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玉倾

“玉儿，玉儿。”一大早，梅姑叫喊着进我的房间，而且声音是异常亢奋。
    “梅姑？怎么了？”我揉着睡眼惺忪的问道。
    “玉儿啊，你要出名了，现在有很多名门闺秀和贵妇人都听说风月楼里有一个调香师调的香非常特别。都来我们风月楼求香。”
    “是吗？”我淡定的说道。
    “哎呀，玉儿你不高兴吗王小姐和李夫人都已经说了要请你为她们调香。已经跟我约了时间，我已经答应她们了。”
    “啊？”梅姑竟然没跟我说就擅自做了决定。梅姑看出我有点不高兴，又说道, “玉儿啊。这可是你成名的好机会，你要抓住啊。”
    “可我并不想成名。”我说道。
    “你难道想一直待在这里做丫鬟吗，你以前可是将军的女儿啊。成名后，你享受的待遇绝不会比你以前差。”她见我还是不动心，又说道“即使你觉得没关系，可以忍受，可是你死去的父母会想看到你今天的光景吗？何不利用这次机会呢。”
    “好，我答应。”想起爹娘，还有生死未卜的夙鸣，我下了这个决定。换句话说，我也许并不能抱有太宏伟的目标，但是眼前这个机会我还是要抓住的。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梅姑高兴的走了。
    我又亲自见了王小姐和李夫人，给她们分别调配了“少女情怀”“勿忘我”的香，她们也都很满意。
    随着越来越多的小姐夫人来找我配香，再加上梅姑适时的宣传，一时间，风月楼里有一个著名的调香师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仰慕这位女子，称之为“香水仙女”，平民百姓只是口中传着，觉得很神奇，但是没有钱花在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事情上，因为梅姑把价格抬的很高，因此平常也就一些有钱人才会去用香。
    “怎么样，玉儿，终于知道成名的感觉了吧。”梅姑笑着说，
    “哎，也不好，我现在每天都要制作香，鼻子都有点疲劳了，再这样下去，我可就没有灵感了。”我苦恼 的说。
    “那就休息下吧。”梅姑边说边拿起桌上的水壶想要给我倒水，不料眼睛没注意，撒到了桌上，身上也溅到了。
    “小心。”她身上已经被茶水弄湿了。
    “哎呀，看我不小心的。”想掏出手绢摸索了一阵，却没有摸到，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将我自己身上的手帕给她，擦拭身上的水渍。
    “这手帕也用了香？好香啊。梅姑闻了闻手帕。”
    “用了一些，是我一贯用的香。”
    “恩，这手帕还挺特别嘛，一般人绣的是花啊，鸳鸯啊，你的图案到时新奇。”我瞟了眼那手帕，那上面我是叫碧玉帮我绣的星星。
    “也就是普通的手帕，图案是星空，加了些天竺葵而已。你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当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说着将手帕小心翼翼的叠放塞进手腕中。我看到她如此‘爱护’那手帕，不禁笑起来。（加到前面去，不要一下子发展那么快）
    过几日，梅姑突然急急忙忙的来找我，说是玉面公子要见我。玉面公子？名字是听兰仙儿提起过，不过他应该不认识我，怎么会突然找我呢。
    “玉儿姑娘，玉面公子说是要立刻见到你。”
    “他怎么突然要见我呢。”我心中疑惑。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好吧。”
    梅姑将我带到兰仙儿的房间，仙儿看到我迎面站了起来，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男子背对着我坐着。他看到兰仙儿站起来，也转过头来看我。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这不是玉墨吗？
    眼前这位男子一年多未见，皮肤更加黝黑了，身体却更加壮实了，忘了他一直在边疆的。等下。。他就是。。。。玉面公子？我跟他相互看着，但都没有打破沉默，我是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要特意见我，而他比他皮肤更加黑的眼珠子也是闪亮闪亮的看着我。我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玉儿，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玉面公子。”还好兰仙儿及时打破了沉默，我哦了一声。
    “小王爷，这位就是调香师。”兰仙儿又向他介绍我。调香师？难不成他也是为我的调香术吸引来的？
    “我知道。”他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三个字，却是意味深长，兰仙儿看的糊里糊涂，但是不好多问。只好向我解释道：“玉儿，今日说来巧，小王爷来探望我，偶然见到我用的手帕，说是气味独特熟悉，我说这是风月楼有名的调香师送我的，他便问我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我说我们都叫她玉儿，大概十五六的样子，他便有兴趣要见见你。”
    “是这样啊。”我惊讶于他竟然对我用的香如此敏感，时隔多年还能记住，我第一次遗留的手帕也是这个香，他大概才会对这个香特别熟悉吧。我讶然的看着他，却发现他还在盯着我。我低头倒了茶水。
    “小王爷请喝茶。不知找我有何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的脸颊看。发现他轮廓真是分明，下巴很尖，好像更帅了，好像用两个字形容更合适，成熟？发现他良久没说话，我往向他的眼睛。他正戏谑的看着我。
    “看够了？”我几乎感觉到他带着一丝嘲笑，我连忙看向别处。
    “仙儿，可否让我跟玉姑娘单独谈会，我有些问题要请教她。”他竟然叫兰仙儿出去，我可不想跟他单独待一起啊，我可怜的看着兰仙儿，眼神告诉她叫她不要离开，可是兰仙儿只是探究的眼神看了下我，便出去了，完全无视我的哀求。呜奥。
    仙儿走了之后，我手脚都不知放哪儿，总觉得在这个地方见他真是丢脸。他突然站了起来，我突然有点吓到。“你要干嘛？”
    “我能干嘛？”他看了眼我后，慢悠悠的说道。但是走到我的面前，手抬起我的下巴，我本能的想要避开，这厮却用了力道，紧紧的箍着我，逼着我不得不面对他。
    “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我疑惑的看着他，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却叹了口气，放开了我。扶着让我坐下来，他坐在我旁边继续端详我。
    “玉面公子？小王爷？”
    “那都是些虚名，玉姑娘就不要这样称呼我了，直接叫我玉墨吧。”
    “我可不敢，如今我只是一介丫鬟，而您是高高在上的亲王。”我酸溜溜的说道。
    “玉姑娘，这件事有我的错，怪我没有早日找到你。”他痛心疾首的表情不像是假。
    “小王爷找我干嘛？找到我又能如何？”
    “好歹你我是旧识，难道不能见一面吗？还有啊，不要叫我小王爷了。”
    “那你也不要叫我玉姑娘了。”
    “好，一言为定，那我称呼你玉儿吧。”
    “恩。”
    忽然他就沉默了，发现他正在看着我，只是这种眼神中，怎么透露出一种同情还是可怜的表情，难道是疼惜。我眼睛花了吧。我揉了揉眼睛，还没察觉到自己这个动作，他好笑的摇了下头。
    “别揉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玉儿，这几个月日子过的怎么样，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有这脸色。。。”眼看他的手要来碰我的脸，我不经意的将脸转开了。
    “就是你看的这样了，在这个地方还能很好嘛。”我随意的说。
    “玉儿，你等我几天，我会带你出去的。”玉墨认真的说着。
    “你。。。行吗？”心想容芷都没有将我带出去，我想容芷不是这样不顾我的人，他肯定也是有苦衷，只是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了，却还是不能让我出去吗，我不知道，不过梅姑她们好像都没有为难我，也许。。。所以更遑论玉墨了。
    “我一定会帮你出去的。。。”他有点自言自语。我便没再讨论这个话题。
    “玉墨，话说你怎么还记得我用的香啊，不是过去好几年了吗？”
    “我跟你一样，其实对香味很敏感，再说我对你的那第一次的香味记忆深刻，那帕子上也残留着些许味道。”
    “好吧。佩服。”我对他作了下揖。
    “你早认识兰仙儿？”
    “嗯，早就认识的。她一直中意我那容芷侄儿的。”他说起容芷的时候看了眼我。
    “哦。”我面无表情的应了一下。
    “那他知道她喜欢他吗？”我又问道。
    “呵呵，应该是知道的吧，一个男子想要觉察出女子对他的情意并不难，只是不想点破而已。女子虽然对男子有情，却总是不能主动的，即使是风尘女子，对待喜欢的人，就像一个娇羞小女人一样了。”
    “原来如此，看来小王爷懂的不少啊。”
    “过奖，不过是了解了一点女人的心意。”
    “那既然容芷不喜欢她，为何有时还会来看她呢。”
    “这大概就是男子的英雄心理吧，救美女于危难之中，是正派男子的作风，再则，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来看她也是捧她的场，莫说容芷是个男人，却是个细腻的男儿。”
    “我想他应该也是个冷漠的男人吧。”
    “看来你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我不好问，现在看你这样说，肯定是的了。”
    “也没什么，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我瞥过头。
    “是吗？”他靠近我，脸突然放大在我眼前，我急急退后，却碰到身后的桌子，我腰一痛，要往后倒去。玉墨及时扶住了我的腰，防止我往后倒。我有些脸红，却不料他接下来的话让我的脸色由红变得。。。。更红，应该是恼羞成怒。
    “玉儿是在诱惑我吗？”玉墨这厮竟然说。
    什么，这厮怎么这么不要脸。我愤愤的想到。我急忙远离他。我之前以为他变好了，变成熟了，原来还是这副模样。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对他的印象又扣分了。
    “你少自以为是，我怎么会。。。”我没说出那两个字。
    “怎么会什么。”他倒是不急不躁，不羞不恼，说他是淡定呢，还是厚脸皮呢，我觉得应该是后者。
    “没什么。”我离得他远远的。
    “言归正传，你跟他怎么了。”玉墨正色问道。
    “他是谁。”没想到他又转到这个话题上，我故意的问道。
    “你知道我在说谁。”他淡淡的说，好似刚刚的事像没发生一样。
    “如果你说的是当今的皇上，你的侄儿的话，我想我跟他真没什么事。”我怎么好说我跟他有什么呢，我连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做的原因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挽着文琉璃的手，搂着她的腰，一起看花灯；我只知道，他这个月来对我不闻不问，即使再忙，我想也不至于这样，我知道他应该是对我无情的，我知道他。。。他欠我一个解释。可是想着想着，我突然留下了眼泪，默默的，无声的。胸中就似被人打了一样，很闷很闷。我急忙转过身。
    “玉儿。”还是被玉墨看到了，他扳过我的身，看着我，用手温柔的替我拭去泪水，我却更是止不住泪水一直往下淌，那滚烫的泪水，灼了我的脸，也流进玉墨的指缝中，我想拿开他的手，却被他握住，他用另一只手又擦去我的眼泪，我流泪他擦去，我又流泪，他又擦去。就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
    “哭完了？是不是好受点了。”玉墨静静的说道。
    “恩。”我吸了吸鼻子，确实好受了点，没哭之前就觉得胸闷闷的，哭完了那股气就散去了。所以说眼泪是用来排毒的一点没错。
    “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玉墨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认为被他看到我哭是很丢脸的一件事，他最好走掉。
    “一个男子总不能看着一个女人伤心却离去，让她独自承受痛苦吧。再说我可不是像我那侄儿那般狠的人啊。”玉墨欠揍的说道。
    “滚。”听到那两个字，我便有点条件反射，不想听到，想逃避。只是话一出口，好似不太合适，毕竟如今身份不同，即使是往日，他也是小王爷，得罪不起。我不好意思的悄悄瞧了他一眼，他并没有生气，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我便放下来心。
    “好好，不说不说。”玉墨无奈的说道。
    “那你可以走了。”却让我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用完了我就赶我走。”他赖皮的说。
    “我可没让你留下来过。”
    “女人总是这么口是心非，明明是心里想感谢，却要用毒舌来扎男人，好让男人退却，一般男人是要被吓走的，可是我偏偏不是一般男人。”
    “哇塞，我以前竟然没发现你竟然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一面。我无语了。”我连连翻白眼。
    “过奖过奖，不过我说的可一点不假。”玉墨脸上丝毫没有被我不敬的话语触怒，我便更加放肆了。
    “好了好了，我可不想听一些自大的话，我要休息了，你且自便。”说着我便走了，也不管他还要跟我说些什么。
    “今天来了不少时间了，也是该走了，那下次见。”只听到他也要告辞的声音，我没有理他。只是嘟囔了句 ‘谁要跟你下次见。’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