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是妾

第26章


  那些人说是王爷下了令,长乐院非闲人勿入。
  好你个非闲人勿入!她是闲人吗?!她是恭亲王的正妃,王府的女主子,她的人在外行走就是她的分身,居然有人敢驳了她的面子?
  这分明是挑衅,这口气她吞不下去!她非得向王爷讨个道理!
  可惜何妍芝完全没想过,要是没有王爷这座大靠山,一个侧妃跟老天爷借了胆也不敢这么玩。
  如今的她被怒火冲昏头,一心只想找独彧讨个说法,哪曾静下心来细想要是独彧一心想宠褒曼,她又能如何?
  难道上公堂去告他个宠妾灭妻?自己不招人待见?
  对于一个妻子义务都不尽的女人来讲,头一件事她就站不住脚了。
  「殿下,王妃求见。」老九最近一张老脸也是笑呵呵的,看起来可亲不少,他下面那些徒子徒孙们也觉得日子好过多了。
  对老九而言,殿下心情愉悦,他也跟着快活,但才快活没多久,王妃就来泼冷水了。
  这王妃不是他要说,就不能让殿下过两天好日子吗?
  独彧正看完吴凉寄来的信,说他已经起程准备返回,年前能到北越,会顺便报告今年的收益和携带总账册回来。
  「不……」独彧唇瓣微开,「不见」两字眼看就要丢出来,老九连忙求情。
  「王爷,就见见吧,王妃这会儿来,指不定真有事。」也只有他这服侍多年的老人敢打断独彧的话,别人连这胆子也没有,哪敢妄想进言。
  说起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是王妃想通了,抱着修补夫妻关系的感情而来那是最好,毕竟女方太过强硬,非夫妻之福。
  王妃就是太想不开了,她是何次辅家的四小姐,传言她才德兼备,被几位老王妃看中而传进宫里头,太后和皇后也宣她进宫仔细考察了一番,传言就要定下位分。
  哪里知道最后雀屏中选的是何二小姐,何四小姐却被指给了名声不显的五皇子,姊妹为此反目,最后在父母之命下,何四小姐纵使千百个不情愿仍是上了花轿。
  嫁鸡随鸡走,嫁狗随狗跑,这是百姓们常说的俗语,但王妃就是不懂,不只新婚夜就和王爷闹上了,如今成婚都两年了,依旧不愿拉下脸来和王爷说句软话,元帕更没着落,唉……真是摸不透王妃心里打的是什么盘算。
  老九也知道自己管了王爷的家事是僭越了,老实说这也是卖他老脸,最后一回了,若王妃真不知道适可而止,将本来就稀薄的夫妻感情磨光,神仙也救不了她。
  按理说,夫妻嘛,想要见个面也用不着这么公事公办,非传召不能进入,但是王爷和王妃就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独彧不想见何妍芝是非常摆明的事,可睨了苦劝的老九一眼,没吱声,这算是答应要见王妃了。
  「臣妾见过王爷。」一进来,何妍芝的理智线还残存一线,还知道要执礼。
  男人漠然的垂着眼,若是略去他那死白的脸色不提,他是好看的。眉是长眉,显得有些男子气概,夙眼颀长,眼珠黑润,举止优雅飘逸,不染一点尘嚣味。今日的他一袭纱罗地蟒袍,头束嵌宝赤金冠,眉目的阴森似乎消退不少,她看着看着,心神竟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没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她自己都数不清日子了。
  她整天忙着自怨自艾,忙着写信回娘家诉苦,忙着抱怨愤恨,忙着诉说他的不是,但仔细想想,他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娶了她,这主意还不是他自己提的,为了这件事她不痛快,使得夫妻两年比陌生人还不如,她都在做什么?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两人一上一下,独彧也不让人看座,何妍芝倔强的扬头直视他,氛围一点一滴的陷入谜团般的诡谲里。
  何妍芝相信自己要是不先开口,他下一个动作便是沉默的拂袖而去收场,那么她这一趟就白跑了。
  「王爷,你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否则臣妾不活了。」
  一来就使哀兵政策,没有硬杠,这让在一旁抹冷汗的老九吁了口气,但瞄过眼来,他清楚的看见王爷无动于衷的表情。
  「说人话。」
  可惜王爷不喜欢迂回,王妃还来这套,难怪碰一鼻子灰。
  何妍芝明显噎了下,她用帕子擤了擤什么都没有的鼻涕眼泪,收起哭腔,骄傲的脸又仰高了。「不是臣妾和侧妃不对盘,王爷也知道臣妾体弱,向来是有些起床气的,那日妹妹来敬茶,臣妾怕自己不得体才不见她,哪里知道就这样得罪了妹妹。她没把我这姊姊放在眼里就罢了,臣妾接二连三让嬷嬷去请她过来喝茶,她院里的人竟然连门都不让进,臣妾的颜面扫地,往后让臣妾怎么做人……」
  独彧眼里完全看不见她的装模作样。「那你想怎样?」
  「就让她来伺候本王妃,让本王妃教她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才不会落人口实说王府里没规矩。」只要落入她手里,绝对让那女人脱层皮。
  「你少人服侍?」
  「怎么,让侧妃来服侍臣妾,王爷心疼了?侧妃身为贵妾,对臣妾却不恭不敬,臣妾把她放在身边教导是为了以正视听。王爷倘若偏心侧妃,恐难以服众。」她就不信王爷还能袒护那女人。
  「是本王让她不用去粹芬院的。」几个字堵住何妍芝的长篇大论,自以为是的言论。
  「王爷怎能这样?!」何妍芝也不扮柔弱了,她向来我行我素,丝毫没把独彧放在眼底,老觉得他娶了她就是他的错,即使刚刚曾一度站在他立场想,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罢了。「褒氏是妾就该执妾礼,王爷岂能纵容她视法度于无物,乱了规矩?」
  她转头又忘记何谓王府的规矩一一在王府里,王爷就是法。
  独彧已经不想再应付她,冷冷一句打发了王妃。「王妃早晚不曾来向本王请安,凭什么侧妃要早晚去向你请安?多余!」
  何妍芝如被雷劈,刻意粉妆的脸庞不自觉的抽搐着,双拳捏得死紧。
  「往后,长乐院你也不用再去,那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就好好待在粹芬院。名义上你仍是恭亲王府的王妃,该你的本王一样都不会少。」
  独彧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冷,何妍芝在他的心目中什么都不是,他能给予的也就只有正妃的金册和待遇,至于多的,没有了。
  何妍芝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到现在觉得浑身冰凉,即便屋里暖气充足,她却觉得如身处冰窖。
  衣食用器金银……她要那些虚的东西做什么?她要挣的是一口气。
  她还有话要说,却见独彧摆手让人把她领了出去。
  何妍芝,脚深一脚浅的离开了朝阳院,她受打击的不是独彧那些话,而是他偏了的心。
  曾几何时,长乐院那个贱人已经不知不觉的把王爷的心揽去了?
  那个男人的心,为什么她会开始在意了?
  是不是失去了,她才觉得重要?如今要挽回,会不会来不及了?
  施嬷嬷搀扶着王妃,看着她迷茫的眼,连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心里叹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该说的、该讲的,王妃一句也听不进去,对王妃来说,她的心始终记挂着可以往更高位置爬,忘记选择权并不是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男人对于什么事物对自己有利是很敏锐的,王妃始终不明白当初她被太子舍弃,就是人家觉得她不适宜。
  取舍之间是不需要道理的。
  王妃满肚子的不甘愿,无视这个夫婿,然而夫妻一体,就算丈夫的宠爱对她来说不重要,可王妃却忘了夫君对她的态度,也决定着她在夫家的日子能否过得舒心愉快。男人在她这里得不到温暖和慰藉,她能阻止王爷去宠爱别的女人吗?
  凭什么?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四小姐要是再不知醒悟,继续往作死的路上走,谁都挽回不了她和王爷的关系。
  施嬷嬷摇头,再度叹息。
  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决裂,是不会有人来说给褒曼听的,她只要游刃有余的管着她的长乐院就好。
  应该说独彧给她的这些人皆训练有素,只要她稍微说点什么,人家就把事情办妥,不用她费半点心,她只要最后拿个本子核对无误就了事了。
  独彧更是个省心的,他办完公就回来休息、看书、吃饭,熄灯睡觉,唯一麻烦的就是每天都要洗头,然后要她替他烘干梳理头发,好像这是每天都必须举行的仪式一样。
  再多一点就是,近来白日起床时,他不让那些宫人碰他了,非要穿她亲手挑的袍子、替他正衣冠,连配饰也要经她的手,另外也不知打哪听来说为人妻的理当替夫婿缝制贴身衣物,便说他也要穿她亲手缝制的衣物和鞋子。
  王爷、恭亲王爷,你这王府里的针线房婆子是养着好看的?那些宫里带出来的人都不如她伺候得好是吗?
  偏生褒曼连推都没法推,谁叫她能做衣裳卖钱,要是连夫婿的贴身衣物都做不出来也太扯了。
  就当作感谢他为她免除了最大的外患,不用每日一早哈欠连天的到粹芬院去请安,只要安分的待在长乐院就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褒曼还是乖乖替独彧缝制了贴身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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