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金祭

第99章


喧闹于郊外的迎亲喜乐扰乱了一方冷寂清寒。
  烛火摇曳,红光辉映。殷宇安揭下喜帕,凝望着他那娇媚明艳的新娘子。
  凌一低敛着眸,精心梳妆过的她更显肤白胜雪,唇红似樱,高绾起的发髻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后颈。她弯唇浅笑着,轻轻转动的水润双眸流转着鎏金一般的闪亮光泽。已为人母的凌一晕红着双颊,嘴角边含着一抹娇羞,自有股寻常新嫁娘未有的柔媚风韵。
  殷宇安牵起她绞着的手,启唇欲语却见侍女端着碟盘鱼贯而入。
  年长的美妇笑吟吟地步至他们面前,轻声诵念着新婚的祝词。凌一微微扬眸出神地凝望着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那金红相映的耀眼颜色让她有些炫目。
  诵完祝词,妇人弯身蹲下,将他们衣摆系于一起。侍女端着托盘步上前来,妇人取来两瓣盛着酒的瓠递给新婚的两人。
  共饮苦酒,合卺礼成。从此结发夫妻,恩爱不疑。
  殷宇安挥手让人全数退下,他牵起凌一一同走至桌前。他夹了个饺子递于她嘴边,“吃点东西压下苦味儿。”
  凌一看了看递于嘴边的东西又扬眸看了他一眼,红着脸秀气地咬了一小口。殷宇安张口吃掉剩下的那半,蹙了蹙眉,“生的?”
  “为何是生的?”
  见他不解地又尝了两个,凌一咬了咬唇,终是小声说道,“这是子孙饽饽。”
  闻言,殷宇安挑了挑眉,放下银箸不再尝试。他抿了抿唇,轻咳了声尴尬笑道,“看来我是将你的话给抢着说了。”
  凌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着他有些犯窘的模样竟也不似方才那般紧张了。
  殷宇安看着她含笑凝望的眼,伸手抚着她细腻的脸颊。他俯身印上她的唇,苦涩退去,胶合的唇齿间弥漫着醇厚的酒香与淡淡的脂粉味儿。
  鼻息相交,醉眼迷蒙,凌一攀着他的肩,趁着尚存的几分清醒问道,“方才坐于上座的当真是我娘么?”
  “是你娘。”他连连吻着她的香腮。
  “你是如何说服她来的?”凌一很是惊诧,她躲开他的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自从河泣出生后我娘不曾离开过庵堂。”
  “既然当年我能带走你,现下自然也能说服她。”
  “几日未见踪影便是去寻我娘了?”
  凌一看着浅笑的殷宇安,心里竟有些微酸的疼惜。尽管他说得轻巧,可凌一知晓,他定是费足了心力才得以说服她那看似温柔却极为倔强的娘亲。而他如此费神全只是为了谈及婚事时她那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凌一轻叹一声,扬眸望着他,“当年你究竟与我娘说了甚么?”
  殷宇安斜唇一笑,将她拥入怀里,“我与她说,我是来还债的。”
  他拥紧了她,俯首在她耳边,“凌一,定是我欠你太多,才会这般,这般地喜爱你...”
  凌一闭眸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诚挚的坦白与有力的心跳。心里膨胀着的难诉的幸福感让她喉头发紧。
  “只想急着迎娶你,有些仓促。委屈你了。”
  凌一笑着摇了摇头,她仰首看着他那双深邃湛亮的眼,“只要是你的妻,即便是棚屋糠食又有何委屈!”
  闻言,殷宇安眸光闪动,动容地于她额前印上深深的一吻。他用力地将她紧按在胸口,无声地告诉着她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激动与欣慰。
  “其实我们留于别院便好,不必这般新换住处。”她心疼着他这些时日的辛苦。
  “你若喜爱往后我们也可再搬回去。”殷宇安抚着她的肩,“只不过那别院是往日殷王爷为心爱之人所建,而现下此处却是梅先生为终生相守的爱妻所筑。”
  “凌一,我想让你知晓,不论过往还是现下,或是将来,我殷宇安满心牵挂的只有你一人。”
  暗哑的嗓音让她热泪盈盈,凌一抿了抿唇掩下满心的感动,看着他假意嗔道,“只我一人?那河泣呢?”
  殷宇安弯唇一笑,“待她长大后自是会有人替咱们疼她。”
  凌一笑着窝进他的怀里。她闭上眼,呼吸里全是他那让人心安的气息。
  “殷宇安,我与你说过么?”她像只撒娇的小猫用脸蹭着他的胸膛。
  “甚么?”
  “我爱你!”
  拥着她的怀抱有一瞬的颤动,那吐于耳后的鼻息变得浓重而粗浅起来。凌一仰首迎上他寻觅着的热切的双唇。
  柔软的身子密合无隙地紧贴在他的胸膛上,细微的磨蹭让层层衣料下的体温瞬时灼烫起来。游走于身上的大掌抚上胸前的柔软,或轻或重的揉弄让她颤栗酥软。
  殷宇安抵着她的额,看着娇喘着的凌一笑着吻了吻她温润的鼻尖。他弯身将怀里的娇人儿横抱起。
  枕于颈下的丝光枕面冰凉丝滑,让迷醉的她不禁浑身一颤。凌一握住正解着她衣扣的大手,翻身而起跪坐与他面前。
  “怎么了?”如影随附的灼热气息喷在颈间,殷宇安倾着身子吻着她的耳根,不容她离开半寸。
  “我,我要做你的妻子...”凌一被他吻得气虚。
  “你现下,便在做我的妻...”殷宇安掌着她的头,俯首在她颈间细细啃吻着。
  凌一双手捧起他的脸,稍稍退开了些。看着他那张隐忍着的甚是不解的脸,凌一微敛下眸,伸手向他探去。
  “我是你的妻,往后我来服侍你。”
  殷宇安顿了顿,继而弯唇笑起。他握起那颤颤悠悠,好半晌也未有解开他衣扣的小手,吻着她的指尖,“可你现下在折磨我,小东西!”
  凌一红烫着脸,颤着双手为他宽衣解带。她解开发髻,柔亮青丝散落下来如瀑般顺滑。
  褪去红艳的嫁衣,薄透的内裳衬得她肌肤白嫩如脂,细滑似玉。垂落下的乌黑秀发柔顺地搭在肩上,更显一双水润的大眼清透含情。殷宇安不禁伸指揉弄着那微颤的红唇,微眯的双眸炙热灼烫。
  凌一环上他的脖颈,红唇印上那两道伤痕细细吻着。殷宇安低喘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贴合着的身子摩挲着她每一寸细滑的肤,他渴求地以唇膜拜着她的丰腴娇软。
  百子帐暖,红衾浪涌,交颈鸳鸯,依藻荇,映兰汀,和雨沐浮萍。
  
   
                  
尾声
尾声
  暮春四月,小院碧翠,桃李早谢,一地梨花飘落似雪。临水岸边,杨柳青垂,春烟袅袅,草长莺飞。
  凉亭里,湿润的空气中饱含着一股湿漉漉的墨香气味。男人弯着身,掌着怀中女子的手极认真地描画着。
  “殷宇安!你这画的甚么?”见他顿笔浅笑,凌一囔囔了起来。
  “帮你落款呐!”殷宇安看了眼画卷上的猫爪印斜唇坏笑道。
  “你存心破坏是不?”凌一蹙眉瞪着他,“殷宇安你好小气!就因昨儿河泣说我画的好你便存心报复!”
  殷宇安抿唇一笑,“你画的糖葫芦她自然说好。”
  凌一瞪他一眼,伸着脑袋越过他的肩看向他的画作。她撇了撇嘴,“都说梅先生的画作千金难求,也不过如此嘛!”
  “若较某人的春宫图,在下确是自愧不如。”
  闻言,凌一双颊泛红,水眸流转。她看着他,试探问道,“你,知晓了?”
  “莫要忘了,你的丹青可是我一手传授的。”
  凌一挽上他的臂膀,看着他笑得有些讨好,“我也是闲来无事,你,不许?”
  殷宇安嘴角微扯,笑得有些古怪,他启唇欲语却发觉自腿后窜出一小人来。
  “爹爹!”
  殷宇安一见女儿便是满眼的笑意,他弯身抱起河泣拭了拭她额边的汗,“上哪儿玩去了,满头的汗!”
  河泣抓起他的手平摊开,她自怀中掏出一物小心地置于他掌中,“河泣给爹爹掏了个最大的鸟蛋。”
  “河泣!”凌一沉下脸,“你又上树了?”
  河泣见状连忙楼上殷宇安的脖颈,窝进他怀里,“河泣是去给爹爹掏鸟蛋。”
  殷宇安笑了起来,抱着女儿亲了亲。
  “爹爹要这个作甚么?”凌一凶她一眼,“愈来愈调皮捣蛋了!赶明儿掏了蜂窝你便长记性了!”
  河泣不解地嘀咕着两句,她搂着殷宇安,冲着凌一扬起小脸,“娘亲,你为何总缠着爹爹?”
  “嗯?”
  “娘亲为何总缠着我爹爹?”说罢,那小人儿还紧紧地搂着殷宇安的脖子。这是她的,爹爹!
  凌一有些哭笑不得,她轻敲了下女儿的脑袋,“有了爹爹便不要娘亲了是不?”
  “小东西!”
  “娘亲缠着爹爹的时候你还不知晓在哪儿呢!”
  “那河泣在哪儿呢,爹爹?”女儿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嗯...”殷宇安笑着,别有深意地看了凌一一眼,“爹爹也不知晓。”
  难得地安静待了一小会儿,那顽皮的小人儿便觉无趣了,河泣扭动着身子从他怀里蹦了下来。
  “爹爹,那鸟蛋河泣先帮你保管着,你要玩的时候再与河泣要。”
  “好。”殷宇安笑着把手里的鸟蛋递于她。
  见河泣跑开,凌一看了他一眼,“瞧瞧你把她宠的,愈发没有规矩了。”
  “她还小。”
  凌一瞥了他一眼,转眸想想又窝进他的怀里浅笑起来。
  “怎较女儿还爱撒娇了?”殷宇安一眼便瞧出她的心思,他抿唇笑道,“说罢,何事?”
  “那个...”凌一冲着他笑了笑,有些难以开口。
  “你画得不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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