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天欲雪

第78章


  楚夕夜眼里黑潮暗涌,“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原来是他。”先是有些惊讶,仔细想想,又那么顺理成章,“是了,就是他。”
  “那该如何?”玄凌问道,大家都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但是下一步该怎么走,还得继续。
  “刺杀东溟将军一事,照常进行,太子这边,由我亲自前去,在我去之前,叫他们莫要轻举妄动。”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暗影抱拳答道,然后迅速消失。
  天赋二十二年五月十一日,太子携国师会楚将军于锦州沧源。
  天赋二十二年五月十七日,万里无云,太子誓师黜夷台,誓把东溟驱除。
  那一日,本是铁甲绵延万里,折射的日光如耀得人睁不开眼,而太子却下令,脱掉厚重的盔甲,轻装上阵。有人不服,太子曰,要么留下盔甲,要么留下命。大家一想,虽然盔甲如命,但始终还不是命,于是闭嘴不言留下了盔甲。
  由楚将军率兵继续抵御七日,七日的时间,太子挑选三百人做了水上特训。
  那三百人,后来也成了太子身边赫赫有名的风煞三百骑。
  军营之中,太子白雨迟,楚将军,国师陈渊,各少将五名,在军营之中商讨对策。
  众人脸色凝重,太子却一副举重若轻的摸样,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他拿着军旗演示。
  “师出于水,以水克之。”
  众人不解,皆疑惑地看着他,只听他继续道,“水上我们不擅长,但是深林山谷是我们的地盘。”
  众人似懂非懂,他忽然转向楚为鉴,“楚将军,锦州沧源的西面是不是有一座遮天堤坝。”
  楚为鉴点点头,想了想,忽而脸色难看,“你莫不是想……”
  而太子没有听他说,自顾道:“我们先派人潜于水下,不停地骚扰暗杀,激起他们的怒火,我们佯装逃于岸上,他们趁怒追击,引至遮天谷,以火药炸开堤坝……”
  白雨迟越说越快,手若灵指在地图上游移,大有指点江山的气概。
  然而这时,楚为鉴却冷冷地一声打断。“不可。”他冷笑着看着白雨迟,这人以前表面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骨子里的血却是冷的,“不知太子这样做是否想过其他百姓,你是要其他百姓为那些贼子陪葬吗?”他的声音到后面已经不自主提高音量。
  众人一听,才知原来太子是想水淹外贼,此计是好,却会牵连到无辜百姓,这样即使打了胜仗,也会落下骂名啊,于是都为难地看着太子。
  白雨迟不甚在意,他冷静而平静地反问,“他们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
  楚为鉴冷笑,“是吗?那你可问过他们愿不愿意,这样冠名堂皇的措辞就可以掩盖背后的血色吗?”
  “这步棋,我走定了。”白雨迟轻飘飘地看着他。
  那一天,楚为鉴拂袖而去,陈渊问太子,“你到底想如何?”
  太子心情不错,单字吐出,“杀外贼。”
  陈渊想,你不是想杀外贼,你只是想赢罢了,可是他没有说,他看到了南风眼里太多黑色的东西,张牙舞爪的,不带温度。
  天赋二十二年六月十七日,水上东溟之船连续五天遭到夜袭,当人发现时,袭击的人早已逃下水面,不见踪影。
  六月二十日,东溟大将军樊宇接到消息,东溟南辛王也就是此次东溟主战派得首脑人物被刺杀,性命堪忧。
  樊宇一怒之下,誓要把楚为鉴的首级取去慰南辛王平安,恰此时,发现袭击人的身影大约百人举着火把在岸边向里逃去。
  樊宇不顾阻劝,连夜上岸追击,追击之时,偶有冷箭,更加激起了樊宇的怒气,加快速度追击。
  夜晚,星子坠满了天空。太子白雨迟站在院子中,仰望黑幕点灯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七夏站在他身后,问,“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难道你也不明白我吗?七夏。”
  七夏和他一样仰着头,“我是不明白,为何明明早已做好疏散百姓的打算,却任由大家误会。”
  他转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七夏,“我不愿意当圣人,七夏。”
  她口中的那个人,他没有那么好。可是她明白,其实一路上来,他早已把附近的地形和民情摸透,知道这里常年受道东溟的骚扰,民不聊生,很多人宁愿躲进山里,也不愿去海边打渔。而他知道,有更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
  一场战争不管输赢与否,想要不连累老百姓是不可能的,想要一个人都不死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有些苦是为了迎接后面的甘甜,所以,想要过上好的生活,有些代价的付出是必不可少的。
  “你不是圣人,南风,你就是如风一样的人。”
  他目光深邃,却还无温度,“不要叫我南风。我叫……白……雨……迟……”似觉得语气太过凌厉,缓缓,又道,“今后的我都是白雨迟,再无南风,如若明日这一仗赢了,你可还愿跟我回去?”
  白雨迟见她沉默着,“如你愿意,你也可以归去,一间瓦房,安度余生。”
  “我要回去。”七夏仰视着他的目光,灿若星辰,见他双眼里的疑惑不解,她忽然不在意的笑笑,眼里星眸放出狠光,“我还想看,恶人得到自己应有的下场。”
  七夏的幼年,本也是衣食无忧,父亲虽为一个小小的县令,家里还算殷实。却因父亲要查处一个走私的盐商,得罪了盐商背后的贵人,反遭诬陷行贿走私,锒铛入狱,所有家产全部没了。父亲不堪狱中屈辱自杀,母亲重病劳累过度辞世,她不得不卖艺为生,直到遇到他……
  这夜的风很大,天空阴沉而闷热,大有要降暴雨之势,这样的天气,白雨迟不由得勾起嘴角。
  六月二十一日,云层黑压压的,低沉得压在山头,让人心里不免烦躁几分。
  东溟军追至遮天谷,雪国的士兵却消失得无影无踪,霎时间,天地寂静。大约半柱香的无声静默,樊宇察觉不妥,想撤回。却在顷刻间,石破天惊,惊天巨响之后,巨流从山谷上方滚落下来,那一刻,东溟军得眼里只有滔天洪水。
  洪水漫过大地,哀鸿遍野。
  东溟军往山上爬,却有巨石滚落。下有洪水,上有巨石,无处可去。
  樊宇悲叹,南辛王大仇未报,东溟军命困水中,吾之失矣。
  是的,的确是他的过失,他没想到楚为鉴会用雪国百姓做赌注,他也没想到刺杀在前,只为后招,他更没想到,这后面除了雪国太子,还有默不作声的楚夕夜。
  就像此刻的雪国军内,大家没想到樊宇会轻易中套,不要命的追击,更没想到,一心主站的南辛王遇刺身亡,东溟朝廷内不再给予援兵。所以,樊宇现在只是一颗弃子。
  樊宇得知此消息,又是一声仰头悲愤:我樊宇一生为东溟,没想到最后亡我的,也是东溟。
  大水漫过平地,向地处流去,冲刷成一条鸿沟,汇入大海。
  大水退去后,雪国士兵进行了再一次的搜索杀害行动,尸骸遍地,却找不到樊宇的尸体。
  天赋二十二年七月十四日,那一天,朝廷欢庆,锦州哀嚎。就算打赢了东溟,还乘机收复了灵渊道,锦州沧源的百姓生还不多,悲痛之声对于整个雪国来说,如此微弱。就算事后,雪国太子像朝廷请求给予丰厚的补偿,却永远弥补不了失去的家园和亲人。
  故而,这一次的战役不仅叫沧源之战,又叫鬼门之战。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我才知道,原来我不会写打仗,哎,根本没有脑细胞。sorry
  ☆、第七十三章^夏陨
  第七十三章
  【夏陨】
  战胜的消息传到飞雪城,有人欢喜有人忧愁,譬如诸如皇后二皇之一派,不免坐立难安,非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心里舒坦。
  这一日,微风徐徐,日影婆娑。太子同国师一同回飞雪城,楚将军整顿军队完毕后再自行回去。七夏不免感慨,时隔两月,居然不知不觉,又要返回。她依然是稍稍后于南风几步,任马随行。
  白雨迟看着七夏面带疲劳之色,有些歉意,“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七夏笑得满不在乎,“我又不是冲锋陷阵,谈不上辛苦,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这一仗,我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已经结束了,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哦?你想做些什么?”
  七夏摇摇头,她说不上来,这一仗赢得太过轻松?特别是此次返回雪都,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不光她这样觉得,陈渊也觉得有些蹊跷,最大的疑点莫过于东溟主战的南辛王突然遇刺身亡。他看了看一旁的白雨迟,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愈发觉得他不似那么简单,和昔日的南风少相比,同一张脸,两个不同的人,“南辛王的事太子是否清楚其中一二。”
  被他这样一问,白雨迟明白他觉得是自己派人去刺杀的,可是这件事,他并没有动手,他也觉得奇怪,“我一直与国师一起,作战策略,国师再清楚不过。”
  前面是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夏季已深,树叶绿得更浓,绵延山峦,一片生机。白雨迟耳旁一动,他竖起右手,全军停顿下来,只听见他轻飘飘道:“停止前进,全军稍作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尔后他带着七夏和陈渊进了树林,行至树林中央,他停住,一派闲适,“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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