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锁清秋

第20章


  顾修晚上不出去应酬时,童桐会做些小糕点,两人凑着一块边吃边看电影,然后就电影内容发表评论,因为看的大都是一些喜剧,童桐常被逗得笑得直捂肚子,璀璨的灯光下,盛放的笑颜,顾修却常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对面的人越行越远,再也触不到――――――明明她现在靠得这么近,笑得这么开心。因为这一切太过美好,不真实感也太强烈,顾修甚至觉得自己得了焦虑症或妄想症,他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以证实自己的感觉是真实的,想法是天马行空的。
  当他又一次带着童桐共赴巫山后,看着童桐累极缩在他怀中入眠,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是抑止不住的一阵恐慌,他想起童桐最近失眠少了,也不用他常常到阳台去找她,她像一个体贴而又温心的小妻子,不用顾修操心什么,反而为他打点好家里的一切,顾修最近在床上折腾得厉害,童桐也不抱怨,有时柔柔地抱着顾修主动安抚地亲吻他,有时软软地求饶,使得顾修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像一个在宽容的母亲面前耍横的野蛮小子。
  童桐不但不失眠了,人也丰润了些,身边人一眼发现了。这天顾修宴请几个以前的老同学,陈正一起做东。散席送走同学后陈正眯着一双桃花眼斜睨他:“修,呃。终于良心发现了?对童桐好了?”他瞪了这个醉鬼一眼,粗鲁地把他塞进车里,准备送他先回去,没想到喝多了的陈正话更多:“切,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粗手粗脚,也不想想是谁冲锋在前帮你挡了好多酒,呃。话说对我好不好无所谓,你应该对童桐好些,呃,唉,看在她马上要成为孤儿的份上,呃――――――”“你说什么?”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顾修停下车,扭头打算问个清楚,却见刚还在呢哝个不停的家伙已经鼾声大起。
  将陈正丢回他的公寓,顾修急急转回去,一路上想着孤儿这两个字,这么说童父撑不了多久了?可是却不见童桐有什么悲伤之色,她反而越来越正常?不知怎么的,顾修想起那五十万分手费,手上突然没了力气,车又慢下来,他不由想起童桐母亲和童桐都承认的正需要钱的话,心里一痛,也许童桐怕父亲离世后生活更艰难,所以现在对自己这么好,以期下次离去时能得到更大一笔费用?顾修只觉得心里绞痛难安,只是这样想想都觉得残忍,童桐是怎么能承认下的?难以忘怀的初恋的美好,想给予她的温暖,都是自己的幻想吧,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顾修觉得头都要炸开了,他在马路上盘桓了好久好久都不敢回去面对童桐。
  童桐是被一阵烟味熏醒的。涣散的视线凝聚了半天,凭那黑影的轮廓她也知道是顾修,她没有开灯,只是打着哈欠问:“阿修,怎么还不睡?”
  忽明忽灭的烟火中,顾修的脸模糊不清,半天,才有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这次你想要多少?”饶是聪明敏感如童桐也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秒钟而已,她就笑了:“不用,那些已经足够。”这反应出乎顾修的意料,想象中,她应该愤怒地痛斥否认或者委屈地流泪,可是这平静地承认让顾修更为痛恨,他掐灭烟,声音高起来:“你就不能单纯地爱着我吗?哪怕是骗骗我也好。”童桐停顿了一下,转过身去,背对着顾修,声音略有疲倦:“阿修,别闹了,我们这样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何必问为什么呢?再说,我说了你会相信吗?”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很轻,近乎呢喃,顾修并没有听见,但那该死的距离感又来了,顾修看着那被单下单薄的身影,颓然放弃,是啊,这样已经很好,何必问为什么呢?问了只会再体验一次毁灭的感觉,只会让彼此关系又回到冰点。
  这一晚,轮到顾修失眠了,他辗转反侧,一忽儿想着童桐是因为即将孤单一人而再一次靠近自己,一忽儿又觉得无论如何,童桐心中的第一人选是自己说明总有丁点爱着自己,煎熬中他恨恨地盯视睡得香甜的童桐,有种把她摇醒一起煎熬的冲动,最终还是下不了手,只是赌气不去搂着她,而是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也不知多久才睡着。
  隔天,顾修一反常态地提早回了家,他扔给童桐两个盒子,简短地说:“换上,跟我去参加一个酒会。”童桐并没有打开盒子,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顾修:“我去合适吗?”怎么说徐珊珊和顾修两都是名人,两人订婚的消息早通过报纸传过离城,害一众芳心暗许的小姑娘碎了肝肠。而童桐的处境明显是见不得光的,所以顾修从没带她去参加过什么聚会或宴席。顾修烦躁地转过头去:“哪来那么多废话,赶快换上,赶时间。我没有女伴。”童桐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盒子里是一套晚装小礼服,剪裁得体,穿在童桐身上显得娇俏可人。另一个盒子里是一双高跟水晶鞋,童桐拿着鞋端详了会,自嘲一笑,传说中灰姑娘的鞋啊。
  等童桐打扮好出来时,平时见惯了她素颜的顾修眼前一亮,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顾修情不自禁走上前抱了抱她,然后执起她左手,给她套上一排金镯子,细细的圈子,精致的花纹,错落有致在散在童桐皓白的腕上,格外引人注目,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买的。童桐向他笑笑,挽起他的手一起往外走去。
  酒会上照例是光筹交错,人影幢幢,顾修来了一会后就被几个老板簇拥着到一边去交谈去了。童桐拿着一杯饮料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窗外风景。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你是顾总的谁?怎么成了他的女伴?”童桐回头,只见一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夸张地画着一个烟熏妆,手里举着一杯红酒,带着几分挑衅。童桐温和一笑:“不是他的谁,只是临时女伴。”女孩正准备说什么,旁边又有一道声音□□来:“天哪,童桐,你还跟着顾总?人家不是已经跟徐董事长的千金订婚了吗?”童桐闻声看去,是原先学校里的同事,平时最爱阴阳怪气的小丽,不等童桐说什么,原来那女孩子早拉着小丽打听起来,小丽凑近她耳边一阵低语,然后就看到那女孩子鄙夷地冲童桐啐了一口:“什么人哪,癞□□也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话说现在有些人哪,为了钱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什么脸面啊为人师表啊都不要了。”小丽在一边指桑骂槐。声音有些大,人本来就多,虽然这边靠近角落,但这动静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有一些女孩子向这边走来。童桐无奈,看看远处,顾修裹在一堆人群中并没注意到这边,更何况他与徐珊珊的婚事众所周知,今天来跟他参加酒会本身就是一种尴尬,或者说这种处境早就是顾修所知而故意所为?
  童桐放下饮料,转头身窗外,打算来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正当她听着周围渐多的脚步声准备接受更多的羞辱时,放在身侧的手被谁牵起,她被动地站起,又被动地被拉出人群。来到花园,她才看清眼前的竟然是有一面之缘的崔志,他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不赞同。童桐轻声道谢,崔志却不领情,他绷着脸说:“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与顾修是什么关系,但你至少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再说,这样一个时时让你受到伤害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流连的?”
  没等童桐说什么,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拉得童桐一个踉跄,顾修直将童桐拉进自己怀里,以宣告主权的姿态睥睨对方:“我想,童桐的事我会负责,至于你,还是哪凉快呆哪去吧。”说完他看也不看崔正一眼,带上童桐扬长而去。崔正看着那被护在怀中脚步却有些跟不上的童桐,惋惜地摇了摇头。
  
☆、孕
  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顾修浑然不觉自己的话里醋意浓浓,而是紧绷着脸,将车子开得飞快。童桐抓住椅背,略觉有些恶心,她疲倦地合上眼:“你能将车子开慢一些吗?那只是见过一面的朋友?”见过一面,也能称朋友?顾修更是气急败坏,远远的,他似乎看到童桐有麻烦,等他跟周围几人寒暄几句赶过来时,童桐已被一个男的带出大厅,从未见过童桐身边有其他男人的顾修忍不住醋海生波,这是谁?他们什么关系?等听了那男人一番话,他更是忍不住冲上前,很明显,这男人认识童桐,并且也知道他的存在,只是他完全听不惯他那忠告的语气,竟然敢用指责的语气提起自己,他正准备质问童桐什么时候认识那男的,那男的什么身份,却从后视镜中发现童桐脸有些发白,秀气的眉毛皱起,浑身散发着不舒服的气息,他赶紧将车子慢下来,直到回到别墅童桐脸色才恢复了正常,顾修让童桐先去休息,倒将要问她什么的事儿忘了。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中秋,双节临至,学校里空无一人,童桐静静地坐在校园西角勤奋园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看眼前落叶飘飞,景物依旧,物是人非。她将头轻轻靠在身后的梧桐树下,耳边恍然听见那带着笑意的问候:“你不痛吗?”阿修,我很痛,可是你却不再是那个能为我驱散痛意的人了。眼前渐渐朦胧,迷糊中那逆光而来的少年向她伸出温暖的手,童桐情不自禁地也伸出手,却只触到一片虚无,她打了个哆嗦,觉得有点冷,将手缩回口袋里。
  近期来,童桐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常犯恶心,她先是以为胃病要犯了,等前几天突然发现自己每月的好朋友并未如期而至时她才有些心慌,等昨天顾修回昆城后她买了早孕纸一测,上面两条鲜红的杠杠,她一下子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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