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等我

第15章


“小可穿制服好帅,我回了北京也去打工。”何秧晃着手里的包包。
一凡,从与世无争的安静女孩,成长为独立自强的都市女生。
月亮出来了,清辉许许,霓虹灯好象飘浮的尘埃,微颤颤的,像生灵的羽毛。看着看着,不禁有些呆住。
“喂,你们等我!”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出来,探头出来扔了这么一句,我等不及答话,她又跑了进去。
“你们家乡美不美?”何秧抡起手里的大包小包砸向我。
我眯起眼睛,想起小城细细的流水,弯弯的小桥,婀娜的垂柳,还有雨后泥土的味道,旧旧的房屋,总是高不过六层。尤其在冬天溶雪前,瓦檐下结着长长的冰棱,顽皮的孩子在底下跳着、够着、抢着吃,嘻嘻哈哈闹成一片,还有小石子路,挨着水的地方遍地都是海藻似绿绿的青苔藓,每家每户阳台上都有小盆的花怒放着,总之……很美,那是理想之城。
“很美,只能怀念,或者想象,没法形容。”
“这么美吗?”何秧不置可否的样子,我并不想多加解释,美,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领悟。
“你吃过冰棱吗?”
“没有。好吃吗?”
“恩,有点甜,雨水的味道,上海的雨水大概就不好吃。”
“有可能。”
“书宇,秧秧!”何爸爸将车停在路边,探出半个身子:“你们怎么来了?”
“他说来接小可,老爸,这一天去哪快活了?恩?”何秧撅起肉肉的嘴巴。
“到处忙呀,小宝贝,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冷不冷,你们都到车上来等。”何爸爸打开车门,我们钻进去,何秧跟着我坐到后面:“前面是小可的宝座,哈哈!”
何秧与何爸爸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约莫五分钟,一凡从店里出来了,身体躲在黑色羽绒服里,红色的围巾将下巴都埋在了里面头发披散下来,刘海因为朝后夹过,发梢略略翘起,平添了几分俏皮。
一凡坐在何爸爸身边:“等了有一会吧?”
“冷不冷,小宝贝。”何爸爸一双大手将一凡的手包在手心里,来回搓着:“冰凉的,明天要戴手套。”
一凡回头来看我,轻轻眨了眨眼睛。
“爸爸,我也手冷!”何秧不乐意了。
“嘿,秧秧闹脾气了,到家再暖手好不好?”
“不好嘛,就不就不!就要现在。”
何爸爸像位殷勤的情人,立即下车,开了车门给何秧暖起手来,何秧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一副得逞之后很爽的样子。
一凡趁大家不备,又转头眨眼睛玩。这是她的新习惯?
我将车窗摇下摇上,想笑又企图止住。
一凡转身跪在坐垫上,圈住靠背,看看他们,看看我,抿着嘴笑,呼出一大团一大团白雾。
当晚,在房间里把行李又归整了一遍,到客厅提前向一凡全家告别,一凡只是低着头喝杯里的花茶,何秧看看一凡不说话,也没有做声,何爸爸表示支持态度,认为男人做事就该迅捷,一凡妈妈客气地挽留了一回。
次日早,不等大家起床,自己拿着地图坐车到人民广场再换乘地铁,不到9点,便抵达徐汇的公司,把行李放到值班老大爷房里,彼此客客气气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坐在公司入口处的沙发上,未来同事们陆续的到来,在门口的打卡器上“滴”一下,都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等老板来了,起身道了早,随他去办公室。
他将我安排去闸北区工作,然后打了个电话让那边一个同事开车过来接我一趟。等人的空当里,他夹着雪茄滔滔不绝发表了二十多年来他的雄才他的不挠,然而,我的上眼皮紧追下眼皮剧烈斗争着,在你死我活的回合里,我的毅力就要崩溃的时刻,同事救星哥哥到了!
闸北区最大的特点在我看来便是污浊的空气。阳光总是与灰尘苟合在一起,住在这一片的人,表情里永远显露出厌恶,厌烦陷于巴士里做着肉饼,厌烦道路旁的乱草,厌烦鼻孔里吸进的灰土。
厌烦的太多太多。
可是,我喜欢这里,因为,自在。
我和同事哥哥两个人住在一片平房里,一人一间,中间隔着一大间,放着公司的网络服务器。
同事哥哥比我长两岁,Titi,算是我的顶头上司,部门经理,管理着的部下只有我这么一个,我们的工作内容便是守着这硕大的服务器,防止它出故障,保证它运行通畅。
竟然不是招我来编软件。
我的房间一无所有,Titi陪着我去买了个充气垫做床,又置办了一些小物什,算是在上海安家了。
两个多月过去了,每天只是和Titi睡到日上三竿,在大门外的水池边打个照面,一起看看服务器,又回到各自房里倒头大睡,或者相约去附近的胖哥餐馆解决温饱问题。
三月份,乍寒还暖时,一凡打电话说来看我,我抱着手机在月光光里美呀美,飘呀飘。
打起电筒早早跑去车站等她,这夜,似翡冷翠,青青的,带点微甜的盼。
“宁书宇,来多久了?”一凡背着沉沉的双肩包跳下巴士:“这么晚了,还好多人坐车,挤死了,呵呵”。
“这里总是这样,所以我出门都打车,怎么想到来看我?”
“想起你就来看你了啊。”
一阵晕眩。偷偷酝酿出一束深情的双眼去燃烧一凡,然而一凡清澈的眼睛镇定定地望着前方,我害羞起来,将眼神挪至路面的黄色边界线上。
“我那里很乱的,去了别笑呵。对了,吃饭了吗?”
“还没,一下课就来找你了,兼职辞掉了。”
“辞了好,没必要这么辛苦,要好好享受自己的青春哦!”
‘’我也是这样想,既然读书,就完完整整读好。哎,这两边的树真多,就是灰太大,叶子都黑掉了。”一凡从我手里接过电筒。
“这边就是这样,和乡下差不多。”
“你会想家吗?”一凡执起电筒调皮的朝着我晃了几下,呵呵笑起来。
跳着脚躲刺眼的光束,声音颤颤地:“以前会,现在不会。”
“这样?”一凡偏着头,将手电筒照在我的脸侧,凑近我使劲看了一番。
“干嘛这么看我?”凑得这么近,我怕……
心跳已然乱了拍子,一凡,责个屡出奇招的小仙童,在我的脑袋里筑巢,却不落脚,每天像小闹钟一样滴答滴答的闹唤着,却不真真切切的叫醒我,和我全力以赴一场绮丽的梦。
不要紧,我对自己说,伺机以待,美梦会成真。
或许,正在实现。
“一凡,我们去吃饭。”到胖哥餐馆了。
“好,哈哈,胖哥餐馆……”一凡看着招牌就走了进去,末了,又回头:“你要改口,不能再叫我一凡,叫林可,我妈很不喜欢人家提起我以前的名字,恩?”
“为什么?”
“我从……恩,怎么说呢?”一凡困惑地挠着头发,又用力甩甩马尾:“这么说吧,我从一翔家出来,去了北城的表舅家,过了三天,偷偷去找外婆,她作主把我送来上海,那时候头发都是臭的,妈妈好象不太喜欢我……”一凡犹疑着,似乎不想再说下去,刚好服务员端着茶夹着两个塑料杯子过来。
“来,喝水。”
一凡小心地拢住杯子,又抬头对我笑笑。刘海太长,还是显得那么忧郁。
“以后都叫你林可吗?”
“恩。我妈不想听到我,哦,翔翔爸爸的事情,包括他的姓。”一凡小心翼翼地:“所以给我改了名字,随她姓。”
“这名字也很好听,玫瑰不管叫什么名字,都一样芬芳。林可。”
林可露出可爱的小贝齿,抿着嘴巴笑,嘴角似乎轻轻的发着抖,小可怜的样子,嘴唇也会冷吗?我真想把全部的温暖给她。如果,她愿意让我拥抱。
“唔,你鞋带开了。”林可将凳子移开,蹲在地上,双手各执一根鞋带,十分专注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向相反方向缠绕一圈后,交叉一拉,鞋带系好了,拍拍手站起来。
我努力做出满意的表情,可是不知道怎么都觉得是在难为情,服务员对我已是有些熟悉的了,坐在对桌嗑着瓜子,笑的极度暧昧,幸好,林可背对着她。
吃过饭,林可紧缩在我身后,躲着凛凛的夜风:“夜里好冷。”
我脱下外套裹住她,像小时侯一样,圈住她的肩膀,揽入怀内,心中窃喜自己的胆大,反正夜这么黑这么冷……
嘿嘿!
三月的夜,像洞悉一切的猫眼,看透所有的世情,却纷呈世相诱惑世人。
“宁书宇……”
“恩?”
“你……喜欢过谁吗?”
“恩。”
“什么感觉?”
“很牵挂,盼她好,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是林可在给我机会表白?
“这样吗?”林可咬住手指。
"恩,其实……"我边抖着钥匙开门边琢磨着要用怎样的语调告诉她:我喜欢你。
可是她说:“这是你住的地方?怎么是放机器的。”
“哦,这是公司的服务器,我房间在右边。”好象镁光灯下,与最耀眼的女主角优美的舞着,她却忽然抽身离去,颓然地被独留在舞池中央,更惨的是,一切一切只是梦一场。
“那边是谁的房间?”
“经理,他出去了。”
再掏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间,着急接林可,房间来不及打扫,乱乱的,还好被子叠了,也没有内裤袜子满地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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