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满楼

第79章


你想让她对您死心塌地,对不对?好,我帮你。我知道在你心里,我跟她没法比。但我也有我想要的,你必须给我。” 
  孔一白脸上泛出一丝苦笑,“茹月,以往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他今天始才感觉到这女人的可怕,他和她正是对手。 
  茹月脸上也露出了冷笑,“没错,这些天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人都小看了我。”转头一看桌上的那碗汤,神色便活泛起来,叫道:“哟,这汤放凉了,我再下去给您热一下。”   
  5、行刺(2)   
  “不用了,再温,汤就不新鲜了。”孔一白端起那碗汤,笑着说,“不知怎的,我看着这碗汤便想到送了老太爷命的那碗莲子羹,砒霜确实是最便宜下汤里的。”茹月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孔一白已顺手将汤泼出窗外,将空碗丢给了她,大笑着走出门去。茹月瞧着他的背影,眼里露出惧意,牙齿生生地将嘴唇咬出血来。 
  这晚上,两人各怀鬼胎,都睡得不踏实。以往,他们经过一番柔情蜜意之后,身子还会贴得紧紧的,说些动情的话儿,而今茹月给孔一白的感觉却是,像怀中搂住的是一条蛇。茹月也觉得孔一白的动作粗暴,不再像从前的温情体贴。 
  月光从窗户射进来,照进卧室里,地板上像落了一层雪霜。茹月听着孔一白辗转反侧,心里也是烦躁不已。窗帘的纱被风轻轻吹起,像有只手在那里挑着,慢慢拂动,她正要侧过身去睡,突然,身边的孔一白慢慢伸过手来,她开口想说话时,早被他一把捂住了嘴,黑暗中,孔一白的右眼闪着怪异的光。 
  茹月这才感觉出屋里还有人,汗毛登时竖了起来,透过帐子,她瞥见一个黑影正慢慢地接近床头,他探头看了看帐子里的人,手一晃,亮出光闪闪的利刃。茹月只觉心差点便蹦出嗓子眼。蓦然间,孔一白狞笑着坐起来,茹月也尖叫一声。 
  那黑影僵在那里。孔一白喝道:“谢天,我知道是你,不管怎么说,你总要念着她往日对你的好吧!” 
  黑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握刀的手颤抖着。茹月惊恐的尖声叫着:“谢天,真是你?你就这么狠心,想杀我!” 
  屋外传来喧哗声和人在楼梯上的奔跑声,谢天低声喝道:“我不杀你,我来是要他命的!” 
  手中的刀闪电般刺向孔一白的胸膛,茹月惊呼起来,孔一白一把将她抓起挡在身前,谢天的刀眼看要刺中,却就势一偏,削向他的脑袋。孔一白却一把将茹月推到他的怀里,自己早跃下床去。 
  还没等蹿到门口,谢天的刀早飞了过来,孔一白闪身避开,咚地扎进门板上。他大叫一声,飞身旋起,谢天探手一抓,将他右肩头“哧啦”一下扯烂,孔一白在空中便出脚踹去,两人都像旋转的落花般错身而过。孔一白的肩头受伤,谢天更是吃惊不小,叫道:“你怎么会《落花诀》?” 
  两人又同时跃起来,在空中连出数掌,最后一掌各拍中对方胸膛,又一起向后跌飞。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灯光先射了进来,几名护卫举起手枪对准谢天射击,他一个空翻闪开,飞起一脚将一张桌子踢得飞起,砸向门外,护卫赶忙闪身躲避,再要瞄准目标时,见他的身子已撞向窗户,连带着玻璃木框一起朝楼下坠去。 
  孔一白抢过手下人的枪,冲到窗前照着地上连连射击,但谢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气得全身哆嗦,冲手下人骂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护卫们慌忙冲出门去。茹月刚才被他推到谢天的怀里,脖子遭刀划了下,已淌出血来,瘫在地上只知道抽泣,孔一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管不问,只捡起衣服来披了,走下楼去。 
  这一夜,南湖楼的人都不曾安歇,如临大敌。经了这事后,孔一白对茹月越发得厌恶,若非是她,谢天也不会迁怒于己,被他盯上总是个麻烦,看来,这小子确该除去了。方文镜已是废人,尚有利用价值,沈芸身处孤岛,形同软禁,四大书楼尽在掌握中,看来下一步的棋正是拔除这个敖谢天,从此,落花宫便将不复存在。 
  三天后,孔一白去敖家吊唁老太爷,眼见那三家书楼借题发挥,又想将风满楼的书分而藏之,便像当年分南湖楼的书一样。孔一白不禁冷笑,可不知,这四家书楼的书都将归他所有,也好,索性便加上把火,叫他们彼此间闹得越凶越好,他不正想看一场闹剧上演吗?只是这些杂碎永远想不到,笑到最后的却是他孔一白,是他南湖楼。 
  办完老太爷的丧事后,孔一白便接了女儿女婿回家小住。不知为何,近段时间他觉得和雨童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了,难道真像老话说的那样,女生向外?他确需跟雨童好好谈谈了。而叫子轩同来,却是要跟他商议下赏书大会的事,自己托上面的关系,委任他做本地的督学,当然别有用心,这人用好了,当是一步绝佳好棋。 
  敖子轩近来的心情却坏到了极点。他没想到去省城这段时间,家里竟然发生巨变,风满楼受潮,爷爷故世,母亲失踪,三大书楼居心叵测,茹月飞扬跋扈,敖家上下一盘散沙,简直是临近了末日。特别让他气愤的是,那个茹月居然敢当众诋毁母亲,大伯大娘和大哥居然也任她作威作福,像是有什么把柄被抓着,敢怒不敢言,子轩当然不会容得她如此放肆,厉声呵斥,那当众的一记耳光登时便将她的气焰灭了。他是周名伦的女婿,又是上面委任的督学,那几个楼主眼瞧着他发威,也就不敢造次了。 
  事后,敖子轩从大哥口里得知,风满楼正是因为母亲出手才得以保全,只是说到那碗莲子羹,子书又支支吾吾起来,说得颠三倒四。敖子轩听说沈芸居然身怀那样神奇的武功,惊喜交际,他从小就觉得母亲非比寻常,老觉得她是天上下来的,因为父亲才像一朵花般落在敖家。说她害死了爷爷,他绝对不信,但说起她是落花宫的人,子轩却是有些信了。   
  5、行刺(3)   
  他私底下跟周雨童说起这些事,雨童也觉得婆婆定是不甘忍受这里,救得风满楼后就飞走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诗句的意境多美,在她心目中,落花宫的人也飘逸如仙,并不像那些人口中所描画的,尽是些偷偷摸摸的屑小。反倒是那些表面看起来光明磊落的人,却显得诡异无常,言行举止间透着阴沉之气。这其中就包括自己的父亲。 
  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觉得周名伦陌生了呢?好像是到得嘉邺后,周雨童就感到父亲像换了个人似的,行事诡秘,不依常理,还有手下那些人也一个个阴阳怪气的,叫她瞧得不舒服。近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好像都跟父亲有挂连,如今的他出现在广庭大众前时,总像戴了面具,叫人揣磨不透。还有茹月嫂子跟他之间,也传出了风言风语,叫她羞得不行。所以,这趟周名伦去吊唁,顺便要接她回去小住,周雨童正中下怀,是该好好跟爸爸谈谈了。 
  这次回来,她看到南湖楼比以前更森严了,一问胡林才知道,原来前两天落花宫的敖谢天夜里行刺周名伦,之后便加强了戒备。子轩的二哥为何要刺杀爸爸,难道也是为了茹月嫂子?周雨童当然清楚敖谢天跟茹月当年的事,便更加为父亲不值了,所以一回到家,父女俩便约在书房里说话。 
  周雨童怀有心事,脸色有些异样,孔一白倒是兴致很好,先拉着女儿看他近来收的一块巨大的水晶。它约有一小半是深亮的艳紫色,其余的色泽则各有不同。不但有黄水晶、茶晶、墨晶,还有会折射光线的彩虹水晶、接近半透明的绿色水晶、呈浅红色的玫瑰水晶,和虎眼水晶、闪光水晶、鹰眼水晶、橘色水晶…… 
  虽然美伦美奂,但周雨童的心思终究不在上面,陪着父亲赏了会儿,终于开口说:“爸爸,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孔一白笑着点点头,“正好,爸爸也有好些话想跟你说说了。”拉着周雨童坐下,待仆人送上茶后,周雨童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才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说:“爸爸,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们?” 
  孔一白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女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雨童颤声说:“我觉得您现在神神秘秘的,做事一点也不光明磊落,你为什么要把那个人关假山下面的地牢里?后来我要子轩去看时,人就转移走了?” 
  “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嘛,那是我抓到的一个贼,早就放了。” 
  “你还在骗我,普通的贼还用那么关着,送去警察局不是更方便,还要您私设公堂?”周雨童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爸爸,你以前不会这么骗我的,难道女儿出嫁了,便真成了外人,之间就得这么生分?” 
  孔一白拉住女儿的手,叹口气说,“你怎么能这样想爸爸呢?你是我周名伦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将来这周家的一切都是你的,爸爸怎会跟你生分?倒是你啊,现在成了敖家的人,也不再跟我撒娇,倒开始跟我见外了!” 
  周雨童听着他的话,低下头去。孔一白又说,“雨童,爸爸知道敖家出了这么多事,你心里不好受。等此间的事一办完,爸爸就带你回上海的家,好吗?” 
  周雨童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孔一白疼爱地抚摸女儿的头发,“你刚才跟我说的话,爸爸很吃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这心里也难受啊……”他拍拍胸口,有些说不下去。 
  周雨童咬咬牙,说:“我知道,你要给那位死去的孔叔叔报仇,要当年对不住孔家的人都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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