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万籁俱寂

35 佛境


第三十五章
    下午六点到达山西省忻州市。傅砚下了车,脑子疼的炸开,昨天晚上订票的时候太晚,座位在倒数第二排,一路下来,到一个休息站点的时候,胃里已经翻江倒海,好在她早上来的匆忙,也没吃什么东西。她下了车,跑到站点买了几片晕车贴,又吞了一颗药,后来不知是药效还是别的原因,一路间昏睡清醒直到终点。
    她带着行李,走出车站,外面早已站了一群拉客的司机。乘客一涌出车站,他们就迎上去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往自己的出租车走去。
    傅砚迷迷糊糊的没还反应过来,行李已经在一个小个子男人的手里。
    她也没多说,跟着人家往出租车方向走。小个子的司机一边走一边问她:“小姐,往哪个方向?”
    傅砚回答:“五台山。”想了想,又说:“山脚下有客栈吗?”
    小个子的男人这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借着灯光傅砚才发现,这个男人,长得非常清秀,身材虽然不像北方男人那样高大强壮,比例却很好。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男人立即接了话,嗓音很清,有一点点口音:“有,但是这个时间肯定已经满客了。”
    傅砚想了想:“那就去附近的宾馆。”
    小个子的男人点点头,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傅砚坐进去,男人却没有上车,他为傅砚关上门,随口说了句:“麻烦再等下啊,我再去拉几个人。”
    他说的是等下,傅砚等了七八分钟,他来回几趟,又拉了3个人上车,傅砚坐副驾驶座。
    后面的两女一男挤得要死,男的有些火大,想下车。
    司机赶紧发动了车子上路,男乘客显然很不满意,嘴里还在有些抱怨,小哥开着车,回过头去赔笑:“大哥见谅,这个时段车不多,只好挤挤了……”
    男人还是不高兴:“什么挤一挤,明明想多赚点钱,装的……”
    小哥还是好脾气地笑,车里的另外两个女的有些看不下去:“大叔你话别说那么难听,忍一忍吧就,我们很快就到了。”
    男人终于不再念叨,司机小哥转身朝两个女生飞快笑了一下。
    一车里三女一男,傅砚有些看了看司机小哥,看来他在女顾客里比较吃香。
    车子飞快地行驶,停在一家宾馆前,最先下车的是傅砚,她看了看里程,没打表。
    她看了看司机,司机一脸笑意:“小姐,15,打表肯定不止”傅砚没多说,掏出钱包付了钱钱。
    她打开车门下车,后座的男人立马窜出来,坐进她的位置 ,司机小哥也下了车,帮她把行李提出来,还是笑:“小姐,这个宾馆离五台山最近,明天你最好早起打车,那时景区的客栈刚好有客人结账走人。”
    傅砚点头:“谢谢。”
    司机上了车,车子扬长而去。
    傅砚提着行李进了宾馆,用身份证登记办了一个房间。第二天一早她打车去了景区。
    五台山所在的山西处于黄土高原 ,地旱树稀,从山脚下仰望,视野里整整一个,土黄色的世界。
    傅砚在门口买了门票,134一张票。
    住进了山里的一家饭店。她收拾好行李,换好衣服,出了门。
    五台山是佛教圣地,与浙江普陀山,安徽九华山,四川峨眉山共称“中国佛教四大名山”,自然有许多佛筑,红墙黑瓦,檐角飞天而上,伴随着虔心而诵的佛乐,在青峰山宇间书写佛境。傅砚随游客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塔院寺。
    乌瓦飞檐的矮寺殿闍之中,一座通体洁白的大白塔高耸如云端,蔚为壮观,塔身状如藻瓶,自下而上,,又由细入粗,再而化尖,粗细之间方圆相合,塔顶盖铜板圆盘,盘缘又有铜质垂檐下端各有铜铃作响,已是深秋,风吹铃响间,鸟雀围翔。
    厥高入云,神灯夜烛,清凉第一胜境。
    傅砚站在白塔底座的石族旅洞外,望着塔尖,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觉得太吃力,往后走了几步调整了一下角度。
    她的背轻轻蹭到一个游人,耳后的人轻哼了一声,傅砚很快反应过来,抬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董玥鸣手里拿着一个单反的相机,脖子上还另挂了一个。此时他为了避免相机镜头磨损,手轻轻向外侧着,他看着傅砚笑了一下:“还真是你啊,我刚才就看见你了,可以只看到背影没办法确定。”
    傅砚向后轻轻退了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调整了一下,看着董玥鸣的相机说:“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
    董玥鸣笑了,脸上露出点无奈:“别,你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这样吧,你以后叫我名字,我呢,也叫你名字怎么样?”
    傅砚点点头:“董玥鸣。”
    董玥鸣立刻回了一句:“傅砚。”
    气氛轻松了不少,董玥鸣问她:“你来旅游?”
    傅砚点点头。
    董玥鸣试探着:“一个人?”
    “是。”
    “你男朋友呢,上次在医院不是还看见他,没来?”
    傅砚垂了下眼睛:“没来。”
    董玥鸣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结合她上次在饭馆的失态,心下了然,也不多做评价。他也不指望傅砚能主动攀谈,指了指远处一堆人:“我们杂志社来这里取景。”
    傅砚点点头。董玥鸣又问:“你住在哪,待几天?”
    傅砚说:“xx饭店,住几天还没想好,到时再说。”
    董玥鸣笑了:“我们摄影组也在那边,我们有详细的景点介绍,准备吧这里的景点都取一遍,你没有导游的话,可以跟着我们组,我保证你游览的都是精华。”
    傅砚想了一会儿,抬头回答:“也行。”
    董玥鸣有些惊讶地样子,笑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拒绝的?”
    这下轮到傅砚有点惊讶了,她认真地说:“那你刚才的话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董玥鸣失笑:“当然是真的,”他测了一下身子说:“我们等下要去黛螺顶,不远,你跟我们一起吗?”
    傅砚点头:“好,一起。”
    董玥把傅砚领到那群人中间,相互之间各自介绍了一下,一群人基本上都是男性,只有两个女摄影师,对于傅砚的加入,这些人还是很给董玥鸣面子,虽然傅砚不太爱说话,他们对她还是非常照顾,一群人之间谈笑风生,拍摄工作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正如董玥鸣所说的,他们住的是同一个饭店,一天下来,傅砚进房关门,洗了个澡,她许久没有这样运动过,她也一直不怎么注重锻炼,身子已经有些发软,脚底也直发软,从浴室出来,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有些事情突然窜出来,带着真实融入梦境,她微微皱了眉,翻了个身,醒了。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她脑子还有些迷瞪,拉开门一看,董玥鸣站在门外,还穿着白天的休闲服。
    他看到傅砚的睡意惺忪,眼皮微微褶起的样子,愣了愣。随即说:“大家点了菜,你下去跟我们一起吃吧。”
    傅砚点点头:“好的,你先下去吧,我换一下衣服。”
    董玥鸣又不免惊讶了一下,犹豫的功夫,傅砚已经看出他的心思:“怎么,你以为我会拒绝?”
    董玥鸣点头:“的确如此。看来我对你并不了解。”
    傅砚没再接话,她向董玥鸣示意了一下,轻轻关上门。
    董玥鸣的杂志摄影持续了4天,五台山的许多景点都已经囊括,工作基本已经结束,第二天就可以回滨城,饭桌上大家商量着工作结束回去后去哪里放松一下。
    傅砚那天夜里醒的很早,房间里一片浓重的漆黑,五台山的饭店跟城市不一样的一点就在于,少了城市彻夜不眠的灯光,它的夜晚是纯粹的。
    傅砚的手从被窝伸出去,按了一下开关,白炽灯光强烈,有一瞬间,傅砚适应黑暗的眼睛被白蒙蒙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傅砚做起来,把衣服一件件穿上去。然后她走进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走出来把包背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58分。傅砚把手机放回包里,拉上拉链背上,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五台山,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北台叶斗峰,南台锦绣峰,中台翠岩峰。
    她往东,日未出,月微芒。
    走出饭店,夜色浓稠,月亮似半个贝壳嵌在天空。路途空旷寂静,她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东台海拔2795米,黎明登其上,尽头处可见红日喷薄。
    她沿着山路慢慢往上走,她走得很慢,越往上,气温越冷,傅砚一刻不停地走,倒也不觉得冷,天色慢慢露出点点白光。
    她走了近两个小时,空气中的墨色退去,地形越发清晰。前方隐约有几个小点,也在不紧不慢地移动,应该也是早期登山的游客。
    海拔的原因,山上没有树,仅有低矮的草,一眼望去,无遮无拦,四周山峦迭起,峰峦纷纷在她脚步下流动。傅砚觉得这一场行走中既恍惚又真实,她完完全全地投入其中,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步伐。越接近山顶,风越大,傅砚却因为长时间的行走有些燥热,她解开冲锋衣的拉链,把衣服搭在手臂上,继续向前。
    土黄的泥石路前方出现一块三联的石制牌楼,中间的一块定上用朱红颜料写着“东台顶望海寺”,右边的一联顶上写着“般若”,左边写着“吉祥”。傅砚轻轻穿着气,抬脚走了几步,迈进里面。
    早有人把车停在台顶,架起相机等待,傅砚走过去,把背包和外套轻轻搁在路边。群山皆在眼下,一览无余。东边的天空下缘已经泛白,像被齐齐划开一刀,浓云从里面溢出翻腾,地平线下山峰奇骏,层峦叠嶂,起伏绵延,相互掩映,峰眼之间云海翻滚蒸腾,峰峦底部若隐若现,只有峰顶的曲线在视线里流动。
    傅砚专注地盯着天边的流云,胸膛一起一伏。自然的美景孕育着延绵不断的生命力,既是美,也是力量。这是生命的本源。
    渐渐地,白色的云霞染了一点橙光,再一丝丝晕开,加深,变幻出紫色与桔色,染透整个天空,下面的山峦在霞光的映射下如同披上一层细腻的紫纱。
    最远处山峦上金红色的团云撕开,亮桔色的太阳浮出一角,霞光浸透天空,云团缕缕拉开,如同在天空漂浮碎裂的冰絮,
    四周人语渐起。
    亮橘色的太阳继续上浮,形成一个扇形的辐射面,天空由东向西点染了金色。配着尖尖俏俏的山峦顶峰,恍若画中蓬莱。
    傅砚看着,眼睛一眨不眨,一语未发。透明的日光扑下来,整个人都是暖的。
    站在东方的至高点,观日出,览群山,日光喷薄,生机芃芃而起。
    傅砚觉得空荡荡的心突然就满了,圆满,不怕,不惧。
    她望着最远处,慢慢从胸腔呼出一口气,一直捏在身侧的手轻轻放松,贴在裤子上,迎着日光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蒸云浴日,爽气澄秋,东望明霞,如陂似镜。
    “傅砚。”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背后响起。
    傅砚突然睁开眼,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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