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少年如晴歌

    有时候工作忙真的不是最可怕的。
    做不完的贷款，录不完的合同，整个个金部门上午客户经理都要出去出外勤，下午大呼小叫的催款催风控，好好一个办公室搞的像个菜市场，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陈竹就在这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还得给穆廖找材料划重点打小抄，这事儿被黄茉莉知道后，对方的白眼恨不得翻到她脸上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黄茉莉托着咖啡杯，“干那么多他给你钱了吗？”
    陈竹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他200W在我这里理财，赚的抽30%给我。”
    “……”黄茉莉把咖啡咽了下去，认真道，“那你一定要好好伺候穆大爷。”
    陈竹也是懒得嘲笑她意志不坚，为金钱竞折腰了，见缝插针的整理好了材料让李敬泽送六楼去。
    以至于座机响起来时，陈竹下意识以为是小抄出了问题，穆廖找她兴师问罪来的。
    莉莉的声音在电话线的另一头真是温柔动听到能让人耳朵怀孕，话还没说，笑声倒是先传了过来：“陈经理忙吗？”
    陈竹愣了一下，赶忙直起身，比了个手势给还坐在对面的黄茉莉。
    黄大仙多精怪一人，瞄一眼领导眼色就知道对方意思，她安静下来，轻轻咬着咖啡杯的边缘。
    陈竹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道：“再忙也是没绿地的事情重要的。”
    莉莉“哎哟”了一声，打趣道：“刚开始您还是会不客气的骂我们老板‘愚蠢’呢，现在这嘴甜的。”
    陈竹尴尬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幸好洪老板大人大量。”
    莉莉笑的乐不可支，倒是不再开玩笑了，语气温和道：“下个星期四相城区那块地开拍，当日洪老板想邀请您和穆行一同前往，不知道您和穆行有没有空呢？”
    穆廖从六楼下来时，乔深难得没有跟着，除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行服外，他还套了件黑色羊绒长大衣，明显一副准备出去的架势。
    虽说是位年轻英俊养眼的领导，但只要是领导，下属看到了仍旧会头皮一紧，上一秒范晨和小马还在忙里偷闲的准备点外卖下午茶，抬头看到穆廖的瞬间，手机差点扔出去。
    李敬泽赶忙站起身：“领导……？”
    穆廖干脆利落的比了个坐下的手势：“我找陈竹。”
    他也不看其他人反应，长驱直入的推开了陈竹办公室的门。
    黄茉莉正好转头，笑容满面的挑眉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陈竹刚挂电话，脸上因为激动的红晕还没褪去，她刚喊了声“领导”，穆廖已经绕过她的办公桌，伸手将人拉起，直接把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
    陈竹：“……”
    穆廖箍着她的力道大的有些离谱，陈竹只觉得自己似乎双脚都被抱离了地面，不得已，她回搂着穆廖脖子的手也不敢松，就怕对方突然一放手，她摔下来都站不稳。
    黄茉莉大概是没眼见这一对在工作场合还搂搂抱抱的上下属，很是嫌弃的咳了一声。
    穆廖终于是舍得把人放下了：“我们马上去分行。”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大项目的前期准备都得报给分行做备案，上头几个行长都同意了，下面才能进行下去，更何况像绿地这么大的案子，分行原本都不抱有能拿下的希望，结果没想到支行居然做成了。
    ——做成了其实也不代表分行就会恭喜你，说不定他们还会使出更多的绊子来给你增加难度和风险性。
    “我们去接一下方夏初。”陈竹已经顾不得刚才自己被抱的原因了，这一刻任何事情在工作面前都是渺小的，“如果分行那边有什么要求的话，她能帮上忙。”
    穆廖脑筋转的很快：“公积金那块？”
    陈竹迅速的换好高跟鞋，拿了包和大衣：“路上说，茉莉你留在这儿负责今天的贷款。”
    “No problem~”黄茉莉打了个响指，“放心去吧。”
    方夏初被从公积金抓出来时还一头雾水，幸好年初开门红时陈竹就给她安排了B角，否则现在这个忙的程度，她连离开柜台去上厕所都不可能。
    “我们要去干嘛？”方夏初上了车也不肯安生坐着，偏要把头凑到前面来跟两个人说话，顺便还邀功道，“我今天一个上午接了70笔贷款，猛不猛？”
    陈竹干脆伸出手推开她的脸，敷衍道：“太猛了，希望你保持住，等下还有你发挥的时候。”
    方夏初被盖着脸也不气馁，继续问：“等下要干嘛？”
    穆廖边开车边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们拿下了绿地的案子了，现在带你去分行，那帮老家伙最关心的就是风险问题，所以我们这场干脆搞一次大的。”
    方夏初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激动道：“要和公积金合作了吗？！”
    陈竹失笑：“你懂的倒挺多。”
    方夏初：“当然啦，我整天想着帮我们银行多赚钱啊，还问了建行师傅，怎么和公积金合作，是要下把钱借给公积金吗？”
    穆廖点头：“差不多那么一个原理，由银行赞助，先提供资金给公积金，让他们提前放款或者加快放款速度，之后再由公积金把钱还给银行，简单粗暴但是迅速的周转操作，要合作起来也不困难，只是对你来说是个挑战。”
    方夏初立马正襟危坐，仔细听着。
    “一旦我们这么合作后，你接贷款的数量就不是一个上午70笔了。”陈竹接着穆廖的话道，“翻两到三倍都有可能。”
    方夏初震惊了：“这么多？！”
    穆廖：“所以，我们带你是去分行立军令状的。”他看了一眼后视镜，笑着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用我这个副行长的头衔。”
    车开到分行时的后半程，方夏初在后座上都没什么动静，陈竹以为小姑娘是有了压力，觉得紧张，停好车后刚想找机会安慰下，就见方夏初“啪”的一声关上了手里的化妆盒。
    陈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方夏初画好了眼线，补好了眼影腮红，连口红都换成了大红色。
    小姑娘本来就人高腿长，现在又穿了双12厘米跟的鞋，说是鹤立鸡群都不过分。
    “气势上不能输。”方夏初的表情认真又严肃，她小声问陈竹，“我看着是不是特别牛逼？”
    陈竹下意识也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很给面子道：“看着不好……惹？”
    方夏初挺直了脊背跟在她后面：“就要这种感觉。”
    陈竹眨了眨眼，实在找不出更多形容词来评价方夏初这幅恨不得奔着干架去的妆容，只能端着脸色，尽量“表现的更有气势”的走在前面。
    穆廖在快进会议室门口之前停了下来，他侧过头打量了几眼陈竹。
    “别紧张。”穆廖伸出手，他的声音温和，掌心虚扶着陈竹的后背，“有我在呢。”
    陈竹深吸一口气，她与穆廖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率先跨进了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