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偷走的时光

“我又不是断手断脚，你用不着请假在家陪着我。”
    李俨如一尊雕像般眉头也不抬下，顺手翻过一页书继续阅读，那书的正是他问她讨要的《荆棘鸟》。
    顾斯智出院后就被李俨要求静躺在床上，她又不是残了，而且也用不着请十天假嘛，两三天就够她受的了，剩下那么日子要怎么熬啊。
    “我渴了。”
    李俨放下书，走出卧室给她倒水。
    从她说了为什么喝酒后他就一直这样没有和她说过话，错也认了，赖也耍了，好话说尽都没办法让他开口，顾斯智郁闷的吹气瞪眼。
    就这样一整天，天花板都快被她看穿个洞来，挨到晚上，她装睡才骗过李俨，等他一走她就下床活络活络筋骨。
    她打开电脑，把相机里黛山之行的照片都导入到电脑，回来当天李俨就把相机的内存卡还给了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就进医院了。
    她曾经听谁说过，道歉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四小时，不然会错失道歉的最好时机和它最好的效果。她要做个让李俨破冰的礼物。
    每一张照片她都看的很认真，有些她觉得好看的会停留许久。她发现她拍人的技术好像比拍景好些，大多李俨的相片她都会停留的久一点。
    全部翻看了一遍，唯独那张她“含情脉脉”望着李俨的照片不见了，现在的情况她还真不好问李俨去要。
    先选了自己满意的图片，再调出平时她抓拍李俨的画面，配上音乐做成视频。片头是一双水汪汪委屈的大眼睛，看着就萌化的让人心软，下面写着：“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亲启”。
    她做的异常用心，等做完一切已经块凌晨两点了，按下发送按钮呼呼大睡去也。
    李俨第一时间收到这个道歉礼物，点开来看，视频里播放着关于他们点点滴滴，其中还有几张他和肉丸子在一起的照片，他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被偷拍的。悠扬的音乐抚平内心的狂躁，开头的那双委屈的眼睛好像在控诉他的冷暴力，片尾侧是“不笑不帅”四个大字。这样的小丸子怎么叫他能狠的下心就此放手？不知不觉反复看了很多遍。
    她的破冰礼物果然起了效果，李俨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不准再吃有刺激性的食物，第二离秦苏妮有多远躲多远。
    虽然李俨和她说话了，貌似还余气未消，不愿多理她，他不主动她主动就是了，只是这货为什么还在家——监视她！
    “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和你一样。”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试着说服他，“请这么长的假不仅会耽误工作，也会给上司不好的印象，还给同事造成负担，又没有收入，想想都不划算，所以现在就去上班吧。”
    “嗯。”
    她喜笑颜开等着李俨起身离开，谁知等了许久不见他动静，又问：“你怎么还不去？”
    “陪你。”
    谁要你陪了，是要你去上班。他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反而心里过意不去，感觉欠他许多许多，欠人情这种事当然是越少越好了。
    “那你嗯什么鬼。”
    “嗯是告诉你我在听你说话。”
    “……”
    “那我明天就去上班。”
    “不行！”
    “那大后天。”
    “不行！”
    “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我明天就去。”
    “乔经理已经批了假，去了也不会给你发工资。”
    “……”
    他和乔经理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的，她怎么不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
    “每天看的都是同一张脸，很影响作为病人我的心情，心情不好会印象我康复的速度。”
    “你可以选择闭眼或者打开电视机。”
    “……”
    好吧，她放弃说服他这种愚蠢的想法，换成找茬。
    “水这么烫，你想烫死我啊。”
    “窗户给我关上，太冷了。”
    “窗户打开，热死人了。”
    无论她怎么刁难，李俨毫无怨言，最后落得她是坏人一个，果断弃了。于是她又开始她看天花板的事业，一眼瞄见李俨的手机，她的手机还没办，就想拿了过来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玩的小游戏。哪知她刚握住手机被李俨按住，他急于阻止她，手中《荆棘鸟》掉到了地上。
    “我又不是偷你手机紧张什么？”
    顾斯智要一抽，李俨按的更紧。“给我玩玩，别那么小气。”
    “不给。”
    “很可疑哦，难道里面有艳照？”她眯着眼斜视着他。
    “算是。”
    “还真有，那我不要了。”
    她手收回了手，回去躺好，李俨把手机放的更远。
    叮咚！
    两人四目相对，李樱有钥匙，这个时候会有谁来？说来奇怪，她住进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门铃响起，仿佛他们被隔绝于世一样。
    李俨起身去开门，她紧随其后，来人一进门就是对李俨一阵爆揍，边揍边骂:“臭小子，偷偷搬家了也不告诉我，是不是偷偷做什么坏事躲起来怕我知道。”
    李俨缩着身子不动挨揍。
    “奶奶。”
    来人听到她的声音，手里的包掉在地上，先是惊讶，随即笑逐颜开，跨过地上的包包走过来拉着她的双手上下打量，“你是小丸子，奶奶差点认不出来。”
    奶奶撇到鞋架上的女鞋，回头一掌拍在李俨肩膀上，笑道：“阿俨，怎么不早说，害我揍得你手都疼了。”
    “您让我说了嘛。”一进屋就打。
    奶奶根本没听见李俨的话，径直拉着顾斯智在沙发上坐下，她起身要去倒水被奶奶按坐下。
    “让我好好看看，瘦的这么可怜，都快皮包骨头了，放心以后奶奶每天都来给你做好吃的，我们再养回来。”
    “不用了奶奶，我底子好很快就会胖回来的。”
    李俨噗嗤地笑出声，她无奈地看着这祖孙俩，以前胖时希望瘦下来，现在瘦下来竟然有两人希望她胖回去，更可笑的是她还保证自己胖回去。
    “这些年你就算是生阿俨的气也不能不来看我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奶奶以前白疼你了。”说完戳了一下顾斯智的脑袋。“以后他再惹你生气，你和奶奶说，我替你教训他，可别不来看我。”
    他们断了联系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怀疑寒了他的心，而是他做了让她生气的事，他是这么和奶奶说的？
    一个人揽下所有。这一刻她不敢和任何人对视，“不是他的错，是我惹他生气的。”
    “你是男人竟然和她生气，太没风度了，以后都让着她点懂不懂。”
    顾斯智见不得李俨躺着也中枪的，解释道：“这事有点复杂，不过都过去。”
    奶奶拍着她的手笑道：“这么快就护着他了，好啦，过去了就好，看见你们重新在一起，奶奶真的好开心。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盼着你们给我生个曾孙也就没有遗憾了，你们可要加油啊。”
    看着奶奶中气十足地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她急的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被憋死。
    “奶奶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只是关系好的朋友。”
    “你说什么！”奶奶松开一只握着顾斯智的手捂着额头，恍恍惚惚似要马上倒下，李俨忙过来扶住。“阿俨我胸闷、头晕一定是血压升高了心脏病要发作了。”
    听到心脏病三个字，顾斯智急得冲李俨喊：“快打120。”拿过奶奶手提袋在里面翻出里面的几瓶药，“是哪一瓶？吃几片？”
    慌忙中李俨瞧见奶奶偷偷地给他递了个眼色，心急如焚的他顿时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
    奶奶拦下顾斯智扭开药瓶盖的手又问：“你们真不是情侣？”
    顾斯智点了点头，奶奶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几乎随时都会晕死过去，断断续续地说道：“阿俨一直单着没人要，我就是死了都不瞑目啊。”
    李俨嘴角抽了抽，他会没人要？握在手中的手机却没有动。
    “奶奶你镇定点，我们是情侣，刚刚是骗着你玩呢。”她心里只想着让奶奶的情绪稳定下来。
    果然她的话让奶奶在即将昏死前一刻及时刹住，奶奶拿过顾斯智手中的药瓶，倒出两片，另一只手一伸，李俨把水送到她手上，若无其事地服下，立马恢复到精力充沛的状态。
    她意识到自己撒了个不得了的谎，目前是没法一时可以解释清楚的那种。只是李俨那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她是几个意思。
    奶奶板着脸骂他们淘气，可是眼里却是快溢出的笑意，知道她胃不好进医院的事，也和李俨一样把她当一级伤员让她躺着休息，态度比李俨有过之无不及。
    奶奶一来这一天简直好不热闹，走的时候奶奶还说以后每天都会来陪她，她没有什么意见，但李俨却皱起了眉头。等他送奶奶出门没人时说： “奶奶，以后别演了。”
    奶奶站直了身体，“我不演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曾孙，还说我，你跟着我演难道就没有别的心思。”
    “我是怕您万一在晚辈面前拆穿下不了台才配合您，您这样完全是道德绑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小丸子是实诚的孩子，虽然比不了秦苏妮聪明能干，可是她能让你快乐就比什么都强。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真做不成我孙媳妇我还是一样疼她。”
    “您能这么想就好。”
    奶奶又在给了他两掌，“是你没出息我只能这么想，你以为是什么很好的想法吗。有出息的话就给我把她娶回家做我孙媳妇，省得秦苏妮老来我家晃来晃去，我哪有那么多经历和她耗，我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老太太，安度晚年。”
    奶奶越说越气，下手就越发的重了，李俨也不躲，“她来了您就偏心。”
    “对她好才能让她想着你的好，懂不懂啊。”
    “懂了懂了，您别打了，小心打疼了您的手。”
    奶奶收了手，“我走了，对她好些知不知道。”
    李俨点头，目送健步如飞的奶奶上了出租车。
    顾斯智疑惑李俨去了这么久没回来，恐怕是要送奶奶到家，她心下高兴，跑去阳台给花花草草浇水，都快躺了两天了，运动运动浑身通畅。
    李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幽幽地说：“自己撒的谎我可不帮你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