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笑天下

第16章


对待这么一个人,秦昱自然要比平时严肃认真一些。
秦昱将麒麟令牌凑到莫晓风眼前时,眸中不带一丝波澜,习惯的慵洋神态也藏得很好,只是说话的语气倒有点像公狐狸,明明是因为不知道才要问别人问题,可听那意思就像他已抓住了你所有的把柄,你招不招吧。
“那个,刚才问我什么?”莫晓风抬头,她刚刚一直在想,春去为什么会抱着书在看,这对她来说太难理解了,因为四侍是她见过的最不喜欢读书的人。
秦昱勉强地回过头叹了口气,然后干巴巴地重复。
“我说,王爷你的令牌掉了。”
“这个?”莫晓风指指他手上的令牌:“不是黄金糕吗?”
秦昱眉头皱了起来,好想欺负她。
“那你要吃吗?”
“嗯嗯。”莫晓风接过黄金糕,用力咬了一口……
转眼就后悔的秦昱抢都来不及。
“嗷——”莫晓风捂着嘴掉眼泪。“春去啊,这糕硬得可以砸人了。”
秦昱蓦地笑出了声:“怎有人如此贪吃?”
莫晓风讪讪然将黄金糕还给秦昱,回头跪在床上摸索了半晌,终于从枕头底下抽出了裹胸用的帛布。
秦昱一张脸变得快,声音也变了调儿。
“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莫晓风回头反问。
秦昱皱眉道:“你自便,我出去。”
莫晓风举起拿东西的手,为难道:“可是……”
秦昱人已经到了门口。
“平时都是你们帮我缠的啊。”莫晓风对着那个正跨出门坎的背影说。
门“嘭”地关了起来,秦昱消失了。
莫晓风莫名了半晌,缓缓缩回手。
清早便这么耗了去,刚吃完早点,莫晓风便问起其它人干什么去了,怎么没见着人,秦昱说他们出去玩了,要到晚上才回来。莫晓风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信了,于是乖乖呆在天凤居里等人。秦昱并未借迷幻散来套她的实话,要揭开真相的谜底何必急于一时,在他看来,过程远比结果来得更为有趣。
碧湖中央凤琉亭内,半人高的金色香鼎乍看惹眼,徐烟袅升,淡香萦绕,七名白衣侍女托盘伺立。秦昱半倚在靠椅之上,一手撑于脑侧,一手执杆,悠闲垂钓。那些侍女手持七种不同的鱼饵,用它们来钩引不同的鱼类,似乎要比单钓一种有趣一些。秦昱钓完一条,口里念着鱼类的名字,一旁的侍女立刻换上相应的鱼饵。
秦昱的爱好,向来都是如此恶趣味,府里的人自是见怪不怪了。
“大公子……”一侍女小声提醒显然处于失神状态的秦昱:“咬了咬了。”
钓杆微颤,水面漾起涟漪,鱼儿一个摆尾,欢快地逃了。
秦昱怔了会,慢慢阖上眼,道:“收了吧。”
侍女上前收好鱼杆,从储鱼的水罐中捞出一条最大的放进另外一只水罐里,然后将其它的统统倒回湖中。
“大公子,这鱼怎么烧?”一侍女轻问。
秦昱丢了些鱼食入湖,八方鱼儿汇成锦簇,摇尾争食。
“就做蜜汁鱼脯。将鱼肉切成粗丁状,放油锅入炸松,待到浮起时,再炸一次。将油滤尽,加入水、糖、盐、酒、甜酱,用小火熬几分钟,见糖汁变浓时放入鱼丁挂上汁,撒上芝麻,就可以了。”
“是。”说话的侍女抱着水罐下去了。
“小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那方翎儿已踏湖而至,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道:
“少爷,你快去厅堂看看吧,乱套了。”
秦昱蹙眉,这孩子就是喜欢拿袖子擦汗,屡教不改!
“怎么回事?”
“那个张蜜儿杀、闯进来了。”
秦昱卷起宽袖,扶着脸看他:“嗯,那又怎样?”
“她挟持了宁相无那笨蛋……”
“等等,你说谁?”秦昱打断他。
“宁相无啊。”
“他们怎么会搅在一块的?”秦昱再次蹙眉。
翎儿摊摊手道:“下人说他在大门口鬼鬼崇崇了半天,不知想干什么,正好那个张蜜儿来了,顺便就逮了他闯了进来。”
“然后呢?”
“张蜜儿说,要是不交出那个被我们带回来的美人,她就划花宁相无的脸,让他做不成玉面蜘蛛……”
秦昱寻思着,那不就得改名花面蜘蛛了么。
“随便她好了。”他无所谓道。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翎儿抓抓头:“可宁相无说,如果他的脸花了,以后就拿三仙草给少爷当宵夜吃。”
“奸人!”秦显长眉怒挑。
“还有,密探来了消息,说釜国皇帝昨天离开了皇宫,去向不明。”
“难道和那人有关?”秦昱若有所思地望向天凤居。
翎儿自知道那被他们抢回来的人是个女的后,就一直很兴奋,他小声问:“少爷,昨晚你们有没有……”
还没说完,立刻被赏一毛栗子。
“去看看奸人。”说着拂袖飘去。
莫晓风一人在房中并未闲着,双腿盘起,端坐在床上,心中反反复复地念起《天女散花》的九章口诀。
《天女散花》的招式十分简单,它的最高界境恰恰是无招,所以最主要的还在于心诀。
一般来说,练习一门武功定是从易入难,自浅到深,天女散花一共有九式,第一式最易,第九式最难。以前正牌王爷风莫里都是突破一式再练下一式,练到第七式便已至极限,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四侍拿天女散花给莫晓风练时,基本上就照着以前风莫里的练法教她。
一开始进步甚微,又让四侍逼得有些无奈,于是有天莫晓风突发其想,若是将武功倒过来练会如何?她对武学一无所知,又受乱七八糟的武侠片影响,居然也不怕走火入魔反从第九式心诀练起,好在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也没给她练出什么名堂。练了几天,她又倒回去尝试第八式,以此类推,一直到第一式。这事她一直没有告诉四侍,生怕她们一个排山倒海就将自己轰了。
一来二去,好好的天女散花被她练得一团乱,想出第一式,偏偏使出第三式,想出第二式,却冒出第五式,她想,下回指不定能整出第七式来。只可惜,光打雷不下雨,就像伏羲所说,她根本无法应用自如地驾驭天女散花的气使。
莫晓风脑子里飘过的心诀跑马灯似地乱搅一通,好不容易拼凑起来,却是倒过来排列的,只因中了迷幻散,她对此浑然不知,并照着心诀开始练功,巧得是,这套心诀倒过来念居然也说得通。
大半个时辰后,莫晓风突然觉得浑身燥热,体内似有多股真气来回穿梭,不得消停,但她仍未停止练诀,反而迎难而上,固执不已。又过一刻时辰,全身的皮肤竟似煮虾般红透,她闭着眼睛未能发现,钻牛角尖似地跟那心诀斗着。
此时,正是张蜜儿上门要人之际。秦昱到了大堂,果然看到宁相无被那恶女一把攥着,身后挤了一堆人在那推推攘攘,仔细一看,方知是自家侍卫与张蜜儿带来的侍卫搅和了起来。主人不发话,谁都不甘示弱,但也不敢用强,毕竟这里是太守府,搞大了就不好看了。
秦树仁有公务,早早就出了门,所以没让他赶上这事,但他事后绝对要庆幸自己走得及时。张蜜儿的父亲张青艾与秦树仁同为釜国朝廷三品官员,论交情倒也不浅,但两人都有一个共识,凡牵涉到晚辈之间的闹腾事,一向是能避则避,谁让秦昱与张蜜儿都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的主呢。
宁相无一看到秦昱,就知救星来了,手上的扇子也玉树临风起来,他巧笑兮兮地对着张蜜儿道:
“你看正主已经来了,就没我啥事了吧?”
张蜜儿嫌恶地看了他一眼,恶声道:“少废话,再笑得这么淫荡,我现在就弄花你的脸!”话说着,作势抬起了五指丹寇,利爪凛凛逼向那张俊脸。宁相无赶紧拿扇面一挡,闭嘴收笑。你滴胸,敢说我淫荡!哼,下次带点催情粉给你尝尝,看看到底谁淫荡。
.走火入魔
“小昱昱,你今天真是美得冒泡啊。”宁相无立刻朝秦昱亮出殷切的眼神、谄媚的表情。
“宁相无,昨晚我说你什么来着?”秦昱眼角斜睨,似笑非笑的脸庞,如同琉璃般透净冷艳。
“知道、知道,不就是废物嘛。”宁相无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可以和一切过不去,但绝对不会和脸蛋过不去,因为他还没有娶老婆。
“哼哼哼哼。”张蜜儿在一旁笑得阴险。
秦昱扬了扬袖,身后的白衣侍女立刻忙开了。
两侍女开始清场,将一干侍卫赶出大堂外,负责秦昱座椅的侍女从内堂抬出一张做工极精致的雕凤红木椅,朝南而摆,并铺上松软的狐皮毛毯。秦昱施施然入座,专为他准备茶水的侍女将刚泡好的大红袍端了上来,随后掏出一把玉制小扇,慢慢扇着,给茶水降热,稍刻,以手背试温,觉得可以入口,才将茶杯递到秦昱手上。又有两侍女从内堂走了出来,一人手捧银色雕花盆,里面装着薄荷水,另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水洒,浸在薄荷水中,然后扬手洒于空中。
张蜜儿心里呸了声,敢情他当自个是皇帝呢。
洒薄荷水的侍女已经挪到她面前,还算客气地打招呼:“请让一下。”
张蜜儿杏眼一瞪,瞧瞧,这都什么人,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出什么样的下人,没见她是来砸场子的?她凶道:“滚一边去!”
侍女恭谨地颔首。
张蜜儿只当她是怕了,昂起螓首,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
侍女抿唇不语,忽地扬起手,冲着张蜜儿那张明艳的脸蛋一阵挥洒。张蜜儿让薄荷水淋了个始料未及,忍着要杀人的冲动,硬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来:
“小贱人,活得不耐烦了?”
洒水侍女面不改色道:“对不住,大公子最受不了狐臭味,这薄荷水正好可以掩盖那味儿。”
宁相无一听,掩着嘴偷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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