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说谎

  “我听听谁家狗没拴好，搁这乱叫呢？哟，包小云你怎么给个神经病开门啊？”
  孙媛媛拎着几瓶酒上来，烟还有半根抽完，说起话来云雾缭绕，像黑社会类型电影里演的大佬的女人。
  她的战火一拉开，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没看出来，这还成双呢，不过素质这么低也没人教教你么？”
  孙媛媛推包小云进去，又掐掉了烟：“我没素质我知道，你傻逼你知道吗？”
  一爆粗，对方立刻炸了：“你他妈一个小丫头骂谁呢？我看今天要不……”
  孙媛媛：“谁生气骂谁呗，今天心情不好懒得撕，拜拜。”
  门砰的一声关上，那女人愣住，接着狠狠抬起高跟鞋踹了门一脚，因为自己重量太小，反而被弹了回去险些跌倒。
  接着她又过去更狠劲的拍门：“祁湛你出来！你自己不出来让几个疯婆娘气我算怎么回事！”
  包小云站在门口里听着声响，说：“她来找祁湛的？”
  孙媛媛：“管她的。”
  最后包小云觉得这个点了要是吵到隔壁老人孩子就不好了，她打开话筒，说：“你找错门了，祁湛在一六零六。”
  然后门口就安静了。
  她再回来，就看到孙媛媛就着她冰箱里的剩菜，已经开始喝酒了，包小云看了一眼叹口气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回房间去睡觉了。
  孙媛媛心情不好喝酒时就这样，用不着人劝，自己喝醉了睡一觉就好。
  第二天果然她已经恢复过来，又是一条活泼好动的美人儿，吃饭时问包小云昨天那人是谁。
  包小云脑子迅速转了一遍，说：“祁湛的心上人吧。”
  孙媛媛一口麦片吐回碗里，包小云夹到嘴边的菜有点吃不下去了。
  “就她？不可能的我跟你讲。”
  “为什么？”
  “那样的我家松都看不上。”
  “你松眼神本来就不怎么好。”
  “那祁湛也不可能喜欢她我告诉你。”
  包小云咬了一口脆饼：“怎么不可能。”
  “因为……哎，算了，反正不可能，你别瞎想了。”
  包小云觉得这件事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她想不想都没什么所谓，也就没再搭腔。
  过了中午，她们俩一起出去遛弯，刚出门就碰见了祁湛，接着看到他身后昨天那个女人。
  郑潇莉看见孙媛媛还分外眼红，不过对包小云倒还挺客气：“昨天不好意思啦，都怪我家祁湛一直不接电话我才敲错门的，你是邻居吧，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哟。”
  我家祁湛四个字大写加粗。
  包小云看祁湛也没说什么，就更确信他们俩的关系了，她说：“呃，没关系，难免嘛。”然后又向祁湛恭维道：“你女朋友真漂亮。”
  祁湛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没有对她的赞扬进行回应，包小云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因为她这句话其实暗含着讽刺他没跟自己讲实话的意味。
  郑潇莉好像没听到这句话，她一直皱眉看着自己手上的抓伤，转过头对着祁湛撒娇：“我们快走吧，那只傻猫爪子要是有细菌怎么办，我会不会得狂犬病啊？就摸它一下挠了我四条血印，疼死了！”
  孙媛媛十分应景的大笑了两声，郑潇莉大概不想在祁湛面前出丑，只悄悄白了她一眼，就催着祁湛走。
  祁湛没立刻走，他看着包小云，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道：“过几天我回奶奶那里，她让我带你一起过去。”
  包小云半响对这句话没回应。
  四个人里，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同，其它两个人也都没敢插话。
  等不到她说话，祁湛收起眼神，说：“那就算了吧。”
  孙媛媛看不下去了，赶紧说：“怎么不去了，包小云去啊，我也去，陈阳松也去，大家一起都回去，对吧小云。”
  她抬头看了一眼孙媛媛，孙媛媛碰她一下眼神里威胁着她，她只能说：“嗯，去。”
  祁湛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回头，直接走了，郑潇莉跟在后面大叫着等等她，也跟着消失在走廊里。
  他们走了以后，孙媛媛戳包小云一下：“干嘛啊，两个人做了这么久邻居还剑拔弩张的，你们高中还没毕业啊。”
  两人出了小区门，在一家烤串店前停下来，孙媛媛要了两串烤鹌鹑蛋，坐在一边继续跟包小云说话。
  其实不只孙媛媛觉得奇怪，包小云也挺奇怪，她说：“你都不觉得祁湛这次回来挺不对劲么？”
  “不清楚，不过要说起来，怎么着还是你对人家祁湛态度不好吧，你说你们就是有多少过节，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判了刑坐牢也该放出来了，你怎么还这样啊。”
  “……”
  跟她说不清。
  两个人又继续绕着广场一路闲转着，吃了点小吃。
  包小云抬眼看了一会天空，觉得今天天气好了很多，空气也干净了不少。
  市内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天气了，马上要入冬了，估计会更少了。
  她在车站送走了孙媛媛，看着她坐的车远去，刚转过身，手机震了两下后停了，她拿出了一看，是田静打来的，她想起昨天忘记安慰她了，也该回个电话了。
  她按下了通话键。
  然后田静忽然就从她面前的公交车上跳了下来，包小云还没看清，对方就给了她一个熊抱。
  两个人坐在冰淇淋店里，田静手里的蓝莓圣代被她已经搅成了糊状，她也把自己心里那点难过都倾倒出来了。
  包小云听完也安慰她几句，然后田静忽然想到什么，神情有些紧张，她说：“啊，对了，有件事忘了跟学姐坦白。”
  包小云笑着说：“什么啊，忽然这么正经。”
  田静伸出手来，表情更加严肃的握着包小云的，说：“就是，就是那天我们两个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没忍住说了几句你大学时候的事情……学姐你，不会怪我多嘴吧？”
  包小云手里的勺子停了下来，抬眼看着她。
  田静说：“对不起啊学姐，我后来想想觉得真不应该没问学姐就说了那么多……”
  包小云笑了笑：“没事。”
  奶油甜腻的味道在她舌尖散开，包小云忽然觉得有点吃不下去了。
  “都，说了什么？”
  
☆、第十七章
  田静三根手指竖在脑袋边：“我发誓我没说什么奇怪的事情！”
  还没等包小云接话，她似乎发觉了话里有歧义，补充道：“不不，我是说学姐本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哈哈……哎，怎么越描越黑……学姐你懂我意思吧？”
  包小云觉得她实在可爱。
  “懂，你说吧。”
  得到包小云的鼓励，田静才放心下来。
  “当时聊天嘛，我想把话题往处对象这方面引引，就说起学姐和付尧学长的事，也没说什么！你知道我和付尧学长都没见过面，也就听系里传的，我想着大家对都熟悉的人就能讨论多点……其实就说付尧学长大学时对你特别好，你生病了他还会去医院照顾什么的，还有次你给他买了条围巾，学长就戴了一个冬天的美谈，都说付尧学长妻管严！所以有点奇怪你们后来怎么没成什么的，也就这些了。”
  “……”
  这都什么跟什么。
  包小云毕业一年都不知道大学的各位亲朋好友是这么看待自己跟付尧的。
  她并不是觉得大家讨论他们俩怎样，而是这内容也太离谱了吧。
  怪不得祁湛那样看她，就算是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听到她大学里整天腻腻歪歪的，也是该鄙视一下的。
  那些话跟事实没一个有联系的，关于医院那事，首先主语就不对，上大学期间，他们两人中只有付尧摔断腿住过一次院。
  不过说起原因还真和她有关。
  当时他们俩才认识，付尧对包小云坎坷的人生经历充满了同情，他靠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空手套故事，觉得包小云这么多年一定过得特别凄苦，于是天天都想奉献自己，来换回包小云曾失去的笑脸。
  然后付尧就天天来找她，干啥都想带她，有次他们宿舍集体去网吧玩游戏，付尧也劝她：“你来呗，挺好玩的，我们游戏群里就有个哥们，他曾经生活遭受重创，白手起家创业的公司倒了，几百万没了，多惨啊，他一蹶不振了很长时间，但是当他玩了游戏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又重新找回了活着的乐趣，现在工作媳妇儿都有了！”
  他一脸希冀的望着包小云：“试试呗？你也行的！”
  包小云艰难的回了他一个滚。
  面对包小云一次又一次的冷脸，付尧没有放弃，他觉得可能包小云伤的太重了，需要长期的关爱才能治愈。刚好那阵下了一场大雪，放假也没人管，学生来了以后，路都上冻了。
  他当时在宿舍楼下打电话叫包小云下来玩，包小云说不了她还要复习英语，没时间，付尧说你怎么才能下来，包小云说肯定是你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付尧当时默默抽完一根烟豁出去了，说那就十顿。
  包小云说：“我考虑一下，”半秒后回答他：“行。”
  她下来后，发现付尧在这么冷的天里骑了一辆绿色的山地车，冻得瑟瑟发抖。
  包小云说：“我下来了。”
  他说：“啊？”
  包小云说：“饭别忘了哈。”然后转身就走。
  付尧拦住她：“干嘛呀，我今天受多大委屈把这车骑来学校的你知道吗，路上差点冻死了。”
  “你自己要骑干嘛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