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之外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顾青城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句话的道理。车门已经被胖冬顶出了一个大大的凹槽，不疼吗？即便身体不疼，心也疼吧。毕竟是Q7啊！这是有多大的恨？！
    顾青城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轻易不喊疼，那样会让一个杀手明显掉价。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确实太疼了，忍不住了！
    “他妈的，疼死我了，轻点！”杀手居然也知道疼？扯淡！杀人的时候怎么那么有快感？
    胖冬要酝酿第五撞的时候，已经被顾青城一脚踢开，自己差点被摔了个踉跄。
    顾青城彻底被激怒。长刀已经找不到了，即便找到也没办法用了，刚才猛砍大友的那几十刀，刀刀冒火星，刀刃上早已经是一个接一个的豁口。他看到了胖冬手中的甩棍，臭小子，早就告诉过你，不会玩就不要乱玩。今天我就教一教你正宗的甩棍玩法！
    顾青城二话不说，从胖冬手中抢过甩棍，“呛”的一声，朝他头上重重一击。没错，这就叫做脑袋开花。
    胖冬像是以90迈的速度驾车撞向水泥柱子一样，只觉得“咣”的一声，脑袋嗡嗡作响。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了？胖冬被一下子打蒙了，发出了人生三问！
    胖冬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分不清白天黑夜、东西南北，他隐约看见一条长长的铁棍又要落下来，直冲着他的脑门奔来。
    胖冬一个快速的闪躲，避开了甩棍从中心开花，不过还是落在了他的右肩，没有刀口没出血，却依然有一种骨裂般的疼。没错，肩胛骨断了。
    真他娘的力大如牛！胖冬此时有点后悔了，若是早知道此人这么厉害，肯定不会选择招惹他！
    不过，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甚至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一切只能看命。
    眼见胖冬没有招架之力，顾青城玩起了游戏。将甩棍快速移动，左转右转，将他全身上的打到没有一处好地方。约摸过了五六分钟，顾青城觉得的确打累了，于是使出一记重拳，将甩棍带尖儿的一头刺向胖冬的胸部。
    钻心的刺痛感袭来，胖冬觉得应该是哪个器官被钻破了，他只觉得胸闷，喘不上气。顾青城又用甩棍的尖头对准了他的太阳穴，稍一运力，重重刺来。
    胖冬没有躲开，像个木桩一样迎接这一击的到来。
    练家子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在于速度和爆发力，普通人出拳，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练家子经过长期训练，每一拳都有可能是必杀技，说白了，就是朝命门攻，往死里打！
    胖冬听到了自己头骨开裂的声音，太阳穴传递过来的疼痛难以忍受，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没了直觉。
    顾青城死死地盯着他，确定对方已经没有意识，将现场打扫干净，把所有可以的凶器都消灭藏匿。他对自己的力道很清楚，就像一个老道的厨师做菜一样，火候、调料、造型如何取舍，完全可以拿捏到毫克级的精准级别。顾青城很确信，俩人都死了，驾车而逃。
    “胖冬！胖冬！你那里怎么样了？回答我！”电话另一头，向北还在拼命喊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剑来》
    刚才那一阵嘈杂的动静已经很让他确定，双方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至于谁赢谁输，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以他的直觉判断，胖冬和大友凶多吉少。
    怎么办？报警吧！这是向北的唯一选择？一己之力不如靠警方的专业力量。
    报了警，说了大概位置，胖冬无事可做，只能静静等待。
    这样的夜，能够无眠的都是有心人，比如向北和曲长国。
    向北不知等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忽然，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罗警官，又有什么事吗？”向北看到罗雨辰的来电，以为关于曲长国的调查又有了新线索。
    “胖冬出事了！”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直觉告诉向北，罗雨辰所谓的出事，可能很严重。
    “他怎么样？严重吗？”向北问道。
    “他和大友都是重伤，两人一直昏迷不醒，现在还在抢救！”
    “什么？！有没有生命危险？”
    “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我也在医院调查。”罗雨辰看了一眼还在亮着灯的“手术中”灯箱，但愿这小子没事。
    “好的，你等我，我马上到。”向北在小区门口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到了河东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家医院向北再熟悉不过了，当年他就是在这里跟罗雨辰的手下玩了一场追逐战，并且从对方手中顺利逃脱。
    此时胖冬的家人、黑头、果子、麻子以及罗雨辰、罗方伊都在手术室门口等候。
    向北跟胖冬家人打了招呼，黑头凑了上来，两眼满是血丝。
    “向哥。”
    向北看到黑头，不知该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会没事的。”向北挤出四个字。
    “我已经安排几路人马追凶，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把他碎尸万段。敢犯我创业帮者，虽远必诛！”黑头这人比胖冬脑袋瓜灵光，而且做事也更加心狠手辣，只要他想做成什么事，用尽各种手段也要完成。
    “黑头，警方已经调查了，你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冲动。”罗雨辰听到黑头的话，也围了上来。
    向北将罗雨辰拉了个背场，聊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罗队，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顾青城抓到了吗？”
    “顾青城？你知道凶手是谁？”罗雨辰很惊讶，警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调查监控，查找行凶车辆的行踪路线以及对胖冬和大友的伤势进行鉴定。
    向北这才意识到罗雨辰并不了解之前的情况，于是将自己怎么联系胖冬，胖冬怎样打开了免提，怎么跟顾青城交战等信息一一道来。
    “原来是这样，”罗雨辰一声叹息，“我们到达现场，真的是惨不忍睹，胖冬多处骨折，大友身上有十几处刀伤，两人都有致命伤。”
    “罗队，这个顾青城跟骆河村事件，跟骆景晨和曲长国都有关系。”向北说道。
    “哦？你怎么知道？你对这个人很了解？”罗雨辰问道。
    向北摇了摇头：“见都没见过。都是我从电话里听到的一些细节。”
    胖冬很聪明，意识
    到顾青城绝非善类，意识到自己遭遇危险，悄悄给向北通了电话，通过这种方式把消息传递出去。
    “凶手能查到吗？”向北又补充了一句。
    罗雨辰摇了摇头，“已经派技侦和图侦的同事去办了。不过据说这人都是一身黑衣和棒球帽，口罩出现在监控里，估计想找到他难度很大。”
    “这个胖冬，这么大的人了，又经营着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还让人不省心！”一旁的罗方伊抱怨道。
    “小罗，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要这么早下结论。”向北想起了胖冬为罗方伊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胖冬调查曲长国，就不会发现顾青城，不发现顾青城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向北，这件事你怎么看？”罗雨辰思索着向北讲述的所有细节，很明显，胖冬发现了顾青城和曲长国之间的秘密，因而痛下杀手，想让他永远闭上嘴。这个顾青城的确是狠，招招致命，连罗雨辰这种整日里练习散打的人看了那几处伤口，都感到不寒而栗。
    向北有种预感，距离事件真相越来越近，距离漩涡中心也越来越近。
    “调查曲长国吧！”向北提议，“可以确定，他跟顾青城有往来。”
    他以为罗雨辰会听进去自己的意见，谁知对方却摇摇头：“第一是没有证据。第二，北江晚报社太过敏感，贸然前去调查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罗雨辰一直记得四年前调查向北事件时的遭遇，处处碰壁，太麻烦了。
    向北忘记了，警察办案时时事事都要讲究证据。既然这样，那就拉倒吧，说了也白说。指望着找证据，黑头估计都已经抓到真凶了。
    不过，向北心中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线索链，先是骆景晨，再是曲长国，现在这个顾青城又浮出水面。一个比一个更有重量级，向北不知道这背后究竟是多大的阴谋。
    三人正在谈话间，“手术中”的灯灭了，主刀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胖冬和大友的家人、黑头、果子、麻子都一窝蜂地赶紧围上来，向北和罗雨辰、罗方伊也凑了上去。
    “大夫，病人怎么样？”
    大夫解开口罩，摇了摇头。
    糟糕，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被钝器所伤的患者已经救不了了。又一个致命伤在这里，”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头骨都裂了，治不了了。至于另一个，还在昏迷中，因为伤到了脾脏和肺，有恶化的可能。”
    “大夫，你说治不了是什么意思？”黑头冲了出来，双手抱住医生双臂问道。
    “准备后事吧。”医生说完这一句离开了。
    黑头在一旁愣住了，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胖冬怎么可能死了？昨天俩人还在一起讨论公司业务，大家说好了周末聚餐，只有两天了！
    “什么破医院，什么破医生！果子、麻子，咱们带冬子、大友去北京，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老子不差钱！”
    黑头和果子、麻子说着话就要冲进去，却被几个人拦住。
    胖冬和大友的家人早已泣不成声，悲痛至极，嚎啕大哭了一会儿之后，直接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