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次的故事

第75章


    一会儿就过去了。这几天太累了,晚上又没睡好。”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要不就回去休息一下?
    ”
    舒天问。
     朱怀镜只摇摇手,没说什么。
    这时,他无意间想到陈清业,心跳又加快了,莫名其妙。
    好半天才静下来。
    “舒天,清业这一段在梅次吗?
    ”
     舒天说:“前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还在梅次。
    他两边都有生意要照顾,不知道他这会儿是在荆都,还是在梅次。
    要找他吗?
    ”
     朱怀镜说:“你同他联系一下,看他在哪里吧。
    ”
     舒天打了电话然后说:“正好在梅次哩。
    ”
     “没什么事。
    你叫他晚上去黑天鹅。
    我们聊聊吧。
    ”
    朱怀镜说。
     一会儿,秘书科送了报纸和信件来。
    舒天接了,将报纸放在朱怀镜桌上,自己把信件拿去处理。
    一般的信件就由舒天做主处理了,该转哪个部门就转哪个部门,重要的就向朱怀镜汇报。
    朱怀镜正测览着报纸上的重要新闻,舒天进来,说:“有封很怪的信,就一句话。
    我看不懂。
    ”
     朱怀镜接过一看。
    见信上写道:高速公路招标,莫让王八插手。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就这一句话,却是打印的。
    连信封上的字也是打印的。
    看来写信人生怕暴露自己。
    凡是匿名信,都是里里外外打印。
    现在电脑打印很普及,写匿名信方便多了。
     什么意思呢?
    王八分明是骂人的话。
    说谁是王人呢?
    警惕谁插手呢?
    朱怀镜想来想去,没有头绪。
    但他意识到,这绝对不是谁在开玩笑。
    他让舒天把信放在这里,暂且不管吧。
     晚上,朱怀镜本有个应酬,匆匆对付完了,就去了黑天鹅。
    陈清业早坐在大厅里等了,刘浩陪他在说话。
    朱怀镜笑道:“刘浩,没什么事吗?
    没事就上去一道坐坐吧。
    我这一段忙坏了,今天没事,只想同你们几位小老弟喝喝茶。
    ”
     刘浩说:“那就到我们顶楼茶座喝茶?
    ”
     朱怀镜没停下来。
    几位就跟在后面。
    他今天让司机杨冲、舒天一道儿跟着,别在一边傻等。
    “去茶楼?
    你是怕我没事做吧?
    ”
    朱怀镜笑道。
     舒天说:“浩哥你只管叫人把好茶送到房间去。
    去茶楼,朱书记还能安安逸逸休息?
    ”
     进了房间,朱怀镜坐下长长伸展了一下,说:“我就不讲礼貌了,你们几位先坐会儿,我去洗个澡。
    今天一早起来就没精神,洗个澡可能会好些。
    ”
     舒天忙站了起来,说:“朱书记你先坐着,我去把水放好。
    ”
     朱怀镜笑道:“舒天今天学勤快了。
    好吧,今天我太累了,就辛苦你吧。
    ”
     舒天放了水回来,说:“朱书记早就该批评我了。
    我不是不勤快,只是脑瓜子不活。
    ”
     陈清业道:“你还不活?
    那我就是木头脑袋了。
    ”
     听听卫生间里面水声,就知道水放得差不多了。
    但舒天还是跑进去看了一下,回来说行了行了。
    刘浩早吩咐下面上茶去了。
    等朱怀镜洗澡出来,茶已上来了。
    刘浩道:“朱书记,这是我这里最好的茶了,不知你喜欢不?
    ”
     朱怀镜喝了一口,说:“不错不错。
    我喝茶不太讲究的,有点茶味就行了。
    舒天他大姐舒畅喝茶好讲究,注意品位。
    ”
     舒天笑道:“我姐她是穷讲究,自小见她就是这样。
    我老笑她酸不溜秋,耍名士派头。
    昨天我还说她哩,我说哪有女名土啊。
    ”
     朱怀镜感叹道:“生活嘛,就要善于自得其乐。
    我可是想悠闲一点都做不到。
    如今往这把交椅上一坐,更加是生活在聚光灯下了。
    你们不知道吧,上面派人查我来了。
    说我在烟厂招标中受了贿。
    招标时,除了杨冲,你们都跟我一道在北京啊。
    人和集团的人,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见过面。
    就为他们查吧!
    ”
     陈清业愤愤不平的样子,说:“有些人真是居心不良。
    像你朱书记这样的廉洁干部,现在还有吗?
    刘浩我跟你说,我同朱书记多年的朋友了,他一直关心我。
    他可以说是连烟都没有抽过我一支。
    ”
     朱怀镜笑道:“清业你这就不实事求是了。
    烟还是抽过的。
    刘浩的烟我也抽过。
    但今后你们的烟我都抽不着了,酒也喝不着了。
    还别说,现在烟酒不沾了,身体好像强多了。
    ”
     在座只有杨冲一个人抽烟,也只好躲到阳台上去,开着窗户过会瘾再回来。
    刘浩玩笑道:“杨兄,我提个意见。
    你跟朱书记跑,就要适应朱书记的生活习惯。
    朱书记原来抽烟,你不抽也得学着袖;如今朱书记戒烟了,你就不要再馋那一口了。
    ”
     杨冲立马红了脸。
    不等他说话,朱怀镜先笑了,“刘浩会当秘书,马屁拍得溜溜转。
    你同舒天换一下,让舒天替你当当老总,你随我跑一段。
    ”
     刘浩说:“我哪有这本事?
    跑是不怕跑,问题是还要写就不行了。
    ”
     朱怀镜笑笑,对杨冲说:“你别信他的,我不干涉别人的生活习惯。
    ”
     杨冲说:“我是正在戒烟哩,比原来抽得少多了。
    朱书记一戒烟,我老婆就说,人家朱书记都戒烟了,你也戒了吧。
    可我没朱书记那种毅力,得慢慢来。
    ”
     陈清业就把这话引伸开了,“那当然啦,这就是区别。
    不然,谁都可以当书记了。
    ”
     朱怀镜笑道:“清业你拍我马屁有什么用?
    我又不能提拔你。
    你现在生意怎么样?
    在梅次这边有几处工程?
    ”
     陈清业说:“我没有向你汇报哩。
    三个工程,都是装修。
    一个是梅城宾馆,一个是工商银行新办公楼,一个是火车站新候车大楼。
    ”
     朱怀镜点头笑道:“好嘛,蛮红火嘛。
    你看,你自己在这边闯,不用我打招呼,也吃开了嘛。
    请你谅解,就因为你是朋友,又是老乡,我就不好替你说话。
    ”
     陈清业会意,“我也不敢麻烦你啊!
    你现在担子更重了,我哪能为自己的事找你?
    我嘛,反正是讨这碗饭吃的,生意总得有嘛。
    毕竟又是生意,成就成,不成另外找就是了。
    还有一条,我 做工程,质量上过硬,别人想挑毛病也挑不着。
    ”
     朱怀镜说:“清业,做你这一行不容易,我知道。
    建筑行业里面的鬼名堂最多。
    你现在也越来越成气候了,我建议你还是赶快转行,干点别的事。
    比方开商场,比方像刘浩这样投资酒店…… 对对,你在荆都原本就经营着酒店。
    早点儿脱离建筑行业好些。
    ”
     陈清业说:“我早就有改行的打算了,只是一时拿不准去干什么。
    建筑的确不好用,里面名堂太多了。
    说句实在话,多少不打点一下,是不可能拿到工程的。
    这是谁都知道的秘密。
    ”
     “清业,别送别送。
    ”
    朱怀镜闭上眼睛,摇着头,“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你送多少他都不满足。
    郑板桥有几句诗,说的就是当年有钱人给达官贵人送钱的。
    说是:尽把黄金通显要,惟余白眼到清贫。
    可怜道上饥寒子,当年华堂卧锦茵。
    毕竟是自己赚的辛苦钱,干吗要去送别人?
    到头来自己穷了,有人理你吗?
    ”
     刘浩若有所思的样子,“朱书记,你这一课不光是对清业上的,也是对我上的。
    我们有时没有办法,只得破破财。
    谁愿意把钱白白拿去送人?
    有时是不送不行。
    ”
     朱怀镜说:“你没有送我的,不照样也行了?
    你若是送了,我也收了,我们今天能这么坦坦荡荡坐在一起做朋友吗?
    兴许也可能朋友长朋友短的说,可味道就不一样了,心里会说,什么朋友?
    还不是金钱朋友!
    ”
     陈清业把叹息声拖得长长的,无限感慨的样子,“若是天下当官的都像朱书记这样,就好了。
    ”
     “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不过你们要有信心。
    这毕竟只是过渡时期,慢慢会好的。
    你们都还年轻,赶在这会儿事业上又起步了。
    以后秩序好了,一切都正规了,更是你们大展宏图的时候。
    ”
    朱怀镜突然想起那封怪信,就说了出来。
     “王八?
    ”
    陈清业问道,欲言又止。
     朱怀镜问;“怎么?
    你好像要说什么?
    ”
     陈清业望着朱怀镜,说:“没有哩。
    ”
     朱怀镜感觉陈清业的眼光有些怪,猜想他一定是有话要说,可能是不方便说吧。
    过后再问他好了。
    这时,舒天手机响了。
    他接过之后,告诉朱怀镜,“朱书记,是关云。
    我说你这会儿没空。
    ”
     这么晚了,关云没事不会找他的。
    便说。
    “你接通他的电话吧。
    ”
     电话通了,朱怀镜听了几句,就站起来走到一边去了,“好好,你说吧。
    行行,你到我办公室等着吧。
    ”
     朱怀镜回头交代各位,“杨冲送我去办公室走一趟,我还要回来的。
    你们没事就在这里坐坐,要不就休息了。
    舒天你也在这里吧。
    ”
     舒天觉着奇怪,只好说:“行,我等你回来。
    ”
     十几分钟,就回到了地委机关。
    关云照例又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朱怀镜开了门,顾不上说请进,自己先进去了。
    关云随后将门关上。
    “事情弄清楚了。
    的确有人收了钱,但不是任何一位领导。
    ”
    说完这些,他才坐下来。
     “谁?
    ”
    朱怀镜急于知道。
     “贺佑成。
    ”
    关云说。
     朱怀镜几乎被弄糊涂了,“贺佑成?
    不是舒天的姐夫吗?
    他凭什么收钱?
    ”
     关云说:“就是了,所以我说不让舒天一块儿来。
    ”
     “朱书记,我冒昧地问一声。
    都说贺佑成是你的表弟,是吗?
    ”
    关云问。
     朱怀镜大为惊愕,“哪里说起!
    我同贺佑成几乎说不很熟。
    ”
     “是吗?
    ”
    关云笑了几声,“那么这个案子就有些滑稽了。
    是这样的,贺佑成到处吹牛,说他是你的表弟。
    别人也相信,你换了秘书,让舒天跟你跑,说就因你们是亲戚。
    外面知道烟厂工程招标是你亲自负责之后,就想办法要接近你。
    他们一打听,说你人很正,有人送钱给你,却碰了钉子,就不敢找你。
    但他们还是想找个办法打破缺口。
    他们找来找去,见你在梅次只有贺佑成这么个亲戚,就求他帮忙。
    贺佑成好说话,谁找他,他都答应帮忙。
    但钱先不收,只说好一个数,事成再收,不成分文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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