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市爱情

刘心洁突然告诉叶霜自己要结婚了。
    日子就订在五一节，酒店也都安排好了，晚上就来给叶霜送喜帖。
    “你有没有搞错？事先怎么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现在不都流行闪婚吗？我这也是顺应潮流！”
    “你可想清楚了？结婚可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必须慎之又慎！”
    “好了，我的姑奶奶！”刘心洁在电话那头央求，“我是来报喜的，不是来听你说教的。记得晚上多做点好吃的，就当是为我即将成为人妇提前做祝贺吧！”
    “李向东他会不会和你一起来？”
    “他忙着呢！就我一个人来。你也可以叫你的那位林大帅哥一起来。”
    “他......”
    叶霜停了几秒钟，她这几天也没怎么见过林雨晗。
    好像自从他复职以后，就越来越忙。
    有时连着好几天都看不到他人影，也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LEHUI最近也很忙，他身为店长，要管的事情自然更多，哪有我们小员工空闲？”
    “我知道，有时我真觉得小妞你让人羡慕得都想要抓狂！”
    “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就知足吧！好了，不跟你扯了，做好饭菜乖乖在家等我哈！”
    “一定！”
    “够朋友！”
    叶霜晚上做了一桌子刘心洁喜欢吃的菜在家等她。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她才到，也确实如她所说，她是一个人坐车来的，李向东没有跟过来。
    刘心洁进来闻到桌子上的菜香，眨巴眨巴眼睛，手都没洗就开动碗筷大吃特吃。
    那模样就好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叶霜笑她：“你家李向东是不是虐待你呀？怎么看起来像几天没吃过饭一样？”
    刘心洁边吃边含糊不清地回答：“差不多！”
    “那我可要打电话好好骂他一顿，怎么能把你饿成这样？”
    “别介！”刘心洁入下筷子，拦住叶霜，“我老实交待总可以吧？”
    “你快说，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一二来，我还真就不放过他！”
    “我........我有了。”
    刘心洁轻言轻语地回答。
    “有了？有了什么？”叶霜想了想，才后知后觉得明白过来刘心洁口中的有了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刘心洁，“你怀孕了？！”
    刘心洁点点头。
    “这是好事啊！李向东他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吧，干嘛不让你好好吃饭？”
    “就是嘛！这我哪里知道？他现在不但不让我吃饭，还不准我外出！我天天闷在他那个几十平米的房子里，都快憋死了。我现在真怀念住在这里的日子。”
    “你可以回来住哇！反正你的东西也在。”
    “李向东不会肯的。”
    “肯不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我去跟他说。”
    叶霜不顾刘心洁的反对，拨通了李向东的电话。
    “叶霜，你找我有事？”
    “有事！还是很大的事！心洁她现在在我这里，她说你不给她饭吃，还不让她出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怀孕的事？”
    “说了，她是孕妇，一人吃，两人养。你就更应该对她好点。”
    “天大的冤枉！她怀了我的小孩，我怎么可能敢对她不好？！她说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她说要星星，我绝不会摘月亮！”
    “别跟我扯开话题！”
    “我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自从知道她怀了小孩，我担心多过喜悦。医生再三交待饮食上要忌食生冷，油炸，辛辣的东西，可她偏偏就爱吃这些。医生还说头三个月孕妇不能乱跑乱动，以免影响到胎气，可她又是个坐不住的主。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宝宝着想，你说，我容易吗我？！”
    敢情自己是被刘心洁给骗了！
    叶霜一边听李向东在电话里向她诉苦，一边拿眼睛瞪她。
    好啊！小样，你居然敢谎报军情，看我不好好治你。
    “我错了！”
    叶霜还没来得及发火，刘心洁抢先一步向她道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叶霜撤走她面前的几个盘子，只留了蔬菜和汤给她。
    “你别都端走哇！好歹给我留一盘也行！”
    “别啰嗦，快点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今天晚上就住这了！”刘心洁耍赖地说。
    “也好，省得我担心。我呆会再给李向东打个电话，让他明天来接你回去。”
    “算你还有点良心。”
    吃过晚饭，叶霜去厨房洗碗筷，刘心洁悄悄走了进来，递过来一张大红的喜帐。
    “给你！记得早点到，我还要你给我当伴娘勒！”
    “我还没问你日子怎么订得这么突然？”
    “诺！你现在知道啦！”刘心洁指指肚子里的那个，“还不是因为他！要不是怕肚子大起来穿婚纱不好看，我哪里会这么快就答应他？！”
    “这说明你家李向东还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嘛。”
    刘心洁剜了她一眼，从冰箱里拿出一串洗好的葡萄，扔了一颗在嘴巴里，咂巴咂巴几下。
    “真甜！这个一定是你的那位店长大人买的吧？”
    “嗯，我嫌太甜了，没怎么吃，你也少吃点。”
    “我就说嘛，你哪会买这么好的东西。要我说你这个人就有个最大的毛病，明明心里很喜欢的东西，偏偏表现得蛮不在乎，非要等到东西不在了，才会垂头顿足，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叶霜用毛巾擦干净碗里的水，撇撇嘴说：“你不懂，凡事都讲究缘份。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刘心洁没反驳她，只是低着头继续吃自己的葡萄。
    睡觉的时候，刘心洁爬到叶霜的床上要和她一起睡。
    叶霜怕自己睡觉不老实，伤到刘心洁的肚子，死活不肯。
    刘心洁央求了她半天，才换来可以和她躺在一起说说话。
    “你瞧我这记性，我怎么把秦远交待我的事给忘了。”叶霜一拍自己的脑袋，大叫。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
    “秦远说如果你在上海办酒席的话，一定要通知他。你有没有给他寄喜帖？”
    “我都不知道他的地址，怎么给他寄？”刘心洁嘟着嘴说，“要不我明天一早给他打个电话，实在不行就在他□□里留言，他看到了就会知道的。”
    “也只能这样了。”
    “叶霜，我求你件事怎么样？你一定要答应我！”
    “先说是什么事情，办不到的我可绝不答应！”
    “这件事你肯定能办到！”
    “该不会想请我当你肚子里孩子的干妈吧？！”
    “你当我孩子的干妈是跑不掉的，根本都不用我求。我想拜托你的是另一件事，我想明天早上去外滩看日出，你陪我去好不好？”
    “看日出？！”
    刘心洁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就一次，好不好？我向你保证以后都乖乖呆在家里，哪都不去！”
    “真的就一次？”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我只希望李向东知道以后不会把我杀了才好。”
    “你不说，我不说，他哪里会知道。”
    “可你干嘛要去外滩看日出啊？我们就在阳台看也很好啊！”
    “你不会明白。”
    刘心洁黯然地回答。
    既然决定要去外滩看日出，叶霜当然要为动身做好万全准备。
    叶霜上网百度了一下地图，只要坐夜班车到老西门，再从城隍庙小商品市场旁边的公园直穿过去就到外滩，很方便。
    夜班车最后一趟是夜里的3点钟发出，她们要赶在这个时间之前就在那里等。
    叶霜关掉电脑，把刘心洁赶去她的床上睡觉。
    调好手机闹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调闹钟的时候，叶霜顺便也给林雨晗发了一条信息，问他忙不忙？什么时候回来？
    叶霜的意思是想知道他五一那天有没有空？能不能和自己一起去参加刘心洁的婚礼？
    等待了几分钟，也没见手机有信息进来。
    她索性关了灯，不再去想这个事。
    2点半，手机闹钟响了。
    叶霜从床上跳起，叫醒睡得跟猪似的刘心洁。
    刘心洁眯着半惺忪的眼睛，坐在床檐半天才说：“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我现在都困死了。”
    “不行！”叶霜一口回绝，“如果你下次又吵着要去怎么办？”
    “好吧。”
    刘心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衣服往身上套。
    两人赶上最后一趟夜班车，在3点半的时候到达老西门，一直往前走，终于到达位于黄浦区的外滩。
    外滩又名中山东一路，全长约1.5公里。它东临黄浦江，西面为哥特式、罗马式、巴洛克式、中西合璧式等52幢风格各异的大楼，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群”。
    两人到达外滩的时间是4点10分，离日出还早。
    黄浦江畔的建筑群还亮着灯，即使是深夜，一点也不漆黑。
    靠着这些灯光，叶霜牵着刘心洁的手稳稳当当地走在外滩上。
    时不时还有遇到几个晨练早起的老人，还有环卫工人。
    “叶霜，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叶霜停了下来，孕妇应该比正常人更容易困乏吧。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个看日出的好位子。”
    “嗯。”刘心洁很听话地对她说。
    叶霜又向前走了一段，看到有长椅，恰巧一阵微风迎面扑来，叶霜闻到了花的香味。
    就这里吧。
    叶霜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毛毯，铺在椅子上。
    “坐在这里休息一下，你现在是孕妇，大意不得，千万别感冒了。”
    刘心洁坐在铺好的毛毯上，叶霜又把外套给她披好。
    “现在这个时节夜里还很凉，其实你可以等到天气热些的时候来看日出也是一样的。”
    “我是怕肚子大起来，向东他不肯，所以才求你偷偷带我来。”
    刘心洁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现在已经有2个多月的身孕，距离6月份的热暑天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届时刘心洁应该有四个月了，肚子渐渐隆起，行动上也多有不便。李向东怎么可能会让她出来看日出？
    “叶霜，我们俩好像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是挺久的。”
    刘心洁把头靠在椅背上，对着还不是很明朗的天空说：“我好怀念我们在桐城学院读书那会，每到晚上寝室里关灯，我就会钻到你的被窝里，拉着你一起听收音机。”
    叶霜笑着回她：“你还好意思说！我晚上陪你听爱情故事到半夜，一到白天上课的时候就打瞌睡，弄得老师对我是又气又恨。”
    “你说故事里的爱情怎么都那么美，可现实中的却都是破败不堪的？”
    “心洁，你没事吧？”
    叶霜听出她话语里的隐隐心事。
    “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罢了。 ”
    叶霜不信，以她对刘心洁的了解，没出什么事，她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感伤？
    她之前就特别奇怪刘心洁怎么突然想要来外滩看日出，这下更加肯定她心里有事。
    “心洁，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王恒他来找你了？！”
    除了她妈妈，只有王恒，是刘心洁心里永远的结。
    良久，她才轻轻地说：“我在妇产医院见到他了，他当时也刚好陪他老婆来医院做检查。他老婆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我看见他非常小心翼翼地在他老婆身边忙前忙后，就像以前呵护我一样。他跟我说过他不爱他的老婆，原来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谎言。”
    “我很生气，问他为什么骗我？他说他和他老婆结婚十年了，始终一无所出，他特别喜欢孩子，两个人因为要小孩的事情吵过无数次架，最后实在是吵累了，乏了，就萌生了想和别的女人生小孩的想法，而我刚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怎么能这样？！简直就是一个自私自利，没有一点良知与道德的浑蛋！”叶霜气愤地骂道，“要是让我看到他，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相较于叶霜的愤怒，刘心洁这个当事人却显得平静许多，还在一旁开导她：“好啦，别生气了，幸好你及时把我解救出来，我才能重新获得幸福。你看我们现在不都过得挺好吗？”
    “他过得好不好我无所谓，”叶霜握紧刘心洁的手说，“只要你过得幸福，我就开心。”
    “我也一样！叶霜，记得要比我更幸福！至少让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情的存在。”
    “我会的！”叶霜回答。
    只要她还爱着林雨晗一天，就会让自己幸福一天。
    凌晨5点14分，一轮巨大的红日破晓而出，红焰似火，从地球的东方慢慢升起，它的光辉让天空中的阴云逃散，把它的金色阳光洒满整个外滩，甚是壮观，就连许多的摄影爱好者都在一旁啧啧惊叹。
    日出总会让人联想到积极向上，生机与勃发，以及对未来充满希望。
    刘心洁当天上午就被李向东接了回去。
    叶霜没有告诉他两人去看日出的事，权当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
    不过李向东经过这一次之后，很怕刘心洁以后有事没事往叶霜这里跑，索性把刘心洁留在这里的东西通通都拿走了。
    屋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东西，叶霜觉得心一下子就空了许多。
    以前两人在一起开怀大笑的日子是再也回不来了。
    眼睛莫名地就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