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拐角处

第29章


这些话是对她讲,也是对我自己讲的。
别忘了你和这个世界的约定,做最好的自己。
转弯看见
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角色,分别在不同的场景、领域、圈子、氛围中。你可以让这些角色有所联系,也可以让它们互不相干。一个成熟的人善于把握关系的界限,从容地游走于关系之间。因为他们和这个社会有个约定:做最好的自己。
安全感的枷锁
我的咨询中有一类来自体制内的“不安分者”:一方面已入体制多年,但仍有各种水土不服,不喜欢人浮于事的行政作风,不喜欢各种应酬和人际交往,也不喜欢忙忙碌碌而无成就;另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还有能力尚未展示和发挥,心有不甘。于是就开始纠结了:想出去吧,有点担心,毕竟精彩的世界也处处险恶;不出去吧,一眼望到头的职业发展又太让人郁闷了。
体制内的职业发展既具备了相对稳定、规则有序、有保障的特点,也有晋升困难,人际关系能力要求强,市场可交换技能相对单一等特点。像所有的职场一样,体制内发展得好的,一般都是因为两种原因:能力特别强,人脉特别好。那些希望从体制内跳出来的人,之所以纠结,主要是因为被安全感束缚了。
后悔当初的选择
高飞,男,29岁,南方某高校的一个大学辅导员,为了做咨询,专门乘飞机到北京。咨询室里,刚坐下,他就开说了:“赵昂老师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在单位里待得太难受了,我知道你是这个领域的专家,是大师了,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立刻警惕了,对于这样见面称“大师”的人,一般只会把自己当大师。之所以先给我戴上高帽子,是为了给自己的无能找一个替罪羊。我赶紧说:“您别这么说,我只是一个职业生涯咨询师,我们一起来探讨您的职业困惑吧。”
说起来,这个高飞也是一个人才,硕士毕业就想办法留校了,虽然日后后悔了,但在毕业时他可没这么想,而且还是被同学艳羡的对象呢。可不吗?稳定、清净、社会地位高,还有两个假期,另外,在学校还有氛围可以持续学习。可是这些优点在两年之后全都变成了缺点:一潭死水、徒有虚名、经常加班、劳动不被认可、整天做些烦琐的事,至于学习,学习还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认知变化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初能够留校,也是同学中的佼佼者吧?”我看到高飞有些得意,又有些失落,“当时没有找之前的学长们聊过吗?关于高校辅导员的工作情况?”
高飞摇摇头说:“聊是聊了,也大概知道一些情况。不过,当时就觉得留校指标少,争取到不容易。就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负面的情况,觉得我会和别人不一样。”稍微回忆了下,“另外,当时的就业情况并不是很好,我的同学们并没有太好的去处,一些招聘的公司连名字都没听说过。我们学校不是什么名校,没有什么大公司来招聘。于是,我就想,好歹高校比较稳定,家人也很认可,社会地位比较高。”
我意识到,视野、惰性、社会评价的综合作用让高飞做出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遗憾的选择。“那么,现在你怎么想呢?”我问高飞。
“我觉得这份工作真的没意思,我原来想着可以慢慢读博士,再转做专业教师,或者能够获得领导的赏识。可是,现在呢,三年过去了,眼瞅着昔日的同学都开始成为自己公司的骨干了,收入也早就是我的两倍,我却依然做着小辅导员。”高飞开始了对工作的种种抱怨。
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不甘寂寞的高飞想过考公务员,想过考博士,想过创业,升官梦、发财梦都做过。在给自己设计了种种出路之后,思来想去,还是不行,总有担心,于是就找大仙算命来了:赵昂老师,你看我这么走行不行啊?
我清楚地知道,体制内躁动不安的人有两处致命的死穴:眼高,手低。我也清楚地知道,不管什么职业环境,有想法、行动力强的人都差不了。其实只要这些问题想明白了,基本上问题也不大了:
做过什么尝试吗?知道风险不?想过应对措施不?准备怎么做?
安全感带来的无能感
可是,偏偏会出问题的。
“就是啊,赵昂老师,我就是不确定啊。”高飞摆出一副慎重思虑之后的样子,“你说,公务员如果考上了,但是仍然像现在一样没发展怎么办?如果博士好不容易考上了,读几年出来没有机会进高校做教师了怎么办?大家都说创业的难度大,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是啊,这本就是风险啊,怎么办?应对呗。如果一件事毫无风险,那它可能本就不值得做。但是如果一开始就希望获得一个努力之后的确定结果,就像是一个希望以小博大的赌徒一样,要么彻底破产,要么不敢下注。
这个道理容易懂,高飞却依然这么想,而且求助于我告诉他下注必胜的秘籍,是因为他害怕,比三年前还要害怕。
表面看,稳定的生活带给了他安全感,但是对一个志不在此的人来说,带给他的还有枷锁。这样的枷锁是让人对环境产生的依赖,是一种无能感。安全感背后,在内心是深深的不安全。也正是这样的不安全感让他们本能地思变。
思变,但是浑身被紧紧束缚了,于是就希望得到一个理想的结果,或者说希望得到一个经过确定期限、确定努力就可以得到的确定结果。几乎所有被“体制化”的人都会这么想,这种体制,不是实指的体制,更不指某种职场类型,而是一种安全感的束缚。
我想起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关于“体制化”的一句话:开始你会痛恨它,然后慢慢习惯它,最后你会依赖它。就是这种依赖,让一个人失去的不仅是能力,还有自由的心。自由的心从来不会畏惧不确定,也不会把自己铆钉在确定性上。
对高飞来说,他的无能感是真实的。我要帮助他提升能力。
贪心的幻想
“如果在高校里面发展好了,你还打算离开吗?”我问高飞。
“那当然不会了,在哪里都是发展嘛。不过,”高飞有点警觉地问,“你说的‘发展好’指的是什么?我现在似乎看不到啊。”
我从“初衷”开始,和他说起体制内的几种可能:
当初进入体制,一般有这么几种情况:冲着安逸稳定去的;被各种有形无形的压力迫使去的;实现自己的一些理想去的。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各种机构的分工不同,未必都能安逸,但是若安安分分地工作,稳定是一定会有的。
无奈进入的呢?我也表示无奈,在这样一个多种可能性的时代,我不相信被迫这件事,如果你情愿把自己交出去,那就需要为之负责。
其实,我认为只有最后一类人才是真正的心有所属。在他们看来,进入体制,是为了自己的一些抱负和理想。因为有了抱负和理想,他们才不会在意收入和权力,才不会在意一时之得失,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出自己的理想。这样的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发展出更大的平台,不会企图跳出来的。
进入体制之后呢?有理想有抱负的,做得开心;能够适应职场的,做得顺心;彻底绝望的,做得死心;只有不甘、不安、不定的,会做得揪心。
为什么会揪心呢?就是因为太纠结了。在他们眼里,无论哪种职场都是既看到了机会,又看到了风险,就是没看到自己的内心。
“那我就是揪心了?”高飞问我。
“不,你是贪心。”我直接回应他,“你进入高校时的动机就有问题,你希望获得的和学校提供的,本不一致。怎能不拧巴呢?你不是抱着理想进去的,而是抱着幻想进去的。”
“那我怎么出去呢?”高飞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不再抱着幻想出去。否则,无论逃到哪里,哪里都是失败。”我向高飞亮出了他的底牌。
职场之间的转换,除了方向,更重要的是一种思想准备,就像从一艘船跳到另一艘船上,总得准备好下水。实际上,越是担心选择不对,就越容易落水。而没有心理准备的人,会把暂时的落水视为跌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了。
一直追求的安全感,此时,成为一种限制。
高飞明白了,也失望了。他并没有获得一种“仙人指路”的方向,反倒是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湿冷湿冷的。
我告诉他,不管走向哪里,继续在原单位发展也好,转换职场发展也好,都要把现在作为原点。不要和现状对抗,要充分利用现在的资源。人脉关系是资源,自己的能力是资源,未来的期待是资源,充分的时间和充沛的精力也是资源。对未来的迷茫和焦虑是因为自己没有拿得出去、可以交换的价值,先要计划着如何利用现有资源做些事情,让自己增值,而不要只顾着焦虑。
只有把现在做好的人,才能把握好未来。恰恰是这个时代,确定的结果都不值得拥有。
职业转换,无论怎样的路径,不管是一口气跳下水扑腾,还是踩着晃悠悠的木板过船,走路的,终究是自己。担着风险,心怀忐忑,这是必然的,路径容易设计,彼岸不一定是乐土。
乐土在自己心里,这是大师也无法知晓的。
转弯看见
选择职业就像选伴侣,你选择了最吸引人的一面,同时也要做好准备接纳它最糟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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