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灵魂的香气

你灵魂的香气
    二
    A市机场，人来人往，鲁童打开微信，给韩辛雨发了一条讯息，又开始看小说了，她是大夏传媒集团旗下，一间电子出版平台的编辑，每日除了挖掘作者，就是海量阅读作品了。
    鲁童和韩辛雨在本科时期就认识了，新生见面都是在班会，那时候她来晚了，听着室内一片嘈杂，也不好意思从前面进去，恰好后门并没有关，就进去了，门口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穿着白体恤牛仔裙，手里在翻着电子书，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她，瞬间觉得心口凉飕飕的，上了大学，大家都不爱做前排，三排以后，三个四个的，估计都是一个宿舍的，她报名报的迟，班里的宿舍都住满了，就被分到了混合宿舍，看到这个一脸冷漠的女孩子，估计也是同病相怜吧，不知道她被分在哪个宿舍，这么想着，不免觉得亲切了些，就坐在了她的前面。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身后女生忽然用手推了推她，一本正经道："麻烦不要坐我附近。"
    什么？她怔了怔，难怪一个人坐个小角落，估计因为脾气太差被孤立了，哼，这学校又不是你家开的，嘚瑟嘚瑟什么，正欲反问一句，却蓦然瞥见了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白的好似陶瓷座子似的，黑的又太彻底，猛然一瞟过去，反倒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不理她就行了。
    于是默默的换了个位置。
    这是鲁童与韩辛雨的初识，总的来说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只是觉得这同学真是嚣张又有毛病，后来鲁童发现甭管什么活动，韩辛雨几乎都是一个人，类似郊游之类的，压根就不参加，有一次鲁童还见着那个瘦骨嶙峋的辅导员在四教后面的小竹林里给韩辛雨做思想辅导，她刚好从那儿经过，走着走着，越来越近，就连对话也听得见了。
    "半个学期都过去了，大一正是认识人的好时候，你怎么就这么不合群呢？"
    "我不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是为了认识人才交学费的。"
    啧啧，这人怎么这么拽，辅导员果然被气的七荤八素，张口结舌正欲发作，韩辛雨却云淡风轻来了句："如果您没什么事，我去自习室了。"
    单凭嚣张二字还不足以形容这个奇女子了，她分明就是一个嚣张的奇葩嘛，鲁童突然觉得自己居然有点儿佩服她。
    她偷偷站在一窝竹子后面，幸灾乐祸的望着辅导员愤愤不平的甩袖子走人，实在暗爽，反正小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本来宿舍只有一个床位，她和另一个胖乎乎的女生都来晚了，可最后她却被安□□了九人间的混合宿舍，那个女生比她还来的晚，却住了进去，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女生是辅导员的侄女，所以每次鲁童回宿舍，排队等卫生间的时候，都恨不得扎扎那精瘦小老头的小人。
    "牙套上都是菜渣，会不会笑的太开心了一点？"清冷的声音听的人汗毛一缩，鲁童抬头正望见韩辛雨盯着她，还是抱着一本kindle，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鲁童却莫名觉得不讨厌，反而有些可爱了。
    "你也太霸气了，居然完全不把这老头放在眼里，你知道我们是一个班的吧？我叫鲁童，你叫什么？"
    "韩辛雨。"
    "哇，你的名字好好听呀，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爸爸姓韩，妈妈姓辛，出生那天是雷暴雨天气。"
    咳…氛围好像又诡异起来了，还不待她回味，韩辛雨已经走远了。
    那时候，鲁童觉得除了一本一本的看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最大的兴趣就是观察韩辛雨了。
    原来韩辛雨也没有住在班级宿舍，而是住在校内的一栋民宅内，土豪啊。
    今天韩辛雨在时经课上出了大风头，话说老鼠仓是啥玩意儿，我得去百度一下。
    渣渣和韩辛雨在课堂上吵了起来，不过渣渣口碑一直不好，好像也不是韩辛雨的错，凭什么我们就一定要去他指定的店铺买他编的书？市面上二十都可以买到，为啥他要卖六十？
    韩辛雨来我做兼职的餐厅吃饭，结果一个男生突然抱着一大捧花来表白，那男的站在那里说了大半个小时，口干舌燥的，韩辛雨居然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老板，买单。"
    看到那个男生一脸灰败，我差点笑场，被老板骂，韩辛雨好像看到我了，是冲着我笑了笑吗？我不确定耶
    …
    时间久了，那个惹不起的韩辛雨，逐渐成了他们院里的名人，人人都对她有些敬而远之，她却觉得韩辛雨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蛮不讲理，任性倒是真的，反正不会是那种活在别人眼光下的人，自由自在的让人羡慕呀。
    "鲁童，你和萧萧的调研项目可能有些问题，下自习后，来我实验室一趟。"
    这是一个月前，她和萧萧一起在渣渣手上分配的项目，当时懵懂无知，哪里知道看着和气的渣渣其实贪财又抠门，她原本还指望能有点经费的，但都过去这么久了，渣渣也不提一句。
    他们大一的时候，都要集体自习到七点半，因为学校比较偏，刚开始都管的挺严的，鲁童下了自习才发现萧萧一直都不在自习室，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只好一个人去渣渣的实验室，因为韩辛雨住的地方，靠近院里的实验楼，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在了一起。
    韩辛雨走路，病怏怏的，没一点儿力气，这可和她与别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大相径庭，鲁童因为最近开始打工的缘故，走路都是自带风的节奏。
    "查老师让我去一趟，我先走了啊。"不知怎么，她就对着后面的韩辛雨说了这句话，心想惨了，与其等她的回答，还不如自言自语呢。
    "说的好像我们在一块儿走似的，罢了，我问你，最近怎么老跟着我去图书馆？"
    鲁童怔了怔，不好，被发现了，大约半个月前，鲁童发现，韩辛雨总是在大中午的时候，去图书馆，而且去了也不到楼上的阅览室借书，都在楼下或者大厅的休息间看书，有时候还会让别人帮她去借书，自己却从来不上去，借到了就走，也是神奇，后来她还故意坐在她前面，顺带帮她借过一两回书，我们高冷的韩辛雨小姐还是挺有礼貌的，出了图书馆，就在小卖部给她买了冰淇淋，但不知怎么着，看着这个在太阳下融化的家伙，总有一种，正在被人拒而远之的感觉。
    她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啊。
    所以她决定面对如此耿直的家伙，自己也该耿直一点。
    "因为我挺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呗。"
    她回过头冲着韩辛雨，笑眯眯道，韩辛雨也笑了，"既然你这么主动，那好吧，我知道了。"
    鲁童怔了怔，这是什么回答，揶揄道："您这是知道什么了？"
    韩辛雨只是站在灯光下笑着，却没说话。
    鲁童站在原地和韩辛雨对视了一会，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韩辛雨似乎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像，一个不真实的泡沫。
    她冲着韩辛雨挥了挥手，就要往实验楼走。
    韩辛雨看了一眼三楼的灯光，忽然叫住了她："这么晚了，还去那里干什么？"
    "查老师说我的调研项目有点问题，要我去他实验室一趟。"
    "查强？"韩辛雨皱了皱眉，"如果没有记错，你和一个叫萧萧都在他实验室吧，怎么她这些天都不在学校啊。"
    鲁童也觉得奇怪："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上个星期，她不会是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吧，那我们的调查表怎么办，老师叫我去该不会是让我一个人做吧？"
    "要真是做表这么简单就好了。"
    "什么？"
    "我是说你这么晚就不要去那个人渣的实验室了。"言罢，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的转身要走。
    鲁童看着她瘦削的背影，一头雾水，在回头看实验室，却也莫名有一种惴惴不安之感。
    "要不，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
    韩辛雨回头，撇了撇嘴："我去那儿干什么…"话还没说完，也不知道怎么就改了口风，"行呀，以后我的借阅卡就放你这里，以后我要看的书，你都帮我去借，我不爱去的课，都要帮我答到啊。"
    这是个什么奇葩的回答，听她这欠打的口吻，敢情让她和自己去一趟实验室，还是欠了她一个莫大的人情，但是她居然想都没想，就莫名其妙的答应了，坐在大厅的休息室，陷入回忆的鲁童面容和缓的微笑着，却是在感概幸好当时答应了啊。
    鲁童走在前面，韩辛雨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不过几步路，鲁童却觉得韩辛雨走的挺吃力。
    "我的韩大小姐，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怎么感觉你白天和晚上差别这么大，难道你是向日葵，离了太阳，就该萎靡了？"
    "不，我是豌豆射手。"
    "噗—发现你其实挺逗的，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不好相处。(  ▽ ` )"
    出了电梯，鲁童正要向长廊尽头的实验室走，却发现在楼下的时候，韩辛雨的速度还可以说是正常人类散步的范围，进了实验室就完全蜗牛了，手里居然还一直抓着一串白色的珠子，像个老婆婆一样转着，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挺有包容性，对于他人特殊的嗜好往往都是沉默的予以理解，不过韩辛雨越来越发青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是不是不舒服，这样，要不等一下从实验室出来，我带你校医室看看。"
    "不用那么麻烦，等一下如果我两还能走出来，你背我下楼就行了。"
    啥？∑(Д)鲁童的内心此刻是崩溃的，可是看着这个样子的韩辛雨，实在开不了口。
    "小鲁，来了怎么不进来，哟，后面是那个那个——"
    "韩辛雨。"
    鲁童觉得渣渣今天格外的和蔼，急忙跑回去，拉着韩辛雨的手，就往实验室走，奇怪今天这层楼居然这么安静。
    韩辛雨的手像冰块似的，一拉上，鲁童就觉得自己寒毛直竖，尤其对着笑容满面，又满脸褶子的渣渣，更觉恐怖。
    "老师，是不是我们的数据不完整，还要重新调研么，其实我之前也——"
    "不着急，来你们渴了吧，喝杯水慢慢说。"
    "好的，谢谢老师。"鲁童拿起桌上矿泉水，就要喝，一旁的韩辛雨却啪的一声，打在了她手背上，疼死了，她哎哟一声，水都掉桌子上了。
    "你—"鲁童顾不得对面的老师，揉着小手，对着韩辛雨目瞪口呆。
    韩辛雨并没有看向她，反而盯着渣渣，莫名其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十一月十三号上午十点五十分。"
    十一月十三号，鲁童算了算，就是七天前。
    渣渣今天似乎也很诡异，听完这句话居然面红耳赤，手指都在发抖："韩同学，你，你到底想干，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问你才对吧，今天下午图书馆门口都贴了党员活动的告示，老师怎么不去参加，这么晚了让自己的女学生单独来实验室，不觉有什么不妥吗？这栋楼今天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吧。"
    她，她这个意思，是在说渣渣对自己图谋不轨么？
    鲁童瞪大了眼睛，盯着一脸清冷的韩辛雨，又看了看面红耳赤的渣渣，怎么觉得韩辛雨说的挺有道理，但这么直白，不就等同于在和老师撕破了脸皮？不不不，她的经费，还有学分呀！
    "老师，您不要生气，她今天不舒服，不舒服，我明天再来找你…"
    突然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处在这种氛围下，都显得好傻逼，还是先拉着韩辛雨出去再说。
    "快走啊，磨蹭什么…嘿嘿，老师我们先走了。"
    还不起来，真要我背你？
    鲁童真心后悔在楼下怂恿韩辛雨上来，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两个人老早就不对盘了。
    "小鲁，你先下去，我想韩同学与本人好像有些误会，正好趁这个机会我们师徒好好聊一聊。"
    "啊？老师，您千万别生韩辛雨的气啊，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人还是挺好的，您——"
    "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既然我是陪你来的，你可以走了，我还在这里干嘛，说好啦，你现在可以背我吗？"
    "韩辛雨！"一道沙哑且老气横秋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氛围。
    看来，某人被无视的炸毛了，鲁童打了个寒战，琢磨着我这请这个煞星过来做甚？这不是给自己自找罪受么！
    "您叫着么大声干嘛，这儿就我们三个人，我这么年轻，耳朵能不好使？"韩辛雨坐在渣渣面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听的鲁童嘴角都有几分抽搐了，这怎么突然有些同情渣渣了…
    诶，等等，这韩辛雨是我叫来的，她大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我可不是呀，以后还要在渣渣手下做事，一想到以后…鲁童摇了摇头，咽了咽口水，看来最值得同情的还是自个儿。
    "韩辛雨，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他好歹是个老师！"鲁童恨不得把韩辛雨那小胳膊给拧了，咬着牙根，又低声道，"你这样一闹，我这门课都黄了！"
    "怕什么，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捱不了报复你的时候去。"
    鲁童小手一松，一巴掌啪打一声捂住自己脸，姐姐您就不能小点声音么，还有这话是说给人听的么，果然…
    啪——
    盯着渣渣鲜红的手掌，鲁童都觉得疼，老师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这就带她走。
    但是，突然开始孟爆粗口，是什么情况？
    还有…老师您办公室屉子里怎么藏着这些玩意儿？
    麻绳，铁链，皮鞭！！！
    Σ（дlll）
    卧槽，这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当时的感觉就是，她和韩辛雨捅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