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说谎

  短发还真是方便。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摸了摸鬓角的一绺头发，忽然觉得好像这个发型忽然变得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洗漱完，她到了饭厅，孙媛媛吃了一半面包，口齿不清的跟包小云说自己把付尧叫来了。
  包小云点了点头，取筷子时，右肋下还有隐隐地痛感，下意识的收回右手按了一下。
  孙媛媛正好放下碗看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
  她蹙眉：“又疼了吗？”
  包小云立刻放下按在右肋上手：“有一点点。”
  孙媛媛不会相信，因为她之前亲眼见过她疼到一夜没合眼的惨状。
  “要不然你去做个手术吧，浑身上下病这么多，你能撑，我看着都难受。”
  包小云戳开一个火腿，被孙媛媛挪开了，不让她吃。
  于是她只能老实喝白粥：“那也只能怪这个身体实在不太会长，这么娇弱就不该长在像我这样的穷人身上，既然长在我身上了，就应该健健康康的，一点毛病也不该有，病了烧香就痊愈，痛了吹口气就好久才对。”
  说完她眼睛一闭视死如归的吞下六片药。
  然后成功卡在嗓子眼，难受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拍着桌子要水。
  孙媛媛瞪了她一眼：“为什么不分成两次吃？”
  包小云：“痛苦的过程为什么还要经历两次？”
  孙媛媛：“那你水还是别喝了，先拎拎清楚哪种更痛苦。”
  “……”
  付尧在地下停车场放好了车，下来往电梯方向走的时候，祁湛从西北口的方向过来，他们距离很远，也不需要打招呼，祁湛到了自己车跟前，付尧定定的停在原地看着他。
  祁湛上了车，他望了一眼倒车镜，付尧的身型在上面映出一个小小的影子。
  祁湛打着了车，看着付尧的身影从后视镜迅速的倒退。
  接着他收回了眼神，专注地开车。
  付尧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包小云家附近，但是他刚刚明显感觉到祁湛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却对他故意视而不见。
  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小方望着对面的宋警官，眼睛早已经困得上下打架了。
  宋警官说：“醒醒，醒醒，还没到休息时间呐。”
  小方收了收口水坐正：“付尧去干什么了？”
  宋警官说：“我怎么知道？”
  “不过我刚才看到他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立刻急匆匆的走了，我大约猜他应该去见女朋友……”
  “谁告诉你是女朋友了？”
  宋警官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对方声音是女的啊，不是女朋友怎么会这么着急？”
  小方说：“就你厉害，万一是他妈妈呢？”
  “是妈妈才不会这么快出去。”
  小方一想，倒还真是这么个理。
  无话可说的翻了个白眼儿，宋警官说：“你们正在查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小方皱眉说：“你知道我们查的什么案子？”
  “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小方觉得自己有点方：“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张队说的啊，要不你以为我调过来当花瓶的？”
  小方安抚了一下胸口，忽然间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桌子：“怪不得啊！张队说的借给我们一个资料分析的人才原来是在这么用的啊！”
  搞懂了以后，她明白了现在这就意味着他们不再是偷偷调查，而是得到了上头的支持，一下感觉腰杆子硬了许多。
  小方从头开始给宋警官讲起，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只是牵扯进来的人太多了。
  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卷款潜逃的案子，引出了在牢里服刑的李美红，她当年因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但是在关于卷款的案子调查时，她忽然提出要翻案，说她当年的故意杀人罪是不成立的。
  她的观点主要是说她方年注射进祁明远药里的有毒物质并不致命，一切都是有人一手策划，把她当成替罪羊送进了监狱。
  宋警官挠了挠头：“如果真是这样，她当年怎么不说呢？”
  小方一边敲电脑，一边道：“当年因为有人看到了她作案过程，最终尸检结果也确实是同一种药物致死，她自己也认了，所以案子就很快就结了。”
  那个目睹她作案过程的就是家里的保姆，当时她的证词里称她原本已经回去，但是忽然想起衣服还在洗衣机里没有晾就回去了，正好撞见李美红作案的整个过程。
  她现在推翻了当时的供词，说她在祁明远的药里面加的药剂与原本的药混合起来并不致命，甚至只会稍微引起不适，她也是八年后偶然得知，所以现在才要翻案。
  宋警官大吃一惊：“如果她说的是事实，那么这真是一桩冤案啊！”
  小方喝了一口茶，她从来对待坏人和别人的态度就不一样：“哼，冤？我倒是觉得该，你知道她之前犯了多大的罪，最终钻了法律的空子没有受到一点制裁吗？有人说一码归一码，但我觉得这种人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理由，就是该做一辈子牢。”
  宋警官睁大眼睛看着小方：“你，你别这样，我还是觉得法律一定是公正的，它能做到……”
  小方：“行了，你现在明白案情了吗？”
  宋警官：“哦哦，知道了，那么首先我们应该从祁明远的主治医生那里入手，看看……”
  “找过了，不通，下一个。”
  “啊？哦，那还有配药的药剂师啊，那种药一般都是严格控制的，记录一定很容易找到，只要找到记录，就可以得到……”
  “药剂师那边我们也找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我们去之前正好碰上有一群蛮不讲理的人惹了那位老人，现在老人都不肯出门，我们还在磨，下一个。”
  宋警官：“哦，那么……等等。”
  他立刻觉察到了事情有些不对，这分明是有人在阻碍他们查案，而这背后的人才应该是关键。
  想到这里，他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没说出来，小方看着他表情一会换了好几个，有些不耐烦：“你别自己一个人内心戏这么多行不行，倒是和我也说说啊。”
  “八年前还有谁最希望祁明远死？”
  小方闻言一愣，她还真的没从这方面着手想过。
  但是要说起当年的铁血派祁明远，和他结下梁子的人，光算对手手拉手也能绕市政大楼一圈了。
  “那有没有迫切到只有他死，才能活的人？”
  祁湛从电梯里下来，职员看到他纷纷后退，他向办公室过去的路上，言槐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跟在他身边。
  “昨天的那单生意处理好了，花了我一晚上才把那个老头子的公司黑了，哥你看看我的黑眼圈。”带了很明显的撒娇意味。
  “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这世上真没有人比祁湛还了解自己，言槐跳起来踏了一脚滑板：“阿里噶多！”
  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公司楼层里。
  祁湛在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就真的相信那小子能做到？我看董事会那群老头也都是废物，能让他坐上这个位置，你知道他坐上去，我们都迟早要玩完——”
  “啪嗒。”
  他们回头，祁湛站在门前，脸上已经从刚刚的漠然换上了一幅微笑的表情：“成股的合作已经谈成了，月底确定收购。”
  会议室中坐的十多位股东面面相觑，刚才说话最大声的那位依旧不依不挠：“哼，只谈成了一个新的提案有什么用，后面的……”
  “是四个。”
  “什么？！”
  “这个合作，四个提案全部会执行，按照我们的标准，一分钱不会多出，整个合作在刚刚签订结束。”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料想到两年前就制定的计划，到了祁湛这里，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就成功实现了，所有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匆匆一路小跑赶过来的秘书一进门，立刻把材料分开，每位手中放了一份。
  在他们查看资料的过程中，秘书在祁湛身边站定，然后跟他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祁湛向众位说了一句失陪，抬脚出去了。
  会议室的门关上，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淡，伸手松了松领带，走在前面。
  秘书站在他身后，感受到他的气场，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不只是她，这个公司的大多数职员都对这个年轻的总裁十分惧怕，虽然他从来没有发过火，但只要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震慑住所有人。
  他站在落地窗前等着客户。
  赵先生从他身后过来叫他：“嗨，小湛！”
  祁湛回头，表情才豁然轻松许多：“赵叔叔。”
  赵先生坐在他旁边的白色沙发上，冲他温和的笑：“过来坐啊。”
  赵尹当年和祁湛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也和华肆一直以来有合作关系，在祁湛回来的这段日子，他是为数不多在帮他的人。
  “你妈妈怎么样，情况好一些了吗？”
  祁湛帮他倒了一杯茶：“好很多了，她说要回来，我没让。”
  “为什么不让，你这孩子啊，还是太谨慎，你妈妈想回来，你就让她回来看看，也没什么。”
  祁湛答应了一声，他有接着说：“算了，我还是不说你了，年轻人肯定不爱听，一会有个网球俱乐部的比赛，你帮叔叔去充充门面，让他们也涨涨见识。”
  赵先生已经六十多了，还是很争强好胜，祁湛知道没法拒绝，他也该去，就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