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人间

    王晴无法忍受这直冲大脑的疼痛，这疼痛使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觉自己的孩子将要出生了，只得咬牙坚持，同时使劲，为了孩子的安全，她躺在地上。这是一场持久战，也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
    长久的用力使得王晴脸上布满了层层细汗，鬓发沾湿在嘴角，下体流出的血也打湿了麻裙，可孩子仅仅出来了半个身体而已。
    王晴坚持着，快要脱力的她幻想着孩子生出来后的幸福生活，一起劳作，一起剥豆等等，疲惫的身躯又压榨出一些体力。
    天更黑了，雨下的更大了，李章终于赶到家。“夫人，晚上可以打牙祭了！”话音刚落，李章就发现了躺在屋子里的妻子。将手中的鳖一扔，连忙冲向屋中。
    李章看着妻子裙子上的血迹，又掀开她裙子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接生娘离这里有几里地的距离。看这情况，也是来不及去请她了。看着身体已经出来一半的孩子和苦苦坚持的妻子。
    李章咬咬牙，心想：也就只有这样了。
    ……
    ……
    就这样，王晴糊里糊涂地就把孩子给生了下来。等她再次醒来已在自家的床上了，翻翻身子，王晴发现自己肩膀旁边躺着个小家伙，微红的脸蛋，肉嘟嘟的嘴巴，半眯合的眼睛不知看着那里。王晴轻轻地抚着孩子的头，将他微拥在怀中，眼角的泪痕划过脸庞。
    李章端着鳖汤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坐在床头，看着已经醒了的妻子，轻轻道：“是个男丁，来，这是我给你煲的鳖汤。”说完，将汤放在一边，扶起了妻子。
    “相公，你准备给孩子取什么名？”王晴看着相公的眼睛问道。
    李章闻言，端起了床边的鳖汤，用勺子尧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两下，随后送往妻子嘴边，说：“名字的话，就叫李三石吧，石头嘛，这年头好养”
    王晴喝完这勺鳖汤，鳖汤顺着口径直入胃，暖暖的感觉很是舒服，打笑道：“也没见过你这么取名字的父亲。”
    ……
    ……
    转眼间，十六年光阴匆匆逝去。
    “三石，你给我站住！”一名穿着天青色石榴裙的少女指着前方嗔道。
    “好吧，瑶儿，我错了。我一定会再给你找一只兔子回来。先前确实不知道那兔子是你养的，所以才给火烤吃了。”李三石尬笑道，又补了一句，“相信我！”
    说完，李三石走到张瑶跟前，张瑶没好气的看着他，冷哼了一声，推开李三石：“让开，我回家了”
    李三石见张瑶并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不由挠头，看见了街旁的糖人，有了主意，看了看离开的张瑶，跑到摊前：“王叔，这两串糖人我要了！”说完，一手取了这两个糖人，一手掏完钱，便追了前去。
    “瑶儿，等我一下”
    张瑶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着，只是步子显然慢了下来。
    李三石拍了下张瑶的肩，将两串糖人递了过去：“瑶儿，给。别生我气了，我真的真的保证给你弄一只兔子回来！不然，我发誓吧。我，李三石，今天在这里……”
    “少来了，好了，看在这两串糖人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了。”张瑶接过糖人，忍住脸上喜色，严肃地说道。
    “哈哈，好吧，瑶儿，我去找狗子有些事，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李三石知道瑶儿已经原谅自己了，很是高兴。
    两人告别后，李三石便向着许县南部程家酒堂走去。
    来到这许县第一大的酒家，李三石看着这颇具规模的门面，想起了自家的三家草堂，不由唏嘘。
    “七叔，我打四两黄酒。”
    “三石啊，恩，你等一会啊。”七叔看了眼李三石，埋头拨了下算盘，“一两四文。”
    李三石从怀中拿出一小撮银子和文钱，细数了下，取出三文钱，将剩下的放在了柜台上，又拿出了一个陈旧的酒壶，“七叔，点一下，看有没有差的。”
    “我还不相信你么，都是常客了。”七叔将钱收到钱盒中，“小阳，给你三石哥打四两黄酒。”
    “好嘞，三石哥，请您等着。”
    “恩”李三石应了一下，“对了，七叔，程二少爷在哪里，您知道吗？”
    “三石，你找少爷有事吗？”七叔依旧埋头拨着算盘，只是随意回了一句。
    “没有，只是问问看。”李三石尬尬地回答。
    “应该在城隍庙吧，他说他今天要去那里斗鸡。”
    “恩”李三石点点头，“七叔，谢了。”
    ……
    李三石接过酒壶，作别后便回家交付父亲大人的任务。
    李三石回到住处，看见母亲正在打扫土院子，问道：“母亲，父亲呢，我得把这壶酒给他呢！”
    王晴抬头，梳理了下乱的鬓发，“他去地头看看稻子长势怎么样了。你把酒放在屋子里就行了，对了，这酒多少文钱？”
    李三石闻言，走向中堂，“也没多少钱，母亲，你别老是打扫这院子啊，多累啊，再说了，这地也不怎么脏。”
    王晴欣慰地笑道：“三石，母亲这不是一天也没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吗，不想闲着。”说到这，王晴这才想起丈夫上午的话，“对了，三儿，你张叔让我们这段时间尽量少外出，听说黄党之乱更加严重了！”
    “你就歇着吧，出去转两圈嘛，一天待在家里多闷啊。”李三石将酒放在屋子里后，出来看着母亲，“对了，母亲，我去城隍庙里找狗子，别等我吃晚饭，你和父亲先吃吧，我在外面买两个窝窝头就是了。”
    然而，王晴还没来得及制止，李三石就跑走了。
    “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轻佻的很。”王晴低语着，“自从自己生下他后，日子也就恢复平静，老天爷也不再为难我夫妻俩了……”
    王晴看着儿子长大成人，也变成了英俊小伙子了，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皱纹，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
    李三石一路小跑，为的是尽量早些赶到城隍庙，怕自己到的时候狗子已经离去。想到这，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