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柳絮飞

    在图书馆一直呆到离上课铃声响只差十分钟，还是同学提醒，她才慌忙抱着书包和刚借的《合同法责任研究》往教学楼跑。
    她前脚刚迈到座位前还没来得及坐下，班主任后脚就跨上了讲台。
    班主任对她这般会掐时间已经见惯不怪。从大一下半年起，她几乎每天下午都是恰到好处的在老师进班之前一分钟，屁股刚落到板凳。
    马上要进行国际经济法，国际税法测试。班主任这几节课都在重点帮着学生复习这两门课程。
    武柳絮也很重视这两门课的复学，放假前她对这两门课背得还不是很熟。所以她不能放弃这最后复习的机会。
    这堂课老师讲了五十分钟才休息，老师很辛苦，武柳絮听得很认真。
    “休息二十分钟，我们再接着讲。”班主任坐在讲台上没挪身体，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
    武柳絮坐在位子上也没动，低头抓紧时间整理笔记。原先还想下课再打电话给姑姑，问她着不着急。现在一头钻入课本，把姑姑给望得干干净净。
    下午四节课上到四点半下课，武柳絮收拾书本要回家。心里有些惋惜晚上的课上不了，她只能起早带晚花精力自学。现在姑姑最重要，不能丢下她不管。
    背着双肩包从教学楼出来径直朝学校大门走。
    “武柳絮，你去哪？我开车送你。”代沈伟的声音。
    下了课他就往武柳絮这边跑，见她背着包下楼朝教学楼外走，他便跟着她准备约她一起去吃晚饭。没想到出了门她竟向学校大门那边拐，便赶紧追上来问她。
    武柳絮就像没听见，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大门外走。代沈伟一直跟在她身后喊。
    见她上了出租车才沮丧的回去了。
    出租车行驶了一段路武柳絮才想起来要帮姑姑买手机。这个该死的代沈伟烦得她竟把这事给忘了，在校门口就有好几家卖手机的店，在那卖了就直接坐车走多方便。现在还要绕路去找店瞎耽误时间，这家伙真讨厌。
    干脆到地铁站附近看看有没有手机店，哦，想起来了，下了七号线离家不远的新村路上就有。那天陪姑姑逛街看到的。
    武柳絮在徐汇区七号线下了车，直接就进了地铁站。
    坐地铁虽然挤，但只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新村路。武柳絮出了地铁站走过红绿灯来到那家移动手机店。
    帮姑姑选了一部白色OPPO智能手机，一千六百八十块钱。姑姑真聪明，不但会电脑还会弄她的苹果手机。那几天与她在外面拍照，姑姑竟然知道自拍，还帮她发朋友圈。
    买个智能手机让她加些微友微一下信就不寂寞。拿着手机兴奋的跨过马路进了灵石小区。
    站在铝合金防盗门前，用钥匙打开两道门进入屋内：“姑姑，我回来了。”
    武柳絮一边换鞋一边大声喊着。
    没有应声，姑姑睡着了？她赶紧放轻动作尽量不弄出事响声，怕吵醒姑姑。
    蹑手蹑脚走到卧室门口，见姑姑躺在床上睡得很沉，武柳絮开心的杨起唇角笑了。这几天累坏了都睡得不晓得醒。
    她走回客厅沙发前放下书包和手机，进厨房做饭。
    没有见到脏碗筷，也没有下过面条用过煤气灶的迹象。她早上走的时候厨房收拾的什么样，现在还是那个个样。连抹布摆放的形状都是还是那个样。姑姑没下面条中午没吃？
    但炖汤的电锅灯灭了，她揭开盖子，汤没有少，说明姑姑确实没有吃。
    武柳絮走出厨房，见餐桌上她给姑姑做的早餐还原样未动的放在那里，包括她写的纸条。
    难道她睡到现在没起来过？难怪中午电话没人接。她转身去卧室。
    姑姑仰卧在床上依然睡得很熟，床头柜上放着她昨天刚买回来的大笔记本，准备今天上课做笔记用的。早上走得急忘带了。
    本子上写满了字，像是姑姑写给她的。因为左上角开头写着她的名字。武柳絮伸手拿起笔记本。
    “柳絮，妈妈最亲爱的女儿。妈妈真的舍不得丢下你，可是更舍不得让你爸爸一个人孤独的在那个世界。
    我多想听你叫我一声妈妈而不是姑姑。很遗憾这个愿望已经不能实现，我要走了，去另一个世界陪你爸爸万福贵。柳絮，记住，我是你妈妈，万福贵是你爸爸。我们来过这个世界，并且有个女儿就是你。你爸爸要是知道有你他会多开心。他做梦都在想我和他能有个孩子，我现在就去告诉他，我们已经有个女儿了。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让他与我安心的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保佑你。
    女儿，其实妈妈每天都在受病痛折磨，我不想被折磨成怪物似得才离开。我要你永远记住妈妈美丽的模样，所以，我就提前走了。不要太悲伤难过，妈妈在临走前有你陪着已经足够。
    我的后事由万福贵的律师帮助处理，出狱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妥。你只要打他电话他就会来找你。女儿，你一定要好好的生活，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一切，但又怕你会从别人的嘴里听到错误信息。包括你爸爸的遗产，他在临死前已经立了口头遗嘱，把他所以财产都给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我把这些都交给你，希望你好好的，生活的快乐。千万别像妈妈这样做事好冲动，脾气倔强。
    宝贝，我替爸爸爱你，亲你。妈妈走了。”
    武柳絮拿着本子的手已经抖得厉害，眼睛几次被泪水蒙住。
    看向床上的武玫：“妈妈，你是我妈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到妈妈身上痛哭，大声喊着妈。盖在武玫身上的被子无意被拉开一角，露出那件黑色羽绒服的毛领。
    妈妈已经为自己穿戴整齐，她早已做好走的准备。武柳絮这才想到看床头柜上的那些药瓶，多了一个白色小药瓶，上面写是“三唑仑片”，武柳絮知道那是安眠药的一种。
    她拿起来摇了摇，空的。一眼看到本子上妈妈留的律师号码，她赶紧去客厅拿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