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锁清秋

第3章


    “快快请起,二小姐这些日子可是瘦了好多。”她边说,边用手拢了拢我额前的碎发。
    兄弟们正准备上来,阿玛已经拉着额娘走来。他另一手拉住我,招呼大家:“还是先进去吧,有话回去再叙不迟”。
    绕过正堂,大家来到一个院子。
    等我和额娘梳洗完毕回来,父亲已经在桌前就坐,二娘引着兄弟们站立一旁。等额娘入了座,大家才过来坐下。一时间,丫头们来来往往,伺候我们用饭。等到用过清茶,父亲简单交待几句,二娘及兄弟就先退下了。
    现在只有我和额娘在座,父亲满面慈详:“想必你这次吃了不少苦,明儿阿玛去求太医给你瞧瞧,这段时间你要好好静养,没我同意不许出门子。”
    “你姐姐现在指给了四爷,听皇上的口气年后就要完婚。你若闷了就多去清园坐坐,也不枉你们姐妹一场。”
    “自你出事后,阿玛就将红绫和红绣撵了出去。这个是你额娘房里的,叫冬梅。还有一个春柳都是极稳妥的。你今天都带过去吧。”好俗的名字!不知是不是人如其名。我盯着那两个文静有余,灵秀不足的女孩儿发呆。额娘心细,看出了我的心思。
    “那就给她们换个名字吧。”知女莫若母,这话放之四海皆准。
    我可不能辜负了这番好意。“红梅在隆冬怒放,这丫头就叫小雪吧,是冬天的一个节气。柳树在春天发芽,春柳以春天的节气“谷雨”来命名如何?”
    “大俗大雅。这孩子还真有些鬼点子呢。”阿玛笑着点点头,挥手让丫头们退下去。额娘这才向父亲讲述了事情经过,阿玛答应帮我寻找玉佩的主人,只是说还要等些时日。
    晚饭后我回到了秋园。小雪为我更衣后端上清茶,淡淡茶香催生了我的睡意。
    环佩叮咚,康熙皇帝又来到我的房间,不过这里已不是我二十一世纪的小屋。他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隔着纱帐远远地看着我。
    “你已经来了是吗?秋儿。”
    “是你把我带来的?”
    “侍卫一直在找你。”
    “我已经见到了。”
    “不是他们。”
    “那他们是谁?”
    “我们之间,这些都不重要。”
    “什么是重要的呢?”
    他说完笑着走出屋去。外面起风了,我却睡得好香好香。。。
 
梧桐锁清秋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第三章 景清
章节字数:4528 更新时间:08-03-12 15:31
    秋意渐浓,清园一样也没了生气。
    沿鹅卵石铺就的甬道往前走,快到屋舍前我们放慢了脚步。挑开帘栊走进去,一个女孩儿穿着中衣伏在绣架上,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直到她起身去拿绣线。
    见到我们,她急忙离了绣架,恭身施礼。“我们小姐刚才还说,一会儿就带奴婢过去探望,不成想二小姐却先来了。”她灵动的双眸中,闪烁着些许温存,这个一定就是红绡----清园的主事丫头了。
    “刚去额娘处请了安,顺道来探望姐姐,哪知来得不巧。”说着,用眼睛在屋子扫了一遍。
    “许是在二夫人屋里,奴婢大意了竟没跟着,二小姐请稍坐片刻。”说罢叫了红纱进来伺待,自己则出去了。
    红纱奉上了茶水和点心,我独接过茶碗抿了一口,竟然与以前喝的不同。“不过是寻常的雨前,怎么会这样香醇?”
    “这水是从腊梅花瓣上收的,埋在树下澄了好久。昨儿晚上小姐让起了出来,一再吩咐给二小姐烹茶喝。”听丫头一言,心中暖烘烘的,看来景秋与姐姐感情很深。
    现在已接近晌午时分,阳光透了进来,照着墙角的花架子和书案。书都摆在身后的橱柜内,案几上只放着文房四宝。各式各样的笔插在白磁筒内,筒壁上赫然抄录着王羲之的《兰亭序》,仔细甄别却是褚隧良临摹。其下笔若蛟龙行于云端,总观全文超然洒脱,颇得右军神韵。
    青花笔洗下压着几张粉笺,拿起检点竟有六张之多。每页上都录着一首前朝的曲子,虽是不同时期的作品,却都是颂诵男女离情的上乘之作。这里仅择其三首分别抄录。
              其一
    别来宽褪缕金衣,粉悴烟憔减玉肌。泪点儿只除衫袖知。盼佳期,一半儿才干一半儿湿。
              其二
    可怜秋,一帘疏雨暗西楼。黄花零落重阳后,减尽风流。对黄花人自羞。花依旧,人比黄花瘦。问花不语,花替人愁。
              其三
    云笼月,风弄铁。两般儿助入凄切。剔银灯欲将心事写完,长吁气一声欲灭。
    叫进红纱。她见我拿着信笺,便已明白了八九分。不等我问就主动上前解释,语气中还带着些担忧。“小姐原来心事就重,您都是知道的。这些日子越发地怪了,时常伏案写这些东西,还偷偷掉眼泪儿,再这样下去身子也亏了。”
    这愁怨弄得我心里发酸,头跟着一阵阵地痛。丫头们见状慌了,急忙扶我躺下,额娘得了信赶紧带了红绸过来,只记当时得她们乱作一团。
    而我这头,就像被大石头压住一般,疼得动弹不得。不知道灌下多少副汤药,才渐渐觉得轻松了。缓缓睁开双眼,见二娘正替我擦着汗。这时红绸端来一个药碗,我强打精神抢了过来,顾不得烫一口气灌了下去,直看得她们目瞪口呆。没办法,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这场病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我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睡着,隐约听到有人进出,当中还有一个婉转的声音,是姐姐吧?原本是过来问她安的,没成想竟然病倒在这里,不知姐姐现在心里怎么想?想到这里动了动嘴角,翻个身儿又睡了。
    再次睁眼已经是次日申时,头不痛了就是身子有些软。想找个人帮我坐起,这才发现凳子坐着一个女孩儿,明眸皓齿,风流袅娜。见我醒来她兴奋地站起,冲着我温柔地笑。
“额娘和姨娘一直守在这里,我才将她们替了回去。可要吃点什么?大夫说现在进食伤脾胃,喝些汤汁最好,特别是天麻能够祛湿寒。”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真有些迫不急待了,她走上前将我扶起,又替我掖好被子。
    “红纱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这可是姐姐的不是了,你年纪还小,看那些东西移了性情可怎么好?”她神色庄重,看上去很替我担扰。
    “姐姐既知不能移了性情,何不及早抽身?”
    听到这话姐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可知“饮鸩止渴”的典故?为姐的现在是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啊!”
    她话音刚落,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原来是阿玛领着大家赶了过来,姐姐上前见礼,我只好在床上欠欠身。
    “你现在病着,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昨个儿刘太医说,你这病是虚寒所致,必是那日在官道上叫风吹着落下了病根。”
    “都是景秋不懂事,让二老担心了。”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阿玛罚你三个月不得出门,你可服?”
    “没风的时候,也可以去后花园走走吧。”我做哀求状,阿玛没再说什么,不过已经默许了。
为了安慰心力交瘁的父母,我给他们讲了一个笑话,是以我本人的真事改编的,只不过换了时间和地点。
    “那还是在干娘庄子上的事儿。有天女儿在路边捡了只瘸腿公鸡,就找来草绳拴上牵着走。
    隔壁村子有个私塾,以往路过都会传来读书声,可那日却静悄悄的。孩儿走过去推了门,里面竟然坐着一屋小子,后来才知先生有事出门了。孩儿没料到里面有人,呆在那儿不知所措。小子们也不知道孩子要做什么,盯着我和那鸡愣神。谁料鸡先不干了,跳到先生的书案上走来走去,最后啪地一拍翅膀,冲着一个小子就飞了过去。
    这下屋里可炸了锅,一个往桌下钻磕了脑门儿,另一个被桌子砸了脚,还有好多被那鸡啃着伤了脸,最后是先生回来才抓住。后来那帮小子使坏,给孩子儿那宝贝鸡起个绰号,您猜叫什么?”我故作神秘,兼一脸坏笑。阿玛饶有趣味地望着我,等我说出答案。“善---扑---赢!”
    “怎么个善扑赢?”阿玛虽然笑了,可是没弄明白。
    “就是一扑就能赢呗。”
    这下阿玛笑弯了腰。“善扑营里身经百战的噶尔达,尚且不能保证一扑就赢。要是知道他们还不如一只瘸了腿的鸡,保不齐连鼻子也要气歪了。哈哈,哈哈!”看到阿玛乐成那样,额娘在我额头上戳了一下。连姐姐也撑不住了,用手帕遮住嘴窃窃地笑。
  
    汤熬好了。我顾不得自己的吃相,一口气喝下四碗。----标准的“牛饮”!阿玛忙公事去了,二娘和姐姐也起身告辞。母亲恐我积了食,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临走前还如此这般地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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