道是?
    我这才发现车速快了很多,惊人的快。那马拉着车,好象,好象是疯了?
    “啊!”我惊叫出声,那马的眼睛上,赫然插着一支飞镖!
    “怎么,怎么办?”我结结巴巴地问到,脑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任谁上一秒还在春光乍泄,下一秒的就要亡命天涯也是反应不过来的。
    “抱紧,弃车!”九爷一掌将马车的门拍的开口更大,侧抱着我沉声说。
    可是,我看着冲我们而来的一棵巨型大树,怕是来不及了吧。。。。我要撞树上了。。。。
    九爷猛地将我的头按在他怀里,护在了我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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