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雁于飞

    裴雁坐在床上，怔怔出神。已经是第五日无人上门了，虽然告诉自己得失心不要太重，忍然止不住要伤神。作坊里那些大婶们偶也会说作坊这样太古界好，若长此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关门大吉。看到裴雁来，迅速就闭了嘴，聊今儿天气如何如何，谁家又生了孙儿孙女。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要怎么办才好？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方站了起来。兰兰被她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天还没大亮呢，你昨儿又迟睡，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睡了，我出去做事。”
    “做什么？作坊的活儿又不需这么早起。”
    裴雁只微笑：“你睡着。我出去了。”出去关了门不提。关氏在外头淘米做饭，也问她为何不多睡会儿。裴雁摇头道，“我得出去想想办法。”
    “生意这种事怎么急得来，你且放宽了心来慢慢等。”
    裴雁心想，再等下去就真的要关门倒闭了。她出了门，天气渐热，空气中一股子清新的味道。裴雁深呼吸几口气，往作坊去。从各色布上撕了几片下来。出作坊，在有名的盈胜食府买了刚刚出炉的点心，用他们作坊的布条托在下面，到珠连街几个大户人家门口去发放。旦有从府上出来的人，就递过去一些点心，那些人只拿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先时并不肯接，后来偶有人接了，说：“这不是盈胜食府的点心吗？味道不错。只是姑娘拿这布垫下面不知道是何意思？”
    裴雁微笑道：“这是小女子作坊里出的布，各位大爷公子府上若有需要给下人做衣裳的，可以到雁子坞来，价格公道质地好，量多还有特惠。”
    一个公子笑道：“原来姑娘给我们点心吃是要咱们去买布啊……难为你想出这样的招数来。姑娘家抛头露面也不容易。”
    有几个人附和。裴雁笑笑。不与他们多口舌，转身便离去。她没有发现，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胶水般粘着她的身影。眼神里折射出爱怜与可惜。
    那是荀清。他今儿早起去好友商府有事，不曾想碰到她。他知道雁子坞营生不是太好，然刚起步大多是这样的，流彩坊因为是贵妃卿定，才能一路走得顺风顺水。可是看雁儿如此辛苦，又感到不舍。
    他没有上前和雁儿打招呼。他说过不再见她地----见面只会让两个人更加痛苦。除非情况能够改善，不然他都无颜再见她。回到流彩坊，把廖威叫来，“你假装去雁子坞看看，和雁儿探讨一个营生心得。再把我们一些客户移交给她。他们新开张起来，我们需要多多支持才是。”
    廖威有些古怪地看着他，思索了半晌还是道：“少爷，咱们帮得了一时，可帮不了一世啊，。”
    “帮得一时是一时。只要前期把名头打响了，不怕后面情况不好。”
    廖威只好听他的话。下午时间就去了雁子坞，裴雁对他的到来非常意外和欣喜，把他请到里屋，奉上茶来。廖威微笑打量周遭，“打理得很是妥贴。”
    裴雁摇头道：“哪里妥贴啊，不瞒总管。我眼下正愁着呢，开起作坊来。原还信心满满，谁知道竟没什么人来我这儿定货呢。”
    “刚开始都是这样的。除非开张便有人捧着，否则都是这样地。这段日子就需要熬---熬得过去便开展了另一番天地，熬不过去，便只有关门大吉了。”
    裴雁点头道：“正是呢！我正在就愁这些。不瞒你说。我连集市都跑了。开着嗓子在那儿呦喝呢，仍然没有人来。”
    廖威道：“真是难为你一个姑娘家。”他原先就对裴雁所为青睐。听她这样辛苦，不由也动容。正要说介绍几个大客户与她，都是做这种平民布匹生意的，才要启口，外面兰兰叫道：“雁儿，有人找。”
    裴雁不好意思道，“廖总管小坐，我去去就来。”
    “你忙，不必理会我。”廖威笑道。
    裴雁出来，见兰兰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从服饰来看似乎是管家一类的人，上前问道：“这位是？”
    兰兰道：“他说来找你，想看看咱们雁子坞的布匹。”
    裴雁微笑道：“哦。这位老板请跟我来。”
    那男子手负在背后，“我不是老板，是珠连街司徒府的管家。那日我娘子在珠连街看到你摆摊子卖布，价格实在，所以今日催我来看看。”
    裴雁心里暗喜，脸上只微笑道：“那么管家请跟我来。”说着引他到仓库。这些日子织了有百来匹布放在这儿，各种颜色都有，裴雁命令他们都要拿油布遮着怕弄脏。
    那管家细细看过，裴雁又拿样布来给他看，“我们这个双轴织机织出来的布要比别地布要结实耐穿。下死劲都扯不破。”
    管家不动声色，看了一些布匹。点了颜色。各买十匹，叫他们送到司徒府去。裴雁欣喜，待他走了，兰兰高兴道：“看来去集市还是有些效果的么！”
    裴雁但笑不语，想起廖威还在屋内，便进去，廖威也正好走出来，裴雁道：“不好意思叫总管等了这么久。”
    “没有的事。刚刚看到有客人上六度，真是为你高兴了一把。”廖总管点头道，“努力总是有回报的。”
    接下来没有实现来时的目的便走了。裴雁姑娘是有那个能耐的，不用他们的帮忙相信也能有很好的收获。最关键地是，这样更能锻炼她。从磨难中走过来的人才能更成熟，将来遇到事情才能更加处惊不变。他回到流彩坊，荀清问他怎么样。廖威道：“我到她那儿，正想说呢，她生意就上门了。裴雁姑娘点子多，吃得苦中苦，日后才会更坚强，等到她实在需要帮忙的时候，咱们再帮忙，可使得？”
    荀清点了点头。听到她有生意上门，总算放心一些。傍晚时忍不住雁子坞附近看看她。站了许久，看到她从门内出来，迎面过来一个白衣男子，似乎叫了她一声。她便与他走在一起，两人微笑，不知在说什么。
    荀清微蹙了眉。这个男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