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市爱情

叶霜带领她的团队，把叶子书屋从一颗心，做到了皇冠店铺。
    皇冠店铺相比其它的店在淘宝的曝光率要高很多，叶子书屋无论是发货，服务还是物流，又都较其它的书店的信誉高出很多百分点，所以网店的日访问量和成交量都保持在一个比较好的水平。
    招新人就成为网店发展的一个重中之重。
    这周周末黄浦区有一个政府举办的招聘会，叶霜让负责人事的黄莹在官网上报了名。
    很快，黄浦区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就发来了相关的资料和要求。
    星期天，叶霜抱着一沓资料和黄莹去了招聘会现场。
    她们的展位被安排在一个很小的角落里，在众多的大型机构企业的云集下，显得十分不起眼。
    黄莹一到那，就气不打一处来。
    “搞什么嘛，把我们安排在这里，会有几个人看到？”
    叶霜把资料和表格一一摆好，安慰她说：“人家肯定是先照顾大公司，他们的待遇好，招的人又多，像我们这种小作坊，理所应当会安排在后面。”
    “可是也不用这么明显吧？好歹我们提出的条件也不错啊！”
    “我们今天就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么多人，总有适合我们的人才。”
    “可我就怕人才都被别人挑完了，剩下的都是.......”
    “黄莹啊，我怎么发觉你老是爱打击我？开会的时候是这样，搞个员工活动也是这样？”
    “怎么会？叶总，我可是一直对您感恩待德的。我对您的崇敬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打住！别老是叶总，叶总的好不好？我听着怪别扭的。说好了，不许再叫，否则今天完不成任务，我让你回去跪搓衣板。”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黄莹的办事效率，叶霜一点也不担心。
    她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客服，又在每个部门都练过手，对网店的运作了如指掌。
    按理说这种人才是最容易流失的，她完全有能力去自己开一个网店，或者为求高薪跳槽到另一个东家，但是黄莹没有，依然安心地在叶子书屋任劳任怨地干着。
    叶子书屋最初只有客服，运营，仓库三个部门，美工是外发给别人，人事就由叶霜一个撑着。
    黄莹放着高收入的客服不做，毅然当起了这个杂事最多，油水又少的清水衙门，倒让很多人都想不通。
    有人问她为什么这么做，黄莹笑着说，叶霜对她有知遇之恩。
    也许你是一匹不好的马，但如果碰到一个好的伯乐，也可能会成为一匹千里马。
    今天来招聘会求职的人还比较多，叶霜她们认为招三五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
    只是来的人大多都冲着大企业单位去了，像她们一样的小公司纯属来作陪的，看的人少，有意向的更是廖廖无几。
    黄莹在一旁坐不住了，抱了一叠网店的宣传资料就冲出了招聘会。
    “黄莹，你干什么去？”
    “我去前面看看。”黄莹头也不回地说。
    黄莹一走，其它几个展位的闲得无聊，都三五个聚在一起小声地聊天。
    旁边一个自称是某某公司主管凑上来想和叶霜说话，被叶霜不客气地冷哼了一声，吓得又缩了回去。
    “请问您是叶子书屋的叶总吗？”
    “是，您是？”
    叶霜仔细地打量眼前的男孩，银色边框眼镜，一身西装革领，分明是特意打扮过才来的。
    叶霜看到他手里捏着一张黄莹刚拿走的叶子书屋的宣传单。
    “我姓孙，单名一个易字，是前面一位叫黄莹的小姐让我过来的。”
    孙易笑得很腼腆，还有些小紧张。
    “你不用紧张，先坐下来填张表格吧。”
    孙易从叶霜手里接过笑，扶了扶镜框，很认真地在表格上填着。
    两分钟后，叶霜盯着表格上的字，惊诧地问：“你是硕士毕业？”
    “上海交大06届。”
    “不好意思，我是想说你这么好的学历，我们网店...........”
    “我喜欢弹性的工作时间，不想被工作约束，毕业以后我自己搞了一些项目，抱歉，我没有在表格中一一罗列出来，是因为我觉得这些对我个人而言并不算什么，老实说今年我和几个同学也做过网店，最开始做得还可以，可是后来不知道哪方面出了问题，网店的生意每况愈下，一直到网店关门，我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叶子书屋我在网上就听说过，虽然都不是一些高学历的人才，但是却能运作得非常好，刚巧在网站上看见你们要招人，我就过来试试。”
    孙易说得很坦诚，倒让叶霜一时不知如何办才好。
    如果孙易能来叶子书屋工作，当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怕就怕辛辛苦苦养大的猫，一旦填不饱它的肚子，就会决然离去。
    “孙先生，我.........”
    “如果有难度就算了。”
    “不是，我是想说，新员工刚入职的时候薪酬不高，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这下倒轮到孙易不理解了。
    “你确定让我进叶子书屋工作？”
    “我确定，你今天来这里的目地不就是吗？难道你现在想打退堂鼓？”
    “没有，我是指你就不怕我学到本领以后会离开？”
    “你心不在，我即使留下你的人也没用。何况对你的人品，我很满意，这是主要的一点，至少你没有对我隐瞒你做网店的事。我相信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
    “我现在终于明白黄莹小姐为什么会说你是一个伯乐了。”
    “那是她取笑我的，如果可以，你明天就可以到天虹大厦12楼a座找黄莹办一下入职手续。”
    “好，”孙易郑重地向叶霜伸出自己的手掌，“期待与您的合作。”
    “我也是。”
    上午的情况良好，黄莹在大门口直接拉客的成效还是相当不错的，她们光一个上午就招到了三员大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仓库给黄莹来了个电话，说是张阿姨的儿媳怀上了孩子，要她回去。张阿姨很舍不得这份工作，但又不想儿子夹在中间为难，百般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儿媳的要求。
    下午多了一个任务，一定要招一名仓库阿姨。
    叶霜交待黄莹时间差不多就自己回去，打的的费用明天交上来报销，她要去趟秦远的出版社，商谈一下明年合作的事宜。
    黄莹朝她挥挥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招聘会的事交给自己就行。
    叶霜到达福州路的出版社，正好碰到秦远和他的领导去开会了，还没有回来，等了约半个小时，里面的工作人员回复说下午不一定能回来，让叶霜明天再来。
    她只好又打道回府，去看看黄莹那边忙得怎么样。
    刚到招聘会，就看到黄莹正和一个中年模样的阿姨在说话。
    “阿姨，你别看我们公司小，但是福利待遇在同类行业里面算是相当好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保证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我们的老板叶总还会时不时地给员工发放奖金，礼物慰劳大家。”
    “姑娘，你们公司真有你说得这么好？”
    “您要不信可以先到我们公司去看看再做决定，仓库原来那个阿姨也是家里有事才迫不得己离开的，不然也不需要再招人。”
    “我倒是想去，就是不知道我儿子他同不同意？”
    “您要是实在为难，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意思。”
    阿姨想了想，从挎包里翻出手机，拨通了他儿子的号码。
    “妈，您不在家里吗？怎么旁边这么吵？”
    “儿子，你听我说，我在外面找到了一份工作。”
    “您就不能听我和爸的话，好好在家呆着吗？”
    “我一个人老呆在家里闷得慌，就想出来透透气。再说我出来工作，还可以减轻你们的负担。”
    “我们不要你挣钱，您的身体不好，万一累坏了身子，还要去医院更麻烦。算了，您还是告诉我您现在在哪里，我来接您回家。”
    “好像是在一个酒店的大厅里，姑娘，这是是什么地方？”
    黄莹笑着回答：“这里是乾盛酒店二楼，黄浦区政府招聘会。”
    “儿子，你听见了没？”
    “听见了，您在那里好好呆着，千万别离开，我很快就到。”
    阿姨挂了电话，不好意思地对黄莹说：“我儿子不放心，要自己过来看看。”
    “阿姨，您就坐在这里等，我们不着急，等您儿子来了，我们再商量。”
    “好，好。”
    叶霜先去前台接待处凭证件领了几瓶矿泉水，又折回去。
    来了一位应聘的人，叶霜把水放好，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黄莹口若悬河般介绍公司的情况。
    她以前口才可没这么好，跟陌生人说不上几句话就闭口不谈。
    应聘的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答应明天上午去叶子书屋试试。
    “耶！又搞定一个！”黄莹兴奋地朝叶霜竖了个胜利的“V”。
    叶霜把水放在黄莹手上，又取了一瓶放在那位阿姨的面前。
    “谢谢。”她很客气地说。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合作的事情谈妥了？”
    “哪有那么快？他们领导去开会了，叫我明天上午去。我回公司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今天招了四个，这位阿姨肯去仓库的话，就可以收工了。”
    “瞧把你给美的。”
    两人聊了会儿，阿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对着手机咿咿呀呀了几句，也没说清楚，只好拜托叶霜和黄莹帮她接一下。
    叶霜接过电话，示意黄莹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早点回家。
    “喂，您好，我是负责招聘的叶霜，请问您现在在哪？”
    “叶霜？！”电话里的男人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次她的名字。
    “你是？”听声音好耳熟。
    “我是张明！”
    怪不得。
    敢情把他妈妈给招进来了。
    “告诉我你们的具体位置！”
    “你现在在哪？”
    “我刚进酒店大厅。”
    “你坐电梯到二楼，我在电梯口等你。”
    “好。”
    叶霜把手机还给阿姨，和黄莹交待几句就出了招聘会。
    电梯门一开，一个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冲出来。
    她和张明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未见。
    “你还好吧？”张明一看到叶霜，咧开嘴笑了。
    “很好。”
    “我在网上发信息给你，怎么不回我？”
    “最近有点忙，可能没顾得上。”
    “是吗？！我还以为你把我都忘了。”
    张明的话里有些酸酸涩涩的味道，叶霜知道他的气从何来，他不就是在怪她没有联系他么？
    她没理会他，反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招聘会现场。
    阿姨一见到张明，立马从椅子站起来，拉着张明介绍起了仓库的工作。
    张明听阿姨讲完，问叶霜：“你现在在网店上班？”
    叶霜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跟他说，黄莹插了一句：“她哪需要上班？她可是叶子书屋的老板！你们认识？ ”
    后面这句话，她是问叶霜的。
    张明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叶霜：“你开的网店？”
    “嗯，离开LEHUI以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刚巧有朋友在出版社工作，就开了这家书店。”
    张明闷闷地“哦”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黄莹在一旁着急了，冲着张明说：“阿姨想去我们公司上班，现在就等你的意见。”
    阿姨也用盼望的眼神望着张明，等他回话。
    “妈，您在家闷要出来散散心，我不反对。只是您的身体状况真的不适合出来工作, 挣钱养家的事有我和爸爸，我觉得您还是老实呆在家里比较好。”
    张明的语气异常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和在LEHUI说话横冲直撞的个性形成鲜然对比。
    何美云说过，别看张明外表看起来拽得很，实际上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他对他的妈妈甚至比一般人来得更加贴心，温驯。
    阿姨还想声辩几句，又被张明给堵了回来。
    “你去人家那里工作，万一要是晕倒了，还连累到别人做生意多不好。”
    “我就是想减轻一点你们父子俩的负担，有工作又不让我做，那你快点成家，让我早点抱上孙子，我也不会吵着要上班。”
    黄莹一听到这话，噗嗤一乐，倒让张明顿时脸红脖子热。
    “妈，有话我们回家再说。”
    张明欲拉阿姨离开。
    阿姨不乐意了。
    “这有什么好脸红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你都老大不小了，给我添个孙子怎么了？我看玲玲那丫头就很不错，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你还看不上人家！就你眼光高，挑来挑去也没见你带个人回来。”
    阿姨越说越起劲，索性扳起手指头一件一件地数落张明不谈女朋友的种种不是。
    旁边几个展会的工作人员也凑上来听热闹。
    张明急了：“妈，你别说了好吗？我明天就把肖玲玲带回去给你看。”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阿姨和叶霜，黄莹一一热情地挥手告别，非常心满意足地离开。
    张明老大不愿地跟在她后面，刚出门口，又折了回来。
    右手朝叶霜面前一摊。
    “把你手机给我！”
    “干吗？！”
    “不干吗！”
    张明从叶霜手里接过手机，打开，输入一串数字，很快，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以后不管你换多少次手机号，记得一定要拨这个号码，我的号码永远不变。”
    张明潇洒地走出招聘会，留下一脸错愕的叶霜和黄莹。
    黄莹也学着张明的口吻神神叨叨：“以后不管你换多少次手机号，记得一定要拨这个号码，我的号码永远不变。好肉麻哦！快点老实交待，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我跟他以前就是普通的同事。”
    “就只是同事这么简单？！”
    “哎，我发觉你的脑子是不是总是弯的？要不要我帮你拉直一下！”
    叶霜捞起袖子，准备拿黄莹开涮一下。
    黄莹大叫：“女侠，饶命！”
    晚上回到家里，叶霜打开冰箱，想找些东西吃。
    无奈最近忙得天昏地暗，冰箱里空无一物。
    储物箱里倒是还有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来的方便面。
    叶霜把锅架在煤气灶上，往锅里倒了三碗水，打开火，开始煮方便面吃。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叶霜一边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一边讲电话：“喂，您好，哪位？”
    “是我！”
    “张明，你有事吗？”
    下午不是刚见过面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还是大老板你太忙，都没空招呼我这个穷朋友？”
    “张明！你能好好说话吗？如果你再这样，我可就挂了。”
    “叶霜，你别挂，我没恶意。今天能够见到你，我真得很开心。你不知道，你不在LEHUI的这一个多月里，我是怎么过的。”
    “我们不谈这个好吗？”
    “不好！”张明又开始耍赖，“我有很多的话想对你说。”
    “好吧，”叶霜对他的蛮横无礼只能选择妥协，“你等我一下下。”
    叶霜把面放进开水锅里，用小铲从中间砸开，最后索性把调料包一包包扯开，通通丢进去。
    再把火关到最小，慢慢炖。
    “你说吧，有多少说多少，我听着。”
    “你刚才去干嘛？”
    “煮泡面。”
    “你还没吃饭？”
    “不然你以为呢？”
    “当老板还真忙。”
    “又来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总行了吧。说真的，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别累坏了身体。”
    “我知道。”
    竟然莫然地有些酸涩。
    “被我感动到了吧，怎么不说话了？”
    “我刚刚说过了，现在是你说我听。”
    “我明天会带肖玲玲去见我妈妈，她身体一直不好，今天的事对不住了。”
    “没什么，阿姨她也是无心的。”
    “从我记事开始，她就是家里医院两处跑，不瞒你说，我家里别的不多，药瓶子是最多的。我爸说如果不是我妈妈生病，我家里的条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阿姨也不想的。”
    “摊上这样的妈，有什么办法！大不了自己多辛苦一点，多挣点钱就是。”
    “嗯。”
    “真要说唯一一点让我不甘心的是，林店长他也喜欢你。他的条件那么好，跟他一比较，我就特别地自卑。不过老实说，我要是个女的，我也会选择他。”
    “张明，我再重申一次，我和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冲着他有多少钱。”
    “叶霜，你别激动，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要是真考虑那些，就不会跟他分手。我相信你！”
    锅里的水往外冒泡，叶霜赶紧把火关掉。
    “叶霜，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没有林雨晗，你会不会喜欢我？”
    “会！”叶霜肯定地回答。
    “真的？”
    “我说的喜欢，是指朋友间的喜欢，我喜欢你面对生活不如意，依然保持坚强不屈的品质，而不是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人选择向下很容易，倒是选择向上却异常艰难。”
    “我能理解成你这是在夸我吗？”
    “算是吧，喜欢可以是放肆的，爱却要控制。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也不一样，有的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同时也无所顾忌，有的人却隐忍着。因为爱一个人，你不想他难过，伤心，痛苦，更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以及背负太多。”
    “我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祝你幸福。”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