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草的纯白

一辈子能有多少个知己
    一个眼神就心有灵犀
    那时候穆安然觉得一辈子有两个闺蜜已经很好。有苏嫄，有沐珺璃。尽管一次毕业各奔东西，但是彼此的心都紧紧拴在一起。
    那时候穆安然已经不想再浪费大把时间再去奢望拥有一个沐珺璃，或者一个苏嫄。与人交往都是淡如水，止于友。
    那时候也没有人舍得和你惺惺相惜，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奔波忙碌，每个人都已经拥有画地为牢般的朋友圈。高中党，目标便是地平线，高三。
    那时候穆安然熟络的只有她的同桌小沫，一个安静内向的女孩，似乎与世无争。还有睡在她下铺的一个一直朝着外向蜕变的曾经内向的女孩。仅仅是熟悉。有时候问好也是出于礼貌。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了解需要时间，然而大家都很忙。
    文理分班的时候，穆安然执意选了理科。尽管她对理科一知半解，或者说简直全白。但是相比之下文科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用记很多东西，安然记性不好。当她开始后悔的时候已经处在高三那根绷紧的弦之上，一切力不从心，无力回天。
    文理分班以后，穆安然换了同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之前的同桌分到了别的班级。刚好那个班级里就住着穆安然的那个她。有时候世界就是如此。兜兜转转，其实很多人都是如此息息相关。
    穆安然会和她打招呼最开始是因为她经常和安然的一个初中同学在一起。这个同学当时和苏嫄关系挺不错，安然当时和她打过几次招呼。她后来遇到穆安然挺惊讶，她说，“穆安然，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苏嫄家后来也搬了。”
    “嗯，我都知道。”苏嫄的一切她其实都在参与。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依然很感激。
    “嗯，嘿嘿，当时你眼里大概只有苏嫄吧。我当时和苏嫄关系也不错呢。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
    “嗯，好。谢谢你。”苏大婶，托你的福，我在哪里都不用一个人。安然感激的看了那个同学一眼。
    “对了，这位是冉爱舒。我叫邹晓。”对方大概猜到穆安然不知道她名字，顺带也说了自己的名字。
    穆安然怪不好意思，但是还是礼貌的笑了笑。邹晓旁边的冉爱舒似乎很爱笑，看着邹晓明明是认识穆安然却还自我介绍，一个劲笑个不停。只是介于和穆安然第一次见面，所以对着安然只是微笑示意。
    穆安然的原同桌小沫分班以后偶尔会找安然一起聊天。路过她们班安然都可以看见冉爱舒。安然才知道，冉爱舒确实是一个爱笑也爱闹的女孩。小沫也说，“啊，你说冉爱舒呀。她在我们班可活跃了。不像我。”
    “小沫呀，你现在已经很好了。说话都不会害羞啦。不过，你说的那个冉爱舒每次遇到我都会和我打招呼，我有时候总会忘记她名字，你知道我记性不好还脸盲，然后我每次都是尴尬完了然后微笑一下赶紧走掉。”确实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她每次都会叫出穆安然，然后问好。穆安然则是一脸懵懂，似乎还写着“我们认识”而后无数疑问号。
    “她叫冉爱舒，冉冉升起的冉，喜爱的爱，舒适的舒。”小沫认真的解释道。
    ……
    “穆安然，我是冉爱舒。冉冉孤生竹的冉，爱屋及乌的爱，舒卷如云的舒。”这是冉爱舒在N多次穆安然没有记住她名字时跟穆安然做的自我介绍。果然，书香气。小沫的介绍确实比较简单明了，小沫始终是理科生。冉爱舒和她就是纯纯理科生里纯纯的文科生。后来她们经常遇到。可能真的就像两个吻合度刚好的磁场，如果两个人没有在一起，一定让你们往同一个方向靠近。穆安然完全记住了她，冉爱舒。
    邹晓说，“安然，冉爱舒她挺喜欢你的，她说每天看到你她心情都会特别好。”
    “你告诉她，我也是。”
    邹晓大概真的转告冉爱舒了。当冉爱舒出现在安然的教室门口的时候，安然觉得自己和冉爱舒已经在一个世界了。
    偶尔穆安然去找小沫都会叫上冉爱舒一起，三个人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似乎只要聚在一起彼此都很开心。两个文科生，一个理科生。
    后来全国中学生英语演讲比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沐珺璃打了无数次长途电话，千叮咛万嘱咐安然一定要报名，因为这样她们两个就可以一起站在同一个舞台，最后决赛还能遇到。穆安然二话不说报了名。很简单，她想沐珺璃了。就算没有在一起，不是同一个舞台她也无所谓，至少她们都在为同一件事而努力。
    去车站和其他参赛者汇合的时候，安然看到了冉爱舒。很意外也很开心。甚至是窃喜。参赛者很多，只有几个有一面之缘，甚至都是不认识，最要命的是他们都是文科生。只有冉爱舒。她就站在那里，安然觉得周围空气都轻快了很多。
    冉爱舒看到穆安然明显也惊讶了一下，随即笑眯眯的朝着安然跑过来。安然也迎面走过去。两个人似乎是隔了几个世纪才见到那般，所有言语都不及我在人群里看到你那时的喜不自禁。
    另外的参赛者似乎对于这两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理科生有些过分爱演，她们不管不顾，继续热络着不同话题。如果她们此刻不是这个年纪不是这个身份，那些文科生也不会那么眼里容不下沙子吧。
    终于不用管其他人，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着。只是车里环境有些闷。不过一会儿两个人也开始安静下来。冉爱舒晕车。穆安然听到冉爱舒说会晕车的时候，她同情的看了冉爱舒一眼。安然以前也会，只是后来突然好了。安然记忆里的晕车不过是头晕脑胀，有些不适。但是中途冉爱舒把她所谓的“会晕车”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时候，穆安然已经不是同情了。是心疼。
    到站的时候，冉爱舒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怀抱，活过来了。穆安然想，还好到站了。冉爱舒你终于可以活过来了。后来去做参赛登记，自己找了住的地方。冉爱舒和穆安然一个房间。文科生们住隔壁几间。
    安顿下来，傍晚的时候领队的老师说要带他们到处走走。安然给爸妈报了平安，给苏嫄和沐珺璃也打了电话，大体就是我已抵达目的地，一切安好。一路上穆安然和冉爱舒两个人落在队伍后面，两个人有说有笑。冉爱舒说，“那些文科生似乎有些……排挤我们。”
    “文墨书生们大概无法理科粗糙的理科生也会如此细腻。”安然十分笃定的说。冉爱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再度放慢了脚步。带队老师都怀疑她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一起的，还奇怪的看了看她们。她旁边的文科生们说，“她们是一起的。”领队老师朝安然她们喊了一声。两个人对着老师挥了挥手，意思是我们慢慢来。老师再没有理睬她们。
    晚饭的时候穆安然可遭罪了，当地的东西口味过重，穆安然喜好清淡，可谓是完全格格不入。最后严重上火，嗓子是毁了。穆安然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冉爱舒醒醒睡睡，迷迷糊糊不忘问穆安然是否感觉好些。住在隔壁的文科生们彻夜喧嚣，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事。大早上穆安然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他们又开始闹腾。
    比赛快要开始，穆安然嗓子还是沙哑的不行。进场前给沐珺璃打了电话，沐珺璃让安然尽力而为，不要勉强自己。安然说，我可以试试。
    演讲结束，评委老师说，“很遗憾，你的嗓子不舒服所以我们几乎没听清。”安然略微抱歉的笑了笑，说了谢谢。
    穆安然落选。冉爱舒也没有入选。回家的时候，冉爱舒又开始晕车。穆安然默默给她轻捶着背部，帮忙缓和一下晕感。安然想，一直都是被照顾的自己，原来也有照顾别人的时候。
    回到学校，接到了沐珺璃的电话，没有提演讲比赛。沐珺璃让安然照顾好坏了的嗓子，照顾好自己。安然说，好。
    因为这一次同行，穆安然和冉爱舒算是成为了朋友。后来她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冉爱舒笑点特别低，一点小事就能笑得东倒西歪。
    她们的距离就是楼上楼下而已。她们最好的时候是高三。那一年，穆安然遇到了他，冉爱舒那一年同样用尽全力爱穆安然。
    她们每天都要见面。每节课都要写一张或者好多张纸条。一下课就给彼此送去。可能写着这节课我在想什么，或者这节课的任课老师说了一句经典的话，之类。那时候，班上有个男生对安然有好感，在那个男生眼里，冉爱舒和穆安然就是一对情侣，似乎和安然男朋友比起来，冉爱舒更像情敌。因为确实冉爱舒帮穆安然挡了很多桃花，那时候穆安然男朋友冉爱舒只认定一个，就是安然喜欢的。这让安然想起沐珺璃，当时大家也觉得她们是一对。不同的是那时候大家只是觉得，现在大家是肯定。
    高三这一年，穆安然痛经越来越恐怖，有时候甚至会痛晕过去。每次都要跑医务室。冉爱舒可是心疼死了。每次看着病床上的穆安然，恨不得疼的是自己。
    有一次穆安然痛经似乎没那么严重，和冉爱舒聊天的时候无意间说了自己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冉爱舒上着自习课还泡了一大杯红糖水送到安然教室。安然感动得不得了。安然以为冉爱舒只是随口说说，结果她居然真的给她送来。
    安然的同学说，穆安然你真幸福。安然笑了笑，我的确很幸福。一直都很幸福而且幸运。
    安然恋爱的时候，每天恋爱综合症都会发作，因为第一次恋爱难免情绪很容易受影响，冉爱舒一直给她疏导。冉爱舒说，“小安然，你没有恋爱经验，好多事呢你还是要听我的给你一一详解。”所以，冉爱舒成了穆安然的恋爱导师。
    苏嫄说，“安然，你就像我爱我们家君乾一样对你的他就对了。”
    “可是，我好像并没有你喜欢乾坤君那般喜欢他。”
    “安然宝贝，那你们不会在一起太久。”这是苏嫄最后的总结。
    沐珺璃说，“爱情我还真不懂。有时间帮你问问我哥。”末了补充道，“安然，其实你不适合恋爱，你都被我宠成什么样了，要是他不宠你肯定受不了吧。”
    “看看吧，看来你和苏嫄似乎都不看好。”
    “我们只要你开心，只愿你好。”
    “蒽，我知道。”
    每天傍晚冉爱舒都喜欢和穆安然到学校的凉亭里就那样坐着聊聊天。或者找一块草坪，聊聊梦想，说说未来的打算。偶尔也会一起去看安然男朋友练球。那时候安然想过她和他的未来。冉爱舒说，你们很配。
    冉爱舒还是一个很好的书友。以前泡图书馆，苏嫄永远都是呼呼大睡，沐珺璃看漫画笑得形象大损。只有冉爱舒，和穆安然一样，喜欢沉迷书海。上课期间，傍晚都会去学校图书馆看书，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周末就去城区的图书馆。一整天。
    冉爱舒同时也是一个感性的人。和穆安然一样。喜欢听殇情的歌，喜欢写潸然泪下的文字。两个人互传的小纸条里隐约都有着淡淡的忧伤。尤其提及过去。
    冉爱舒喜欢自拍，有些非主流的味道。和沐珺璃不一样，沐珺璃就像公主，喜欢美好的东西。而冉爱舒兴趣有些另类，内心却也单纯透明。这就是穆安然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冉爱舒有很喜欢的人。她说，她们认识的时候她还和他在一起的，后来分了。安然想，大概缺席的那一年，她应该都是和他在一起。
    高三，大家为梦想埋头苦读的时候，穆安然和冉爱舒每天过得有滋有味。安然记得和沐珺璃约定的梦想，也记得苏嫄说过的远方，她和冉爱舒也有一起努力的打算。只是这一年，爱情光临，安然似乎有些安于现状。有些过于浪漫主义。
    安然对冉爱舒说，“我一直逆光奔跑，明明有夜盲症。”
    “有些东西顺其自然。”冉爱舒喜欢顺其自然，就像她的名字，爱舒。她似乎对于梦想，习惯顺其自然。她说，“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别人拿不走。”
    毕业了。写在课本上的梦想也随着被丢了的书在记忆里模糊。一起约定的远方，真的遥不可及。
    穆安然和冉爱舒在毕业当天晚上，坐在以前畅聊的草坪上，默默流泪，彼此沉默。
    不久后，安然恢复单身。毕业季，分手季。一切总该恢复原状。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穆安然给沐珺璃打了电话，她哽咽着说，“珺璃，我们的梦想只能由你来实现了。”
    “傻丫头。收拾好，回来吧。”
    苏嫄说，“安然宝贝，梦想从来都是骗小孩的。你给我振作，你还有我。”
    冉爱舒和穆安然在同一座城市念大学。苏嫄去了北京，沐珺璃去了上海。都离安然好远。现实距离。安然说，你们三个只要有一个能在我身边，能离我很近我已经很满足，很幸福。
    后来，冉爱舒叫她大宝贝。她说，“我不知道她们在你心里到底多么重要，我只想和你好好的。我们彼此好好的。无论如何，我在。”
    安然说，“你和她们一样，在我心上。”
    后来她们彼此来往。围着运动场塑胶跑道一圈一圈走着，聊着过去，说着现在。越长大越孤单，成长真的是一个失去的过程。那些年的纯真，那些年的笃信。随着时间越来越零碎，最后风一吹就散了。
    冉爱舒找到了自己的爱情，那个对的人。她说，“安然，旧爱就像刺，要想不疼就需要时间和新欢，已经这么久了，你就缺了一个新欢。”
    苏嫄和方君乾依然在一起，苏嫄说，“安然，我们毕业结婚。”
    沐珺璃说，“安然，我陪你单身。”
    那个曾经不顾一切喜欢你的男孩再也没有出现。那个说“世界再大，你也不要忘了带我回家”的男孩不再联系。爱情大概就是如此苍白无力，一碰就碎。喜欢你的你不喜欢，不喜欢你的你又偏执的用一个七年去回忆而后忘记。大概只有两三知己舍得一路陪伴，从不缺席。
    让我们顺着时光一起老去
    一直到彩虹尽头也不分离
    这善变的世界难得有你
    永远的我们是彼此最真的约定
    微笑的我们是心底最美的风景
    －－－－－－题外话－－－－－－
    这善变的世界难得有你。宇宙洪荒，来日方长，我仍然需要你和我一起，被写入同一支序曲。将放肆的热情燃烬，白发苍苍之时躺在摇椅上，就着西沉斜阳，将半生的回忆泡一壶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