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说谎

  等他上车时，包小云侧过脸靠在座位装睡。
  祁湛望着她的睡脸，半响没有动，她差点没忍住就要睁开眼睛，猛然感觉到他的气息又近了。
  她感到他的手轻柔的托起她的脑袋，将什么垫在她靠着玻璃的地方。
  车开始动了，包小云也从装睡到真的睡着。
  她原本就很擅长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下睡觉。
  祁湛将她扶着回去的时候，奶奶开门看到他们俩有点吃惊：“小云怎么啦？酒气这么浓，怎么能让她喝这么多啦？”
  祁湛侧身进入放到沙发上：“帮我挡酒了，自己也不太能喝。”
  “小云这孩子倔，你要拦着她呀。”
  “嗯。”
  “你看看，她总跟你斗嘴，心里可关心你着哪，哎，女孩子总心思这么深不好嗳。”
  祁湛看了包小云一眼，过了一会，说：“是啊。”
  奶奶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眼神里有些忧心。
  祁湛又将她抱回他以前的卧室。
  被子盖好，他就出来了。
  出来看了一眼沙发，奶奶已经给他把枕头被子拿出来，整齐的放在沙发上。
  祁湛比高中时还长高了一些，这个沙发也不那么适合他了。
  睡着不大舒服，他闭着眼睛，脑子里有些乱。
  包小云的影子总在他眼前晃。
  帮他挡酒时有点维护他的语气。
  被扣在墙角，紧张的手里握着他的袖口。
  因为觉得丢脸坐在楼梯上不起来的样子。
  他翻身过来，眼睛看着房门口，黑暗里他的眼睛带着似有若无的光亮。
  里屋传来细微的声响，祁湛起身过去，轻轻推开卧室房门，里面漆黑一片，过了一会，他才能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亮看到她蜷缩的身形。
  她……似乎在哭。
  他绕过床，走到她枕边，低着头看她。
  听到了她嗓子里细微的呜咽声。
  她是在哭，却没醒来。
  他蹲下来，接着月光看她的脸，伸手拨开她蒙在脸上的发丝。
  声音又停了。
  眼泪顺着鼻梁滑落，滴在枕头上瞬间被吸干。
  他以为她的梦魇过去，起身要走了。
  她模糊的声音传来。
  “不是……不是我……”
  他转身，她的身子被黑暗包围，犹如荆棘丛里脆弱的花朵，看起来美丽，轻轻一碰又会支离破碎。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昨晚下车他在车里摇醒她的时候，包小云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好一会，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眼睛又闭上了。
  包小云是在刷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出口的那句。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头一回体验到了喝酒误事这个道理。
  付尧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忽然有人在他头顶敲了一下。
  他立刻一个激灵坐起来：“有线索了？”
  “那么容易还把你们叫过来？睡这么香干脆回去躺床上睡去。”
  林队长看着被派过来的这个小伙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个能办事的。
  “林队，那什么，我能跟你申请个事吧？”
  “申请什么？回家喂奶？”
  “不不不，我还没结婚呢！我就想去牢里再审一次，都过去八年了才想起来翻案，这怎么想也不对啊。”
  “审？你说能去就能去啊，提前半个月申请都不一定批的下来，指望你这会了还能办成个什么案子，走走走，别挡路。”
  “那李美红说要见的那个医生找到了没有？”
  “昨天得到消息人家退休后搬家了，暂时还联系不到人，我说她就是想减刑，趁机搅浑水。”
  “不对吧……”
  付尧小声嘀咕着。
  小方转过来：“不对什么啊名侦探？”
  “去去去，吃你的饭去。”
  小方闻言碗向桌上一放，拖着椅子到了他身边，小方眼睛很大，又透着机灵劲，看起来就是很聪明的姑娘，也确实因为聪明，她才跟付尧一块被派过来。
  小方靠近付尧：“哎，我也知道，你怀疑这件事是真的，不过我告诉你啊，这案子跟咱们没关系，只要查出来李美红当年是不是和宋容那桩事有关，其他的也轮不到咱们管，你非要打听这么多干什么，要再插手下去，别人可都说你因为那个女的长得好看要帮她翻案呐。”
  付尧气的瞪着眼睛：“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是相信自己的知觉，没人帮我自己查！”
  小方看着付尧赌气的背过身，有点好笑的摇了摇头。
  她当时也在场，也知道李美红那件案子真有可能不对，但已经过去八年，什么都不好查了，况且她身上确实背负着很多罪责，即使十年牢也都便宜她了。
  但她倒是很喜欢付尧的那股较真劲。
  包小云要回去了，祁湛说和她一起走，但却在早饭后，已经有一会没见人了。
  等她找到阳台，才看到他在打电话，另一手□□口袋里，侧面轮廓颀长。
  包小云看了一会，恍然记起那句他靠近耳边的那句“谢谢你”。
  “那时也谢谢崔医生的照顾了，嗯，会去看您的，好的，再见。”
  祁湛挂了电话，握着手机不知想着什么，眼神与平时不大一样，要冷淡许多。
  他回过神，拉开了阳台的推拉门，跟包小云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敏感的觉的，这个眼神在哪里见过。
  “准备好了？”
  他走过来，包小云嗯了一声，把他的围巾还给他，他接过，顺手放在衣柜里，然后看着一直盯着他看的包小云，接着低下头靠近她，包小云又莫名想起什么，退后一步，他笑着说：“没睡好啊，你眼睛肿了。”
  她记起昨晚似乎是做了不太好的梦，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夜倒还睡的不错。
  等到车上了路，祁湛扔给包小云一个纸袋。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打开，里面躺了两个烤红薯，还有点烫手。
  他看着前面的方向说：“趁热快点吃了吧。”
  包小云没说话，他说：“看你刚没吃什么，不喜欢这个吗？”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再回头，半响才开口。
  “喜欢的。”
  她高中时就喜欢吃烤红薯，而手上这个纸袋上的标志也是同一家。
  包小云还没到家门口，孙媛媛的电话就过来，她跟祁湛挥了挥手，一边进门一边接了起来。
  “什么？你在祁湛家里住了一晚？你睡的哪？”
  “他以前的卧室……”
  “你们同床共枕啊？！”
  “……自己睡的。”
  “哎，怎么这样啊……”
  这浓郁的失望是什么意思？
  晚上孙媛媛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带着学生的期中考试卷子，显得八卦里带着几分敬业。
  她听完整个过程，有些不相信道：“就这样？”
  “就这样。”
  “不可能，是个男人怎么能把持住不把你推倒呢？”
  “……”
  “你别瞪我，我实话告诉你，我真不知道你们还这么矜持，昨天听说你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俩铁定在睡一起了！”
  包小云：“……你真觉得他喜欢我？”
  “对啊！瞎子都看出来，你想想，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你就一点没觉得？”
  确实不该有，一切都太过刚刚好了。
  
☆、第二十一章
  21
  深秋的城市夜晚有些萧索，但医院里却比平时的人还要多。
  祁湛在医院大厅坐着，他穿着黑色的外套，看起来比平时随意一些，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有些遮住眼睛。
  他只有呆在人群里时，才稍微觉得放松。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不觉有人在他身边停下。
  “谁啊？包小云？”
  白成海盯着祁湛的手机，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祁湛收起手机，并不在意被他看到：“她那天摔了，就顺手照了一张。”
  “摔了？楼梯上？哈哈哈，你真是一点都不放过她，这照片被她看到恐怕你们又得大战三百回合。”
  祁湛弯了弯嘴角。
  “孩子没事吧？”
  白成海揉了揉眼睛，紧跟着打了个哈欠：“没事了，多亏了你，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湛伸展了一下胳膊：“你还是别这么说话了，不像你。”
  “我是说真的啊，谁知道孩子半夜会发烧，怎么都降不下去，那边让我们转院，我就只能想到你，谢了啊。”
  祁湛笑：“做父母了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了。”
  “对啊，所以说你早点也结吧。”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又说：“对了，那天包小云没事吧，我看她最后都没醒来。”
  “没事，睡了一觉就好了，不过……”
  “怎么？”
  “也没什么，说了几句梦话。”
  “还哭了吧。”
  “你怎么知道？”
  “上次跟你说到一半，你记不记得包小云高三最后有段时间没去学校，回来我妈照顾了她几天，我妈说的。”
  祁湛回忆了一下，他那个时候已经被提前录取，准备出国的事情，并不知道这些事。
  他摇了摇头，白成海也记起祁湛那时已经不在学校的事情，叹了口气接着说：“还是她家里的事，哎，也不是我一个大男人背后话人长短，包小云她妈妈那边的人太厉害了，那说出的话都不是人能听的，包小云去她乡下奶奶家过了一段时间，都高考了老师去叫她才回来的，听说她考试的时候连字都不太会写了，最后还是考上了，虽然不是名校，也好赖是本市一流的学校，都说她厉害，她自己后来也说能考上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