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向导

    “蓝图，等等，先让我查查艾里被关在哪儿！”看到蓝图焦急离开的背影，道尔忙不迭喊住他，打开光幕准备找人，谁料蓝图摆摆手说不用，他抓起倒在地上的帝罗子弟问：“最近你们有没有带过什么人进来，他被关在哪儿？”
    一脸茫然状的帝罗子弟懵了会儿，机械地回答：“有，家主把曾经逐出家门的一个人带了回来，就在56号实验室。”
    实验室……听到这个词汇所有人都为之一寒，不住脑补出艾里盖利遭受到的磨难。蓝图的表情更是冷若冰霜，活到现在大半时间都被迫当作试验体的他最是了解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他紧紧捏住帝罗子弟的衣襟，沉郁地问：“指个方向。”
    帝罗子弟举起手笔直地指向东面，蓝图扔下那个人，飞快地说：“道尔，定位56号实验室。让穆夏先控制住那里。”
    “好，明白。”道尔已经顾不得惊讶蓝图雷厉风行的手腕和能力，光跟上他的节奏已经让他无暇分心。诺雷放飞出游隼根据道尔的定位在前头探路，蓝图紧紧跟在后头，青鸟的催眠吟唱仍在继续，悠扬的声线和他此时风风火火的行动截然不同。
    一行人跟着游隼爬下舷梯，前进的通道一片漆黑，不知在刻意隐藏着什么。游隼飞了进去，须臾发出清脆的鸣叫，诺雷若有所感地说：“56号实验室就在前面，门锁着。”
    “过去看看。”几人打开光幕充当光源，速度并没有放慢，负责破解系统开门的道尔更是自觉地冲在了最前头，没等他大显神威，门居然自己打开了。道尔倒退了步，低头看见自己的光幕上多出个熟悉的人像，是穆夏。
    “喂，我说你给我一点表现机会行不行？老子的黑客技术都要生锈了！”道尔对着光幕碎碎念，穆夏看了他一眼，转而对蓝图说：“小心，里面还有一个人，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蓝图沉默颔首，大跨步迈了进去。56号实验室和通道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依靠光幕才勉强能看清面前两三步范围内的情况。诺雷的游隼扑棱着翅膀滑翔进来，飞在蓝图前头发出鸣叫，似乎在给他指路。
    顺着它的叫声，蓝图一点一点在黑暗中挪动，好在实验室空间十分宽敞，并没有碰撞的事件发生。走了一小会儿，游隼突然急速旋飞回来，绕着蓝图发出短促的鸣叫，就像是拉响了警报。
    一个墨迹似的黑影突然冲了过来，蓝图眼前一晃，游隼发出尖利的声音挡在了前面，瞬间被蛮力击飞。蓝图只见那白亮的毛球擦着鼻尖滑了过去，再回眸，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他，下一秒，他的脖子被扼住，整个人被股强悍的力量提离了地面。
    机械窒息造成的昏厥感袭向脑海，徜徉在舰艇里的吟唱声音逐渐变小，就在道尔和诺雷冲进来的一瞬，消失的青鸟突然重新现身，它张开喙直接穿透过袭击者的身体，几乎同刻，蓝图联接上了对方的意识海。
    对方的精神世界简直如同铜墙铁壁，到处包裹着冷冰冰的合金，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弱点，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导体，不是么？顷刻间，袭击者的精神世界里成了一番云翻雨覆，雷惊电绕的景象。一道紫色闪光冲天而下，瞬间将整个精神空间演变成了强电流场，就在这时，袭击者发出声哀嚎，松开了钳制着蓝图的手。
    道尔的科莫多龙伺机而动，甩着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到了袭击者身边，一尾巴把人抽飞，然后拱着蓝图向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没事吧？”哈克尔走上来扶住蓝图的身体，紧张地问。
    蓝图摆了摆手，沙哑着嗓子说：“你……叫道尔想办法，把这里弄亮。”
    哈克尔应和了声，转身朝道尔嘱咐了句。哨兵的视力卓绝但毕竟向导没有他们那么强的天赋，道尔没有二话立刻打开光幕开始操作，这次穆夏给足了他表现的机会，丝毫没有插手的意图，他转移到蓝图的光幕上，提醒道：“艾里盖利就在里面。”
    任何事都抵不上这一句话带来的影响，等不及道尔的运作，也不管那名袭击者会不会再次发难，蓝图朝穆夏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单凭一个光幕，蓝图的动作近乎于摸瞎，好在穆夏会提醒他注意左右。摸索着跨过一道门，蓝图走到了里间，一伸手就碰到了硬邦邦的器具，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他举起亮着光幕的手，只见半空中悬着数根指头粗的玻璃管，这些玻璃管松松垮垮得栓成一束，一碰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蓝图手摸着向下延伸玻璃管，顺着一路清脆的声音摸索过去，很快，玻璃管束到了底，它们固定在一个底座上，而底座上面连接着一个治疗舱。
    蓝图的呼吸节奏快了几分，静谧的空间里只听得见他呼吸的声响，他定了定神，双手贴着治疗舱的玻璃罩，一寸一寸摸了过去。光幕散射出来的光线撒在治疗舱上，透过玻璃照进里面，熟识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艾里盖利就躺在里面，淡茶色的玻璃掩盖住他本来的容色显得黯淡无光，而他原本蓬松漂亮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净，只留着青色发茬的脑门上扎进了数根针状导管，正连接着方才蓝图摸到的那些玻璃管束。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蓝图的心紧缩成一团，疼得他不能呼吸。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治疗舱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打开治疗舱，他怕自己一时冲动害得艾里受到二次伤害，只能红着眼眶干着急。
    瞥见蓝图通红的眼眶，沉默许久的穆夏开了金口：“要不要问问那个人艾里的情况？”
    蓝图茫然地问：“哪个人？”
    穆夏耐着性子回答：“被你精神攻击打趴下的那个人。”
    蓝图定了定神，这才想起门外还躺着一个帝罗家族的人，他擦拭了下眼角站起来，就在这时，久违的灯光终于亮了起来，他虚了虚眼睛，回眸注视着治疗舱里的艾里轻声呢喃：“抱歉，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蓝图返身走出了里间，而外面，诺雷正看守着那名昏迷的帝罗家族成员，他盯着那人的眉眼看了好一会儿，疑惑地招来了道尔：“喂，你看看，这家伙是不是有点眼熟？”
    刚刚把实验室弄亮堂的道尔还在兴奋，他正跃跃欲试地想要攻破帝罗家族的系统防火墙，听见诺雷的疑问，他抻着脖子看了几眼，也发出了奇怪的呼声：“咦，这家伙不是在庭审时候出现过么？好像那时候就是他和艾里做交易的。”
    “你们在说什么？”
    “蓝图，你怎么出来了？艾里不在里面吗？”看到蓝图孤身出现，三人神经一凛又紧张起来，蓝图摇摇头，轻声回答：“艾里在里面，不过他还昏迷着，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道尔回答：“我们在说这个家伙，那时候艾里为了救你和这家伙做过交易，要找什么东西换取情报，艾里当时还答应了下来。”
    蓝图的眼神微变，追问道：“什么东西，还想的起来吗？”
    “好像是……谁的大脑？”道尔征求意见似的看了哈克尔和诺雷一眼，两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像是西宿的大脑。”哈克尔补充道。
    “……西宿。”蓝图头疼了起来，他怎么可能忘记那被黑格尔奉若圭臬的大脑，只不过……帝罗家族的人要西宿的大脑做什么？这和艾里这副状况又有什么联系？
    蓝图不敢深想，他蹲下身拉起那名帝罗家族成员的衣领，拇指贴着他的太阳穴微微用力。几许温和的精神力解除了他接近自爆的状态，那人打了个激灵，迷蒙得睁开了眼。
    “醒了么，醒了就回答我的问题。”蓝图的声音响起，直接通过精神力进入对方的意识海，仿佛钟磬发出的声音一般余音娓娓。那人甩了甩头，意识恢复几许清明，但他的四肢却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他抬头看向蓝图，又扫了眼道尔他们，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冷静得像是个机器人。
    他问：“你们是来找艾里的？”
    蓝图面无表情地反问：“你们对艾里做了什么？”
    “我们在创造奇迹。”那人毫不介怀自己糟糕的状态，气定神闲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大脑已经没哟改造的余地，进行这次实验的人应该是我。艾里他该感到荣幸，我们创造出了一个完美的他。”
    “别废话，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复杂的技术你们也听不明白，简单的说，就是我们把西宿脑内的知识转移给了艾里，从现在开始，他就拥有全星际最令人忌惮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