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宝记

第9章


“也要看用血石的人。蓄谋起兵的,集天地凶兽和同盟高手之血,单凭一颗血石扭转战事的,也曾经发生过两次。”
“那看来是不能用了……”
“不过,你先借我片刻。”
“现在?”
“正是。”他伸出手掌,我就将项链放在了他手中。
只见他另一只手一转,一道闪电般夺目刺眼的光芒闪过,他接住血石的掌心渗出血来。从前见李爷和程爷滴那滴血时,那石头用了有一会儿才慢慢吸干净他俩的血,可现在令阎的掌心,鲜血往外汩汩直流,却不见溢出于掌心外的。
那石头简直跟饿疯了一样,迅速吸着他掌心的血。
“你这是干嘛呀?!快停下,你流了好多血了!”我着急起来。
他又让那石头停在掌心片刻,才又交还给我。“这本是魔界独有的灵物,如果召唤的是魔界的生灵,曾祭多少血,被召唤的那刻就能暂时获得多少倍增加的灵力。以刚才我供养它的程度来看,你到危急时刻,打碎此石,天地间应无我不可敌之物。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令阎……你……我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的呀,我一小小古董铺子的当家,怎么可能……你真是……”我看着胸口那血石变成了比之前浓郁许多的猩红色,里面还像云海与闪电一样翻涌,不禁觉得令阎真是太过担心我。
“你要是一辈子好好当这古董铺子的当家,我也就最安心,也在这陪你一辈子。”他说道,一边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他的的指节修长,手掌宽大,上面有一些起伏的老茧,听令阎说,是因为他曾经长久地用过各式各样的兵器。可我的肌肤感受到这粗糙的手掌时,却让我有格外安心的感觉。
正在温存的时刻,忽听有人在大门外拖长了声音喊道:“闻妖宝记有仙人下凡,国师特来请仙人去天钦监一会。”
我因为被打扰,于是特别没好气:“什么国师?不认识。”
却听门外一个尖细甜腻的女声回答:“在下梁国新任大国师,秋栖居士,特来求叶公子与在下一聚。”
我还在犹豫,却是令阎疾步去将门开了,让那人进来。我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忐忑不安。
我在令阎身后探出脑袋,向门口一望。
面前是一个模样艳丽的姑娘,即使身着国师的清雅冠服,那明艳动人也丝毫未被盖过。
“好久不见,叶令阎。”那姑娘用胸有成竹的口气说道,说完抿嘴一笑。
我抓着令阎袖子的手不自觉抓紧了。不知道为什么,不想面对这一幕,更不想在我不在场的时候让令阎和这个女人面对面。我以为自己是恼怒了,所以心跳不稳,呼吸急促。
那时我不知道,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那是一种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就好像明明还活着,却隐隐预感到了有一张血盆大口会在一会儿后将自己拦腰咬断。
可我能做的,却只有紧紧攥着令阎的袖子。
见令阎不言语,那姑娘又继续说道:“我当初也没想到,为天下散尽魂魄,居然要那么久才能再聚起来。所幸我的玉体还被仙界诸友好好保存着,所以才能用和以前一样姣好的姿容来见你。哦,还有你的小娘子。没想到毫无术法的人,也这么快重聚魂魄,真是好一个死缠烂打的妖妇。”
远处天空忽地炸响一声惊雷。我不敢看令阎的表情,只听得他冷冷回应道:“你我恩怨,为何将她牵扯进来。”
“我只记得我和你之间有恩,未见有怨啊?我还为了你祭了天地,救了你魔界万民,这个恩你又怎么算?我若一纸文书宣告仙界诸友,再往诸界传播传播,只怕不止于你,连整个魔界的生灵都要背上忘恩负义的万世骂名。被诸界孤立的滋味,我看,不会好受的。”
“秋栖,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这来回的对话中,我第一次看到面前这姑娘收了那自信的神色,露出了狰狞的模样。只见她上前一步,离令阎和我极近极近,低声道:“自你小时候冒死将我从你几个残暴的兄长手中救下,我便与你同甘共苦,我甚至为了你而潜心去仙界立足,你以为我为了什么?我这千万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将你送上天地间最高的王座?!让你不再需要为了活下去苦苦挣扎,让你不用每次都拿命去搏才能换来一丝生机!可是——”
她说到一半,突然伸手将我拽了一把。我毫无防备,险些跌坐在地上。令阎一掌打开她的手,帮我挣脱了她,又抬手将我护在身后。
“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是你的工具而已,就连她能到得你身边,也是靠的我。没有我帮忙,你又怎么能入得天泉求解?你那时被你几个兄长追杀,甚至不能走正常的路去妖界,一路上我派了多少人帮你打点?我要是知道你去求来的这个解,竟然会抢走我盼了千万年的一切……我一定早一步,先去结果了她。”
秋栖两眼直直盯着我,然后转回头看着令阎时,眼里又是一片柔与怨。
“秋栖,”令阎缓缓道,“你我相识于微时,但我自小便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我的命,终究要靠我自己去搏。这话,我也无数次地跟你说过。可后来,你剜了别人的眼,并骗我是自己靠法术以灵石炼成。即使那眼立刻被我吞噬,我也感受到了这眼来自其他的魂魄,也才知道你的执迷已到了害人害己的程度。”
我听了,不禁心中感叹,我只和令阎相处这几日,便几次被他的风度撩拨得心弦一动。这秋栖姑娘还被令阎救过,又从小和令阎一起长大,不知道心中对于和令阎在一起,曾有过多少向往。怕正是念想久了,便成了极深的执念。
“可是,我是为了你好啊!”秋栖道,“你要是能看见,便不用只在密令司那种险恶的地方生存,也不用被你几个兄长欺侮。你每次出去执行命令,我都怕你有去无回;你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宫殿,却在几个兄长撺掇下被赐名掩月,这些我看了只是更替你心里苦。我杀了那几个也不知哪里来的下贱东西取眼,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为我好,我也知道,但我既然回应不了你,便不能再和你有接触。所以我向父王禀告,将你送往仙界,只求清心修道的日子能将你拉回正途。后来见你修为日渐精进,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只是没想到……”
秋栖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热烈地回应令阎的话,“令阎!在仙界的日子,我没有一天忘记你,我学了仙界道法,学会了汲取天地万物灵力的法子,又结合魔界诸多已列为禁术的手段,修为才会迅速精进,但我这些努力,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在你身边,陪你执掌天下啊!你不知道,当初听探子来报,说老魔王他出了一题让皇子们答,他最满意的就可继任,我有多开心啊!我心想,这一题,一定是专为你准备的,因为你早就已经是诸位皇子中最该继承王位的那一个了。我就知道,令阎,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继续派人跟着你,你有什么危难我就立刻来帮你。”
“秋栖,你的确有恩于我,这个恩,我也必须还。但是,我从没说要你为我铺路,也不愿你卷入那些争斗。我的冀望里,与我亲近的人们,我都只愿他们远离我,平平安安过自己的生活”
“我不要!我只想在你身边!”
“后来,我遇到一个人,这个人,一开始,我只当她是辅佐我的工具,可后来,我忍不住想让她知道全部的我,又害怕,不想让她知道我的一切。我明白,如果让她成为我的弱点,就等于置她于险境,可我已经喜欢她到即使如此,也不能放开她。而这个人,却被你,仙界五元尊之首,秋栖居士,布阵陷害。”
令阎说道此处,牵起了我的手。我听不懂他的话,但却感到他掌心有一股暖流,让我觉得很安心。
“我,我没有……我布阵,是为了帮你啊!她在你身边蛊惑你,怎么比得上我能帮到你的!”秋栖后退了一步,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
“仙界为了纪念你的‘心系苍生’,留下了你的故居,也留下你的阵法。”
“那又如何?是我潜心研究所得,这天地间,只有我能看得懂!”
令阎接着说道:“所以,我浪迹天涯的这些年,寻遍古今典籍,解开了你的阵法。”
秋栖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秋栖,你用你独有那阵法开启的裂缝,是专门用来引入元界黑暗的混沌之力,而要与之抗衡,就需要同样强大的光明。你在监视我解父王那一题时,知道了程娇的魂魄之力主‘光明’。魂魄之力本就需要强大的魂魄才能产生,而且世间绝无雷同的两个魂魄。因此你以为,你所打开的大裂口,只有程娇才能修补。你的阵法,就是手不沾血,就能逼她去死的一步棋。”
讲到此处,令阎脸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悲痛。他顿了顿,才接着对怔住了的秋栖继续说:“你不知道的是,程娇和我的孩子,因父母的魂魄之力正好互补,因此自诞生便有了主‘圆满’的力量,虽无法弥补那天地裂痕,却能止住其继续扩大。程娇的魂魄,能够比你预想的更快补天,而没有完完全全油枯灯灭,都是因为济儿……济儿他救了她的母亲,也和她的母亲一起救了我,也救了很多因你一己私念而在末日中挣扎的生灵。”
我听着这些我明明不懂的事,却发现自己落下泪来。济儿……我默念这个名字,只觉得莫名熟悉,伴着一阵钻心的疼。
“秋栖,你于我有恩,这点永远都不会变,但你设计害死我妻儿,并让我的妻子程娇背上妖妇骂名,为天地诸界唾弃千万年,这是我与你的不共戴天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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