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城市爱情

邱小云把春节值班的名单和时间表都排了出来，张贴在公布栏上，大家都挤上去看。
    叶霜看到自己被安排在2月16，17，18和19日上班，2月20，21，22，23日休息。
    老搭档何美云今年和她家人去香港玩，整个新年都不会来上班。
    “不用上班，还能去香港度假，简直是爽爆了！”
    “你怎么不想想我前年和去年都是在上班？！”
    “很可惜，那时我还没有进LEHUI，没看见。我只看到你今年是多么的惬意快活，你想想，香港，HongKong！东方之珠！”
    “上海也是不夜城呐，你不也一样？”
    “算了吧，我估计都累得都趴地上了，哪还有时间去欣赏不夜城的景色？”
    “你后面四天不也休息吗”
    “我对上海又不熟，再说就一个人去玩根本没意思。”
    “你朋友呢？她不跟你一起？”
    “她回家了！我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可以去找张明，他有空。”
    叶霜就怕她提张明，偏偏她就爱和她唱反调，她没理她，拿起桌上一个对讲机走出收银室。
    “我是说真的，张明挺不错的，你别急着走哇！”
    2月16日很忙，17更忙。
    下午，LEHUI营业到下午六点关门，时间很赶，只差没长对翅膀飞起来做事。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叶霜回到家蹬掉鞋子，坐在沙发上直喘气。
    晚上爸爸用别人家的座机打来电话，问她吃过饭没有？吃了什么？
    叶霜不敢说自己还饿着肚子，就说自己晚上吃太多了，把肚皮都快撑破了，现在正在帮助消化。
    爸爸笑着问什么叫帮助消化？叶霜解释说城市里都管饭后休息叫帮助消化。
    爸爸感慨这大城市就是有文化，还告诉叶霜衣服收到了，都很合适。
    不过叫叶霜以后少买点，别再为他们花钱，农村里衣服买差不多的就行了，别买那么好的。
    叶霜哦了一下，和家人说了些新年祝福的话，才恋恋不舍地挂掉电话。
    18日，19日比前两日要轻松些，可能是年前该买的都买了吧。
    20日，大年初三，叶霜开始休假，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城市里的春节远不及农村热闹，冷清得很。
    路上没有几个人，店面大多都门帘紧闭，上面贴着店主回家的字条。
    叶霜没有目标地乱转乱逛，她在上海的生活圈子很小，也不认识多少人。
    周边转过几圈后，没了兴致就提前回家了。
    22日，大年初五，上海人称之为接财神。
    上海当地的习俗是家家户户在这天都要燃放烟花来预祝新的一年发大财。
    叶霜赶早去菜场买菜。
    回来的时候，在门口意外见到早已恭候多时，从北京探亲回来的林雨晗。
    “今天才初五，怎么不在家多呆几天？”
    上次的简讯说一半，留一半，自己到现在还“记恨”着。
    他倒好，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这么多天，一回来，又跑来她家干嘛？
    “我是想过完年再回来，只是我父母都出国了，我一个人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干脆就提前回上海。”
    叶霜打开门，林雨晗一边解释一边跟在叶霜后面走进303，还没等叶霜发话，自己先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走进叶霜的家，以前都只是在外面偷偷看过，粉色的窗帘，粉色的坐垫，粉色的抱枕.......
    好像女孩子都很喜欢这个颜色。
    屋里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处都被主人擦拭得干干净净，怪不得她说喜欢拖地，刷碗，晒被子。
    “你找我有事？”
    叶霜受不了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的闺房左看右看，不过明面上又不能赶他走，她拉来一条小凳子，坐在不远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我这次回去和我的父母长谈了一次，彼此都意识到自身的问题，我父亲表示尊重我的个人意愿，答应和佩柔的父亲转述一下我的意见。”
    “你父亲同意你的要求了？”
    “算是吧，至少我现在和佩柔已经不存在娃娃亲。”
    “说得好像解脱一样，其实有个那么优秀的女孩子喜欢你，你还不知道珍惜，活该！”
    “所以我这刚回来，家里又没米又没菜，外面也不好买，你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能不能在你家将就几天？”
    “你要在我家吃饭？”
    “就三天，我还可以交一份伙食，你看怎么样？”
    “不行！外面没得买，你可以去酒店。我的手艺不好，到时你挑这挑那，我伺候不来！”
    “不会！我这人不挑食，只要能吃就行。你总不能看着我天天吃地沟油吧？你做的，我放心，诺！”林雨晗说着，走到叶霜面前，把一叠百元钞票拍在叶霜手上，啧啧，都快赶上自己好几个月的伙食了。
    钱都准备好了，原来早有预谋。
    怎么办？钱都收了，只能好生招待这位主了。
    叶霜担心全是绿叶菜，肚里没油水，趁他回家收拾行李的空隙，又出去买了两条带鱼和一些肉，虾。
    晚餐是红烧肉，糖醋带鱼，水晶虾仁，拌三丝，油爆上海青和紫菜蛋花汤。
    三荤两素一个汤，伙食应该不差。
    林雨晗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高脚杯。
    敢情他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林雨晗用红酒器开了红酒，给两个杯子都各倒了一点。
    叶霜笑着摇头，说：“我不会喝酒。”
    林雨晗还是把一个杯子端到她面前。
    “烟可以不吸，酒还是要学会喝一点。”
    “我又不谈生意，学喝酒干嘛？”
    “适量的饮酒，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红酒，还可以美容养颜。”
    “那我就喝一丁点，你不准再倒了。”
    “这是红酒，又不是白开水。”
    “今天接财神，我心情好就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还想讨个好彩头，留着来年发大财呢！”
    “要是都能如愿的话，那财神还不会被忙死？”
    “当能还要看你的心诚不诚，我想要的未来，有房子住，不用多大，最好窗外有阳光；早晚有酸奶，一天能吃上一个苹果，有锅给我做饭，刷刷碗，拖拖地，偶尔能逛逛公园，一年能陪家人几次；有工作，有本，有单反，有书看，有歌听；朋友偶尔聚一次，有时还能到处走走看看。这样，就很幸福了。当然，要是钱再多点，我还可以拿出一部分来修公路，建学校，让那些没钱读书的孩子都可以去上学。”
    林雨晗带着一脸坏坏的笑，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想法不错！我们就为了你这个伟大的愿望干一杯！”
    “好，干杯！新年快乐！”
    “Happy NewYear！”
    “别跟我扯洋文，我听不懂！”
    “哈哈.......”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席间叶霜的话也多起来，林雨晗一直是微笑着倾听。
    叶霜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她不认识上面的洋文，但是这红酒真的很好喝，入口柔和顺滑，喝进去以后余味绵长，微甜，而又没有一点涩味。
    慢慢地，一大瓶红酒很快就被他俩干个精光，连着桌上的菜也吃得只剩下汤汤水水。
    叶霜到底是没有喝过酒的人，几杯下肚，醉意慢慢笼罩上来，脸庞也因为酒精的缘故开始微微泛红，像染上一层红晕。
    她想让自己清醒一点，硬撑着站起来，推开厅里的拉门，走到阳台上。
    外面不远处正在燃放烟花，五颜六色，火树银花，煞是好看。
    一朵落下，另一朵又升起，宛如蘑菇云般，在夜空中绽放出最为极致而又刹那的芳华。
    “真美！”叶霜忍不住惊呼出声。
    不知何时，林雨晗也跟着她来到阳台，停在她的身后。
    叶霜的直觉告诉她，他就在自己身后，借着酒意，她指着前方对他说：“你看，烟花真美！”
    林雨晗没有回答，这个女孩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就一点也看不出来自己对她的心意吗？难道是自己隐藏得太深？
    怪来怪去，只能怪他自己。
    上次表白说到一半，那时他自己都还在为父亲联姻的事头疼，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父亲放弃这个念头。
    他不敢轻言许诺，只怕那诺言经不起现实的碾压，就自己碎了一地。
    这次回北京，他真的是很认真地找父亲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有得到家人的认可，他才能真正地给予她幸福，许她以未来。
    父亲的同意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一年之内，他必须结束上海的生活，回北京打理家族的生意。
    父亲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先学会舍弃什么。
    他愿意为叶霜舍弃自由。
    可是叶霜和自己会不会是一样的心意？
    他不敢确定。
    离开上海的这五天里，着实让他休会到什么是相思之苦，那种望而不见，想而不得，似远似近的距离。
    他望眼欲穿般数着回上海的日子，只为能亲口告诉她，他的爱，以及得到她的爱。
    林雨晗的呼吸逐渐变得粗喘，他慢慢靠近叶霜，紧贴着她的背，从后面用双手环抱住她。
    叶霜起初微微愣了一下，大脑完全放空，整个身体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支配它。
    只能任由他这么抱着。
    “我好想你！”林雨晗说话软软的，贴着她的耳朵，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而又深沉的嗓音。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有从他的怀抱中苏醒，所剩无几的理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叶霜完全不知所以的时候，林雨晗已经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向自己，叶霜借着大厅射过来的微微灯光，只看到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直至完全看不到，他的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努力，辗转地吸吮着。
    “唔！”
    叶霜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一阵扑扑腾腾乱摸，才停在他的腰上，那里是他细腻柔软的家居服。
    “你应该把眼睛闭起来！”
    他停下来，吃吃地偷笑，在她耳边轻轻地提醒。
    叶霜羞得脸通红通红，赶紧把眼睛闭上。
    “真乖！”
    林雨晗边笑边说，叶霜觉得自己被他耍了，刚要还击，林雨晗一把搂住她的腰贴紧自己，再次封上她的唇。
    这次较前一次来得更加汹涌，也更霸道，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望。
    叶霜没有接过吻，动作生涩又不知所措，都是林雨晗在支配。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她的手，她的眼睛，她的唇，乃至她的心，已经全然属于他。
    “叶霜，我喜欢你！”
    林雨晗再一次在她耳边细细地呢喃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有些累了，抱着毯子相拥看烟花。
    林雨晗兴致高涨，和叶霜讲起自己很多以前的事情，有小时候的调皮事，还有在国外求学的经历，滔滔不绝。
    偶尔也会问及叶霜的过往。
    叶霜发觉这个男人外表看似成熟，实则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叶霜！”
    “嗯？”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为什么？”他抗议般地问。
    “因为我刚来上海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见钟情？”
    他一脸的不相信。
    “不骗你！就在菜市场路口的人行横道上，”叶霜用手指抚过他的鼻子，嘴唇，最后停留在他的眉毛上，“那时的他总是蹙着眉，好像藏着很多心事，让人见了怪心疼的。”
    “你说的那个人是我啊？！”
    林雨晗惊呼出声，原来还以为自己一直在单相思，谁知道........
    “也许，我也应该告诉你，我第一次在那里见到你，你一直盯着我看，害得我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当时很想走过去和你打招呼，但是怎么可能？一个陌生人对另一个陌生人，可能心里更多的还是更害怕被拒绝，在你离开后始终也没能鼓起勇气。以至于后来在LEHUI再见到你，就会忍不住注意你，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对你有了想法。”
    林雨晗微笑着，把叶霜的手放进自己的手掌中，紧紧地握着。
    这难得而又微妙的缘份，还是把他们指引到了一起。
    “那你那个时候还对我那么凶？！”
    “公归公，私归私，你犯了错，我总要批评。”
    “........”
    叶霜的脸黑成一条直线，这也太不公平了。
    瞧瞧人家李向东对刘心洁，自己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主？
    一看到叶霜生气，林雨晗赶紧道歉。
    “下次你再犯错的时候，我不那么凶你总可以了吧？”
    “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