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孤星的你

第25章


    “那、那就锁好门啊!”
    “我怎么知道你会突然闯进来。”口吻很无辜。
    好吧,这件事确实是她理亏……谢光沂闷着头一时间进退不得,就感觉有根指头在自己脑后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睁眼。”颜欢换好了睡衣,一双带笑的眼隔着澄明镜片专注看她。或许是滚烫水汽作祟,谢光沂感觉自己的脸颊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我明天要早起,不能再送你了,这儿附近又很难打到车,今晚就睡下吧?客房刚打扫过,很干净的。”
    怪她意志力不坚定,打什么见鬼的瞌睡,这下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再找不到其他的借口,只能拿家里的大肥猫当挡箭牌:“谢大福在家,我不放心……”
    “你还没去过主卧吧?”
    “唉?”
    卧室是最私密的个人领域,遑论那还是颜欢的房间,在她心中更是打上了最高等级的剧毒标识。正因为如此,她才在搜寻过程中把卫生间的顺位提到了主卧之前。
    颜欢的嘴角上扬起来,推开房门。
    谢光沂跟在他身后,倏地瞪大眼睛。
    “谢大福?!”
    卧房墙角有一面锃亮的穿衣镜,大肥猫正凑在镜前拗出各种自以为很英俊的造型,沉迷于镜中那迷人的身影不知今夕何夕。它回头向谢光沂飞了个眼刀,显然已把这间卧室划归为自己的领土,对外人的入侵极为不满。
    “为、为什么会在这里……”谢光沂抖着嗓子问。
    “你不是总说不放心它单独在家过夜吗?我看你睡得很熟,索性把它接来了。对了,你和房东说过我的事?那位庄先生,我自报了一下家门,他就给我放行了。”
    说到底,还是自作孽。之前颜欢留她聊天或吃夜宵,她总拿谢大福当挡箭牌推三阻四,这下遭报应了吧。没想到庄聿也是猪队友,竟然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反水!
    但最令她感到惊悚的是——
    “谢大福怎么会愿意跟你回来?”明明是个毁天灭地的死宅,被寄养到宠物店,不把人家搞到关门大吉誓不罢休的反动分子。
    颜欢的语气中不乏微妙的愉悦:“我说过的,说不定我们会相处融洽。”
    仿佛刻意要拆他的台似的,谢大福适时又扭了一下身,投来两道肃杀视线直直地落在颜欢身上。
    谢光沂咂了下嘴:“似乎是你一厢情愿。”
    颜欢充耳不闻,走过去蹲下身,挠了挠谢大福的后颈。肥猫先是享受地眯起眼,继而白毛一炸,甩着尾巴警惕地跳开老远。
    “物似主人形。”
    这下奓毛的成了谢光沂。而谢大福则轻蔑地瞅了饲主一眼,滚圆的蓝眼珠里写满了“愚蠢的人类”。
    五
    谢大福对颜欢房里那面穿衣镜的依恋远远超出了谢光沂的想象。肥猫赖在别人家不走,饲主自然无法甩手离开。早晨踏出颜欢家的玄关,被凌志IS送到报社,下班后仍旧要回到这间公寓督工。一出一进,谢光沂的脚僵在门前,嗅到了极为危险的信号。
    这不就像她也安然住在这个家里一样?
    玄关有她的拖鞋,厨房有她的碗筷和水杯,洗脸台前有她的牙刷。颜欢悄无声息地准备了这一切,放在她面前,放在她最便利的手边。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所有东西她都已使用得顺手而习惯。
    
    “我们该回去了。”
    每天写五千字,初稿的进度很快就过半。谢光沂心里突地一跳,慌慌张张地说保持这个效率就可以,然后冲进主卧,拎起谢大福就想落荒而逃。被破坏了造型的谢大福出离愤怒,一爪子糊在饲主脸上。跟着进房的颜欢没忍住笑:“怎么又被打了?”
    “管教无方。”说着,她被颜欢忽然凑近的脸庞吓得一个哆嗦,条件反射就要后退。
    颜欢制住她肩膀,目光仔仔细细在她脸颊上扫过一周:“嗯,只是有点红了,没事。”然后才放开。
    有力的五指离开了,但被钳住的感觉还残留在肩膀上。
    “干吗大惊小怪的,常有的事……”
    颜欢坐在床边,把谢大福拎到膝盖上,曲起修长指头轻轻挠着它:“嗯,是吗?”不知是对谢光沂说的,还是对谢大福说的。但一人一猫都嗅到话语中的危险意味,史上初次有志一同地僵直了脊背。
    “对了,其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谢光沂从惊弓之鸟的状态里解脱出来:“什么?”
    “论坛虽然下周才开幕,但我负责接待工作,所以明天就要过去了。”
    “哦……”快走吧快走吧!谢光沂心里扯起雀跃的大旗。只要病原体离开P市,她一定能趁机拉开距离,把彼此关系调整到应有的疏离状态。思及此,她兴高采烈地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嗯,阳台上那些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谢光沂的理智踩住刹车,尾音变了个调,“咦?”
    “误交了损友啊。我说想在家里放些植物,请他推荐一些容易养活的,结果听他的建议买来的几种全都娇贵到不行。”
    造访多日,谢光沂还没参观过阳台。颜欢向她展示了那因得到悉心照料而越发郁郁葱葱的迷你丛林:“喂猫喂狗还好说,但只是给植物浇水而已,这种事不太好意思向朋友开口,只能拜托你。”
    难道她就很闲吗?
    “住在这里就可以了。从这儿去报社上班更方便,应该不会让你太为难吧?”
    很为难,非常为难,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既然拍着胸脯说了“包在我身上”,就算牙根咬碎,谢光沂也不得不含恨从颜欢手中接过了钥匙。
    “周日下午有阿姨来打扫,其他时间你随意。如果睡腻了客房,也可以到主卧换换口味。”颜欢以一个近似忍笑的微妙表情收尾,拎起行李箱去了机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但无意间看到论坛海报的谢光沂知道,他要去的那个地方,是F大。
    回忆吵吵嚷嚷,一片嘈杂。
    主人走后的偌大公寓却安静到依稀翻腾出冷清的感觉。
    谢光沂回冬木庄拿上谢大福的食盆和一些换洗的衣物,站在客厅中央思索片刻,发现竟没有其余日用品可带。颜欢帮她添置了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无微不至到能去房屋中介打个“拎包入住”的广告。
    下楼时遇上庄聿,短兵相接,谢光沂还没想好该如何讨伐这位叛变的猪队友,庄聿就先眯起眼睛上下扫视一番:“302可以还给我了?”
    “下周就回来啦。”
    “你确定?”
    “唉?”
    “毕竟人家已经把猫质带走了。”
    猪队友自己撞到了枪口上,谢光沂忍不住反击:“是谁的错?我的成语储备里有一条叫‘后院起火’。”
    著名剧作家庄聿先生当然不怯场,回以一个更通俗的成语:“我可是看人下菜的。”
    什么意思?
    谢光沂有点不懂了,但又不愿在房东大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智商,只能气冲冲地拎着行李袋赶紧出门。
    知道她住进颜欢家的人寥寥无几。庄聿早一步叛变,幸而祁奚还是她坚定不移的同盟军。好不容易给Joan安排完通告,喘出一口气的酒友瞪大眼睛,险些把酒盅抛上天花板:“你说什么?!”
    谢光沂看他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便讷讷地把前因后果又复述了一遍。
    “你疯了啊?”祁奚好半天才憋出一个观点。
    谢光沂躁郁地挠了挠头。故事讲了两遍,她自己都觉得滑稽可笑。
    “到他下周回来为止吧……这个星期我要专心考虑顾长庚的采访,他不在也好。”
    “《浮春之乡》?你还真是不要命,那本书连我这个搞文艺的都读不下去。”
    “所以只有我才行啊。”谢光沂得意起来。
    “不过,说到顾长庚。”祁奚说,“他也是P大的吧?我记得好像是亚非系最年轻的教授。”
    又是“最年轻”,又是P大。
    “是错觉吗?顾长庚给我各种既视感。”祁奚观察着谢光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顾长庚今年三十二岁,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史。但这并不能阻挡住亚非语系女生疯狂的脚步,她们将顾长庚追捧为P大外国语学院最受欢迎的教授。谢光沂支起筷子用力插进炸虾天妇罗,说道:“再怎么有既视感,终归有一点是不同的。”
    她与顾长庚素昧平生,只求工作顺遂而已。
    晚上没了督工的必要,又没了跑步机,她只能百无聊赖地蹲在客厅看电视。《超级大脑》为迎接总决赛而暂停一周,本周剪辑了决赛选手的回顾片花。看到果果,她忍不住直起身子咦了一声,但转念又释然了。
    果果是《超级大脑》最大的卖点,制作方当然会一路保驾护航将她送进决赛。
    做完特辑,她就将这个选题抛开了,也不知果果如今怎么样了?
    小福说她已经不在小星星孤儿院,是被什么人家收养了吗?这是最容易想到的答案。
    但是总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片花中途插播广告,谢光沂对《超级大脑》失去兴趣,抓起遥控器随便转到其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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