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并不遥远

第61章


那鲜美甘甜的鳖汤和细嫩柔滑的鳖肉,不但充填了他的肚肠,也慰籍着他那难以启齿的惆怅,使他对自己的未来又充满了信心。
自从那天被吴莲英踹了一脚后,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老是隐隐作痛,萎靡不振,让他大伤脑筋。为此,他把吴莲英恨得牙痒痒。可这种事又岂能说出口?那不等于把粪倒在自己头上,自臭名声?只好当作哑巴亏,等以后有机会再找她算账。
然而恨归恨,病根不除,终为隐患。他找赤脚医生张旺根,拐弯抹脚地谎称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把那地方弄坏了,看有什么办法能治好。张根旺给他开了些药,并告诉他,多吃点鳖。鳖能滋补元气,有病治病,无病补肾,多多益善。
这正中他的下怀。要想吃鳖,那还不容易?交代那些常去捕鱼的人,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果然每天有人送鳖来,还唯恐他不收呢。张根旺自告奋勇,天天为他熬药炖鳖,每天晚上临睡前给他送来。这不,桌上的那些鳖骨,就是他们效劳的明证。
兰忠泽坐在桌前,只觉得五脏六腑融融而动,浑身筋脉畅通无阻。看来,这几天的鳖没白吃,还真有点管用。他索性躺到床上去,扯过被角盖在小腹上,以加深对疗效的体会。不一会儿,就觉得小腹温温,气冲丹田,蠢蠢欲动。这虽是预料之中,但这时突然地降临,还是令他兴奋不已,大喜过望。谢天谢地,总算收效了,得赶快试试锋芒,看看实际效果如何。
兰忠泽从床上一跃而起,兴冲冲地向门口走去。可才走几步,不由怔住了:这个时候,找谁去昵?周艳玲已经远走高飞,一去不复返;妇女主任没有事先约会,此时无法招引出来;而那个踹了他一脚的吴莲英,虽在近旁,可他暂时还不敢再去冒那个险;看来,只好回家去找妻子温存一番了。尽管那个黄脸婆平时让他扔在一边,可这时候,即使是个丑八怪,他也会笑纳的。
主意一定,兰忠泽精神更为亢奋。他走到窗前,想把窗门关了就回家。突然,一道亮光射来,随即传来略带沙哑的叫声:“兰书记,兰书记。”
“谁?”兰忠泽没有好气地问。什么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可太扫他的兴了。他见外面没有回答,不由更大声地喊:“谁?”还是没有人回答,却听得一阵支起自行车支架的声音,以及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兰书记,你……你还在。”白晓梅一步一瘸地走了进来。
一见是白晓梅,兰忠泽的气不由消了一半,不过,他还是感到有点意外,便问:“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兰书记,我……”白晓梅喘息着,那悲哀与疼痛,顿时随着泪水盈满了眼眶,喉咙口一阵梗塞,不知从何说起。
望着白晓梅那如泣如诉的神情,兰忠泽觉得,这满面的愁容比平常更为动人。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抄家时得来的书,里面有拥着美人静听倾诉的情节,其中有一句成语用得太妙了,好像是怜花惜玉?还是怜香惜花?他打不定究竟是哪一句准确,但那意思可是明白不过了,那情节与眼前的她是一模一样的,只可惜他还不能照搬照做,不然……那可太有诗意了。他的思绪一下子飞得极其遥远,直到听见白晓梅一声低低而急促的抽泣,才回过神来。对了,该弄清楚她有什么事。他看着白晓梅又问:“你怎么啦?”
“我父亲被牛车撞断了肋骨,要去县里治疗,想先向大队借点钱。”白晓梅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噢,原来是这样!兰忠泽一下就明白了。这么说,她今天是非求我不可了。以前放了那么多的诱饵你不上钩,今天可是自己撞进网里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不再想回家了,去你的黄脸婆,眼前的这个美人儿,胜你一千倍!当然,得用点心计,不然,再被踹上一脚,那可不是好玩的。只要稳坐钓鱼船,不怕她逃得掉。心里的喜悦变化成脸上亲切和蔼的笑容,他把手放在白晓梅的肩头:“别着急,坐下来,慢慢讲。”
白晓梅在兰忠泽的牵制下,机械地移动着脚,在床沿坐下来。
“怎么被撞的?”兰忠泽的眼睛贼溜溜地在白晓梅身上打转着。
白晓梅稍稍安定下来,把情况简单地讲了一遍。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兰忠泽那神秘莫测的眼神,她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寄托在兰忠泽的身上,她哀求着说:“兰书记,你说该怎么办呢?你救救我的父亲吧。”
“嗯……怎么办才好呢?”兰忠泽极其耐心地听完白晓梅的诉说。是呀,该怎么办才好呢?如果仅仅是为了那个倒霉的白基兴,他也许早就不耐烦了,能活你就活,该死你就死,就是你下十回地狱,关我什么事?不过,眼下他可不是为了白基兴,而是为了白基兴那如花似玉的女儿,那令他垂涎已久的销魂之躯。
“照说,他是自己不小心,也怪不得谁。既然已经在卫生院了,那就先看看再说。至于钱的事嘛,目前大队也很紧张,要借也很困难。如果借给你,那以后人家会说,‘四类分子’能借,别人也能借,那就不好办了。”兰忠泽装出一副虽然同情但却无奈的样子。
白晓梅的心几乎凉透了。这不是把父亲往死路上推吗?“兰书记,求求你,无论如何,先借点,不然……不然我父亲……”她泣不成声地说,紧紧地拉着兰忠泽的手不放,生怕他一甩手一走了之。
兰忠泽见自己的话收到了预想的效果,不由暗暗得意,只要再玩一手,那就……
他淫邪地看着白晓梅,嘴角掠过一丝不易查觉的冷笑:“不过……也不是全没办法,只是……”他故意把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像是在乱石覆盖的地底发现了一条缝隙,一次生与死的转机,白晓梅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她仰望着兰忠泽,急促地摇着他的手臂:“你快说,要怎么办?”
“如果把他当成因公负伤,那合作医疗就能负责这笔医药费,别人也就没话好讲了。”兰忠泽不动声色地说,好像在讲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这里给你开个证明,明天到出纳那里领些钱,也就行了。”
泪水再一次涌上白晓梅的眼眶,但已不是悲痛欲绝的失望,而是承恩蒙露的感激了。如果不是兰忠泽的手重重地压在她的肩头上,她真想给他磕个头。她不知如何才能表达内心的谢意,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兰忠泽,激动地说:“兰书记,你……
你真好。谢谢你,谢谢你。“
“你也不用谢我。如果我开证明给你,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兰忠泽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晓梅,虎视眈眈,按在她肩头的五个指头,在暗暗用力。
白晓梅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考虑兰忠泽要她干什么,别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她也会马上答应的。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兰忠泽:“好,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戏已经演得差不多了,可以收场了。兰忠泽再也按耐不住了,终于撕下了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那你就跟我睡觉。”他猛地抱住白晓梅,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神速地把她裤腰上的带子扯断了。
白晓梅只觉得五雷轰顶,眼前一片金花乱舞。她万万没想到兰忠泽会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如果需要用她的生命去换取父亲的生命,那么,她会义无返顾地从容走去,可兰忠泽现在要的是她视为比生命更宝贵的贞洁,这怎么能答应呢?“不,我不。放开我。”她极力挣扎着。但是,她的心力已经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枯竭了,她的挣扎显得那么的无力,她只能用最后的力量拉住裤子,不让它掉下去。
兰忠泽用那铁爪似的大手掰开白晓梅细弱的小手,另一只手紧紧地蒙住她的嘴和鼻,他那低沉而凶狠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再叫,再叫就等着给你父亲收尸。”
又似一记重重的闷棍打在脑门上,白晓梅只觉得头盖骨四分五裂:如果父亲真的死了,那自己怎么活呢?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实在太冷酷了。而且,兰忠泽的手蒙得她透不过气来,那憋着的气仿佛化作血光从头顶上冲出。她感到浑身冰冷,全身瘫软,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圆睁的眼睛顿感一片模糊,缓缓地闭上。她的知觉逐渐地迟钝,变作一缕轻烟袅袅升起。
兰忠泽见白晓梅双眼紧闭,也不再挣扎了,这可使他省下许多力气。他清楚这只是白晓梅一时的晕眩,如果等她醒过来,也许又要增加不少麻烦。他迫不及待地把她按倒在床上,用力扯下她的裤子,回头吹灭油灯,便扑了上去。
昏昏沉沉中,白晓梅只觉得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身上。她想把它推开,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一阵痛疼像一把利剑直插心里,把心都切碎了,一股屈辱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流了出来。
风在呜咽,云在抽泣,月亮也似乎不忍看到这人间的一幕悲剧,躲进了一片厚厚的云层里,大地顿时沉浸在一团漆黑中。                                             
第十七章 驱云拨雾
熬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季,万物又在悄悄的苏醒。一九七三年,对于那些心灰意懒、走投无路的知青来说,无疑感觉到了一丝春意,也使他们在困境中看到了一点希望。
自从开始抬工、上大学、参军以来,一些有权有势有门路的人,通过拉关系、走后门这条路,纷纷离开农村,实现了质的改变。而大部分的知青仍然困守农村,苦苦挣扎。这种现象引起他们更强烈的不满,可又无能为力。而且,辛辛苦苦劳动一年,所得的报酬竟无法养活自已。于是,一部分知青倒流回城,寻找出路,以维持自已的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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