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勇闯哈莱姆

第21章


他用脚踢她的肚子,等她弯下腰时,又用拳头击打爱丽丝的后脑勺。爱丽丝脸朝下地倒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恐慌在迪克·欧玛利牧师的大脑中被引燃,蔓延得越来越大。他跳过倒在地上的爱丽丝的身体,跑向衣柜,想去拿自己的衣服,中途突然蹲下身子,从地板上抓起爱丽丝,刚刚扔在那儿的手枪。他清楚地知道:玛贝尔·黑尔太太已经死了,不过他尽量不去想。他突然意识到,这把不属于自己的手枪,已经没有子弹了,于是,他又好像被烧到手一般,把枪一把丢到了地板上。
    迪克·欧玛利牧师转过身去,跳过了门廊,冲向衣柜,飞快地转着把手,一边咒骂着,-边连声祈祷。
    他知道,用不了几分钟,警察就会过来。除了枪击声,还有那么多声尖叫。在这所“循规蹈矩”的黑人住宅里,一定有人已经报警了。迪克·欧玛利牧师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逃走。在警察到来之前逃走,这可是至关重要的。
    该死的时间,飞快地流逝着,可是,自己这么半裸着怎么逃?在这幢天堂般干净的黑人房子里,肯定会有一些该死的、爱管闲事的人怀疑他,并不让迪克·欧玛利牧师走,即使他手中没有枪。
    迪克·欧玛利牧师想快一点儿穿上衣服。他不停地催促着自己,但该死的手指,却不听他的使唤。似乎用了七百年的时间,欧玛利牧师才扣上了衬衫扣子,用了更长的几个世纪才系上鞋带。
    迪克·欧玛利牧师对着镜子,打好领带,看了看脸上有没有被抓伤的地方。他那黑色的脸庞变得惨白,双眼睁得大大的,好像黑玻璃球一般。还好没有被抓伤的地方。欧玛利牧师犹豫着:究竟是乘电梯先到二楼,然后再步行到一楼;还是通过消防梯,直接从房顶逃走。他不清楚这幢房子的布局,不知道房顶是不是平的,可不可以从这边的房顶,走到另一幢房子的屋顶。他一直觉得: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然后突然意识到,爱丽丝可能还活着。恐惧感使他想过去,用枪托把她打死,这样,她就永远说不出什么了。
    迪克·欧玛利牧师从浴室里出来,走进起居室,刚迈了半步,就听到了锤门的声音。他蹑手蹑脚地跑到卧室的窗边,这里有通到外面的消防铁梯。他飞快地打开窗户,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他没有时间考虑,眼前的形势容不得他犹豫。双脚碰到了冰凉的铁梯子,他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他搜寻着各个窗口。
    这幢大楼的消防楼梯,通往一条隐蔽的小巷,迪克·欧玛利牧师觉得:自己一定会被,经过这条小巷的人看到,或是被往下爬时,经过的那些窗口里的人看到。下到一半时,他看到了一扇半开的窗户,窗帘随风飘动着。迪克·欧玛利牧师没有迟疑,在这扇窗户前面停下,探身钻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他刚逃出来的那个房间一样。卧室里没有人。他踮着脚走过卧室,希望整个房子都是空的,完全没考虑:如果房间里塞满了参加婚礼的客人,那该怎么办。他走出卧室,来到走廊上,在这里,他听到一个女人,正在起居室前面的厨房里唱歌。他走到门口,发现门锁着,还扣着铁链。欧玛利牧师准备悄悄地打开它。
    迪克·欧玛利牧师屏住呼吸,摘下铁链,打开门锁。此时时间就像一个飞速旋转的旋涡,紧张而匆忙。他打开了门锁,唱歌的声音停了下来,他赶紧闪身出去,并关上了身后的门,沿着门廊跑到维修人员专用的楼梯口。刚到楼梯间,关上门,就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亨利,你在哪儿,亨利?”
    迪克·欧玛利牧师像一架俯冲的轰炸机似的,飞快地跑下了楼梯,一直跑到地下室才停下来。他听到有脚步声朝他逼近,赶紧把身子藏在门后,调整气息,在心里暗暗地编了个故事。但是,脚步声经过他身边,径直过去了,周围又重新变得安静。欧玛利牧师警惕地看着地下室,没有人。他沿着与刚才脚步声,相反的方向走去,找到了一扇门,它通往一小段楼梯。欧玛利牧师上了楼梯,发现了一道沉重的铁门,挂着一把耶鲁弹簧锁。
    锁只是个装饰,迪克·欧玛利牧师用力将门推开一道缝,向外看去。他看到了第一百三十五街。成群的黑人聚集在街上,穿着破烂的夏天衣服,走来走去。两个男人正在不远处,吃着西瓜,西瓜装在一辆小货车里,用冰镇着。孩子们围着一辆小推车,正在吃着刨冰,上面淋有从瓶子里倒出的糖浆。一些人在街上打着棍球;女人们大声地拉着家常;一个醉鬼摇摇晃晃地走在人行道上,诅咒着这个世界;一个瞎眼的乞丐,用一根白色的棍子探着路,手中锡纸杯里的硬币,“晔啦晔啦”的响着;一只狗在人行道上转悠;一排男人站在教堂台阶上的暗影里,讨论着白人和黑人的问题。
    迪克·欧玛利牧师从门里钻出来,迅速穿过大街,很快便消失在这片广阔的黑人海洋中。
    这就是哈莱姆区!
    
    第12章
    
    翌日早晨八点,“掘墓者”约恩斯和“棺材桶子”埃德刚来上班,安德森副队长就告诉他们:“你们的车子,被发现丢在了第一百六十三街的艾格莫私人车道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我?”
    “棺材桶子”埃德背靠着墙站着,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安德森副队长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够听到他发出了,一种近乎冷笑的声音。“掘墓者”约恩斯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摸着下巴。他后背上有一大块凸起,那是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就在他心脏的正上方。他的肩膀显得更加宽厚了。他想着这件事,暗自发笑。
    “告诉你,它被盗了。”“掘墓者”约恩斯最后说,“你觉得呢,埃德?”
    “要不然,就是它自己跑到那儿去了。”“棺材桶子”埃德语含讽刺地说。
    安德森副队长疑惑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不信似地问:“被盗了?”
    “掘墓者”约恩斯再一次偷偷笑了:“难不成,是我们自己偷的?”
    “会不会是那些妓女干的,头儿?”“棺材桶子”埃德笑着问。
    安德森副队长的脸稍微有点红,他摇了摇头。他一直不喜欢,这两位能干的黑人侦探,那别具一格的幽默。有时候这种幽默,会令他觉得很不舒服。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车被偷这件事,安德森心里想着。一旦他们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周围的空气都会像充了电一般。
    比如当安德森副队长说“我们在一起杀人案中,抓住了迪克·奧哈瑞的女人——爱丽丝”时,空气就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两位黑人侦探一动不动,这表示他们正全神贯注。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安德森副队长继续。
    “我们在‘回归非洲运动’发生的抢劫案中的死者约翰·黑尔的家里,逮捕了爱丽丝那个女人。约翰·黑尔的妻子——玛贝尔·黑尔身上中了五枪,警察赶到时,她已经死了。两个女人都没有穿衣服,而且两人之间,似乎进行过激烈的打斗,身上都有严重的抓伤。房东在枪击之前,就打电话报警说,好像有女人在房间里打架。”安德森副队长介绍着现场情况,“在房间的地板上,发现了一把点三二口径的左轮手枪。经证明这把枪刚刚开过火,应该就是凶器。枪被送去做弹道比对了。枪柄上有她的指纹,扳机上也有她的指纹,但被另一个人的指纹盖住了。鉴证科认为,还有一个男人后来抓过这把枪,而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迪克·奥哈瑞。他们正在做指纹比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掘墓者”约恩斯和“棺材桶子”埃德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
    “爱丽丝否认迪克·奥哈瑞曾经待在那儿。一个小时之前,她从自己家里逃了出来。她承认是到这儿来找迪克的,但是,她发现他不在。她是耍了花招逃跑的——你们会听说这个故事的。”安德森副队长冷笑着说,两位黑人侦探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看着副队长,“她承认和玛贝尔·黑尔打了一架,并从玛贝尔手里夺过枪,但没想到枪走火了。她说这只是私人恩怨,和‘回归非洲运动’的抢劫案无关,不过,她拒绝坦白打架的原因。”
    “你们想和她谈一谈吗?”安德森副队长问。两位黑人侦探交换了一下眼色。
    “警车是在枪击之后多长时间到的?”“掘墓者”约恩斯沉着脸色低声问。
    “两分半钟。”
    “她住在几层楼?”
    “七层,但是有电梯,在警车到之前,迪克·奥哈瑞有足够的时间跑掉。”安德森副队长说道。
    “如果他光着屁股,就另当别论了。”“棺材桶子”埃德讽刺说。
    安德森副队长的脸又红了。他并不是一个古板、守旧的人,但是,总是因为他们赤裸裸地说出真相,而让他觉得十分尴尬。
    “在那个社区里,他必须得穿戴整齐。”掘墓者补充道。
    “最好衣冠楚楚。”“棺材桶子”埃德又添了一句。
    “房间里有一扇打开的窗户,通往大楼后面的消防梯。”安德森副队长继续说道,“我们还没有找到目击证人。”他翻着桌上的报告。
    “住在三楼的一个女人打电话说,她听到自家的前门被打开了,当她过去看时,发现铁链被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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