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不来

第10章


夏林踌躇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打电话。
  再打过去,宁远的手机却关机了。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背着宁远的顾七并没有引起太大骚动。顾七一路大刀阔斧地开进浴室,按着宁远洗了个澡,才把他丢到床上。接着又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两副手铐,把宁远的手扎实铐上了床头。
  宁远哭笑不得:“你家里还有这个?”
  “医院里有些精神病患,经常不自觉地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如果自残太严重,医生和护士就有责任把他铐起来。我见好用,就多买了几副。”
  宁远觉得他意有所指,可顾七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摸着下巴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就转过背去,解开衬衫、脱下长裤,顺势躺在他身边,“本来应该先和你好好聊聊,不过我有点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先陪我睡一觉吧。”
  这种姿势能不介意吗?宁远在心里嘀咕,想要反驳,可转头看到顾七浮起一丝青黑的眼圈,又闭了嘴。
  顾七的胸口缓慢而有规律的起伏着,气息平和,带着一丝丝安定。这个男人总是带给别人安全感,即使是对男人,他也从不吝啬给予。有时宁远觉得他就像个超人:神奇地闪电出现,然后一手解决所有难题。
  宁远不由笑了笑,胡思乱想之间,也渐渐有了一丝睡意。
  醒来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香味。顾七端着碟子走进来,放在一旁。又从床头的柜子里抽出一个枕头,垫在宁远头下。
  宁远说:“把我解开吧,这样有点难受。”
  “你不逃走,我就把你放了。”
  宁远沉默不语。顾七像是早有预料,不甚在意地一笑,端起碟子放到他眼前。香喷喷的炒饭,闻得宁远饿意大增。
  顾七柔声说:“来吃吧。”
  “怎么吃?”
  “嗯,”那个恶劣的男人故意左右看了看,居然还真的做出烦恼的样子,“看来只好我喂你了。”
  说罢,他舀起一小勺米饭,笑吟吟地递到宁远嘴边。
  宁远迷惑地盯着他,良久,眼角垂下来,莫名的有了些萧索凉意。他问,又有点像自言自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是在可怜我吗?”他摇头道:“顾七,我大概比你想像的要厉害一点。”
  顾七静静地看着他,用宁远读不懂的表情,而后他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来。
  “小远。狗养久了,也是会有感情的。”
  宁远一愣,随即涨红了脸,气得不肯再张嘴说话。顾七把勺子往前送了送,停在他的嘴边,耐心等他。宁远想发作,却又觉得矫情,干脆气呼呼地张了口,狠狠把饭吞下肚。下一口又紧接着送了上来,他不肯示弱地继续吃,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一碟炒饭最后吃得干干净净,顾七似乎觉得很满意,走前竟然拍了拍他的头。
  他是真的把他当狗了!
  宁远郁郁不语,顾七把碟子放下,却没有走开。过了片刻,他眼中的兴味愈浓,竟然去客厅里拿回来一把剪刀,对着宁远笑,“小远,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宁远太过迟钝,还问,“嗯?”
  “成人游戏。”
  顾七的语气十分温柔,动作却毫无含糊,剪刀顺着腰线向上,把好好一件衣服剪得四分五裂。接着,他开始动手撕。
  宁远很快就变得光溜溜,顾七拿出从厨房捞来的草莓酱,点在他的鼻子上。然后缓缓往下,停在胸口两点。
  “好玩吗?”宁远气呼呼地问。
  “很好。”顾七压上来,在他头顶俯视他。接着吻落下来,情色地舔舐他的鼻尖。舌卷起的草莓酱,随即跟着他的吻落进了宁远嘴里。顾七的动作温柔却不容反抗,当乳尖也接连被那温柔的口腔侵占时,宁远终于微微一颤。
  “把你洗干净,就轮到我来享用啰。”
  顾七松开床头的桎梏,重又把他的两手拷在一起,抱着他进了浴室。宁远又被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干净净,在水中,顾七缓慢地进入他,用身体最炙热的部分把他填满。他心里的空虚被一寸寸填补,却又同时无止尽的扩大。他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想要大叫,却变成压抑的呻吟。
  顾七巧妙又无止尽的挑逗令宁远几乎求饶,耳垂一次次被侵袭,顺着耳廓留下的低语就像是一句情话。
  “宁远,安心做我的狗吧。”
  我不是你的东西——宁远的眼中有一瞬间传递着这样的信息。然而他很快闭上了眼,仰起头,和顾七缠斗在一起。带着胡渣的下巴摩擦中令他有些刺痛。
  ——别管它了,那种事又有什么要紧?
  顾七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顾七。连接着他们的,不知是寂寞、欲望,还是其他。但那一定不是爱情吧,他想,他从顾七身上感觉得到,那从来不曾消失的另一人的味道。或许在他身上,顾七也能闻到他无意识中对夏林残留的渴求。
  然而,在这间热得叫人干渴的浴室里,爱与不爱又有何紧要呢,毕竟在这阴雨绵绵的日子里,没有什么能比紧密相贴的躯体更让人沉醉了。
番外《我爱你》
  大约是在夏季的时候,顾老院长批准了顾七的申请,把他调到顾家在南方开了十几年的医院,继续坐镇院长之职。
  人人都说,新来的顾院长很引人注目。
  是的,他年轻——相对于那一排排头发花白的主任和主治来说、多金、英俊、迷人,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幽默。
  顾院长时常微服私访,穿着老旧的白大褂偷偷查房。但这一招很快就行不通了,各个科室的护士们都好像练就了孙猴子的火眼金睛,只要他出现一秒,就能感到四周视线大炽。有些年轻不懂事的小护士,还会像见到明星一样奔走相告,聚在一起,远远地盯着他看。
  如果不是被这些视线逼着,他一定不会不小心走进一直以来被他刻意忽视的脑外科病房吧。  
  那时正是午休时间,病房里只有一个靠在窗边的年轻人,和一个正在打盹的老护士。顾七小心推门进去,老护士抬起头,立刻就认出他来,“顾……”
  顾七抬起手,轻轻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吃过饭了吗?”他轻声问。
  “还没有,等人来接班。”
  “还有多久?”
  老护士看了看表,“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下午来的是实习护士,时间也不定。”
  顾七轻声说,“那你先去吧,好好休息。这里我来看着,有什么要注意的交待我。”
  老护士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确定的欣喜,大约没料到新来的全民偶像竟是个平民院长。顾七笑笑地看着她,她赶紧道了声谢,由着顾七帮她推开了门。  
  年轻人依旧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顾七把手插进大口袋里,笑嘻嘻地过去和他打招呼,“嗨。”
  年轻的病人这才回过头来,礼貌地笑了笑。
  如果忽视掉头顶的绷带和隐隐露出的伤疤,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眉目清秀,温和,却有着一双微微挑起的丹凤眼,看过来,有一丝凌厉和媚人,奇异地揉杂在一起。阳光洒在他的周边,他又笑起来,凌厉不见了,眉眼弯弯的。  
  “你是新来的医生吗?”  
  “是啊,”顾七走到他身边,低头对他自我介绍,“我叫顾七。你呢,介意告诉我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拿过手边的一张白纸,“我叫叶梵。叶,是叶子的叶,梵,是清净的梵。”
  他认真又仔细的解释着,边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字写出来像他的人一样清新,可顾七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写“叶”字的时候,他先写了一竖,才犹豫地添上去一横;写“梵”字的时候,最后又不小心少了一点。
  顾七静静带笑看着,把这些不动声色地放在心里,没有点穿。
  等叶梵写完了,他才笑着凑近去看,“好漂亮的名字。前些天去福林寺拜佛,那里的老和尚就教我,要有一颗‘梵心’。我本来还不懂,可今天看到你,就马上懂了。”
  叶梵笑了,“只要心里少想些事,自然就静了。”
  “如果每个病人都像你一样,医生可要清闲不少啰。”
  顾七嘿嘿笑着打趣,搬过来一把椅子,和他一起坐在窗边晒太阳。午休时间的工作很清闲,坐了很久,兜里的手机也还是安安静静的,没像上午一样响个不停。叶梵也安静地低着头,无声无息地,在白纸上认真地比划。
  顾七歪头看过去,“……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
  他特意念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像咬嚼似的说出来。果然如他所料,听到每个字的读音时,叶梵的表情都在微微变动,有时明亮清晰,有时又有些迷惑。
  顾七笑道:“这真是高深的东西,像我这样的粗人,怎么念都念不懂。”
  叶梵把白纸拿起来,又细细看了一遍,才转过头来看他,坦然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也看不懂。”
  “嗯?”
  发出这个音节的顾七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因为,他早已知道那个答案——又何止是早知?他甚至已经无比熟悉。  
  “医生说,我受伤之后患了一种后遗症。我不太懂,这个失读症,到底是指什么。”叶梵低着头,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不过你是医生,一定会比我清楚一些吧。”
  “医生说我受伤不久,也不是那么严重,所以现在还能清楚说话,写字呢,也还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