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离别多天的镇子。院子还是老样子,曾被留下看家的李婶很靠得住,把家里打扫收拾得干干净净。知道是我们回来了,她披了衣服为我们开门。
被褥还是整齐干燥的,稍微铺一下便可睡了。
洗漱好便躺到床上歇歇极度疲乏的身子。罗爷什么时候睡下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不知何时罗爷又早早醒去了。客厅里隐隐传出说话声。忽然罗爷一声怒斥的高嗓门与拍桌子一同响起。“……这群龟孙子!凭什么要我捐?日本人不是来了吗?要是他们打日本鬼子,我二话不说就捐。可他奶奶的那个腿,他娶个六姨太竟让我捐。啥玩意儿……”
管家低低的劝着,不知道说什么。罗爷骂的很凶,从没见罗爷如此恼怒过。
“日本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他个兔孙还有闲情娶六姨太!不知道他娘乍长哩……”
罗爷越骂越难听。我悄悄爬起来,去看个究竟。
屋里只有罗爷和管家,桌上却有一纸红帖。
见我进来,正狂骂不止的罗爷赶紧打住,放下踩倒的椅子,迎过来道:“吵醒你了?我暴脾气一上来……”他拉住我的手关切地看我,“一路上累坏了,歇过来没有?还累不累?想吃点啥?”
“还好,你骂什么?谁惹你了?”我拿起请帖翻看。
“……敬请光临,周县驻军司令轩辕生。”
“轩辕生!咦,之前的驻军头领不是张化吉吗?啥时间变成了轩辕生?”脚受伤的那一两个月我在这儿多少听说了一些当地的事情。
“张化吉被调往别处,轩辕生因此接位。原来的张化吉虽然也爱财,可人家也没这个轩辕生的胃大——整个一狮子大开口。”管家说道。
“怎么个开口法,不就是娶个姨太太吗?封张银票还不行吗?”
“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就好啦!他是想要咱镇西那几顷好地。那是祖上留下来的地,我能随便送出去吗?”罗爷咬牙切齿。
“不送,看他怎样?难道还抢不成?”
“少奶奶,如果不合他们的意,那以后咱镇上的生意会被他们找茬。”管家忧心忡忡。
“那怎么办?总不能挺宰吧!”
“所以要想个对策,既不得罪他,也要保住那几顷地。”罗爷压住怒火,沉思着把目光放到远处。
两天后,罗爷去了一趟外地。
夜里,镇上忽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是仓促的脚步声。
狗吠声不绝入耳,天地间仿佛乱了套。
罗爷不在家,我们都很害怕,不知道是土匪乱兵还是日本人。大门上了三道锁,管家又用石磙重重抵着。院子高墙上长着仙人掌,有些地方光秃秃的,仍叫人不放心。就是筑个寨墙也挡不住硬要攀墙的人。
家里有个隐蔽的地窖,不是放红薯的那种,而是盛放钱财的。其实里面已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不过掩护的很好,挨着一处刺玫瑰花。
管家唯恐出大乱,便叫小月和我以及做饭的厨娘一起躲下去,然后盖上盖子。
黑洞洞的地窖,只有我手里的一盏蜡烛照路。我们三人磕磕碰碰走在里面,几个转身的空间,空气还算流通。
这些日子,乱兵盗匪,日本鬼子,人们无法安心经营和生产。不管村镇和城市都是百业萧条,一片凄凉不振,人心惶惶的四处躲避,保命要紧。
我于娘家刚经历过一次同样的惊吓,这一次又像跌入了恶梦中,而罗爷恰巧又不在身边。
地窖似乎封闭的很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许外面根本没有什么发生。我们左等右等,等着管家叫我们。三个女人又冷又怕。挨了很久,才听见盖子搬动的声音。
“少奶奶!”管家喊道,“可以出来了。”
顺着窄窄陡陡的台阶,我们一个一个爬上去。天色还不到黎明,公鸡还剩最后一遍报晓天明。
外面很冷,冻得我牙齿上下咯咯地响。以最快速度进了屋,屋里竟然生了炭盆,暖烘烘的。我们都先待到客房里等待最后的黎明。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垫子。我半躺上去,终于可以暖暖和和歇一会儿。地窖冻得我屁股麻。管家在后面盖地窖盖,还没过来。大门外恢复了平静,连狗都不叫了,更没有混乱的枪响。
忽然一声剧烈的咳嗽惊动我们。顺着咳嗽定睛看去,只见客房床上躺着一个人。纱帘半垂着,我们看不清他的脸。床尾角落还有一个半卧着的男人——我们三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躲在这里,难道……
“管家呢,乍还不过来?”我小心地问,不敢惊动床上的人。“过来了。”小月紧拽着我的衣角,她比我还害怕。床上的人又是一阵咳嗽。
“哦,少奶奶,忘了禀告您一声,床上的人是任长官和他的副官小赵——他们呀,是我后半夜出去看情况时,发现他们受伤晕在咱家门口。当时四处无人,想着他们前天照顾过咱们,就没经过少奶奶您同意,把他们弄进来。少奶奶!”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话,怕我怪罪发火。
有了管家的解释,我们几个女人才敢嘘了一口气。走过去瞧一下,果然,被炮灰弄脏的脸依然显出路上那位带兵军官的模样。床尾那位可真是与小月聊得很不舍的那个小伙嘛。只是他们此时军服破烂,血迹斑斑,俨然像经过了一场生死战场侥幸活下来的。
那位军官的胸前至肩膀都缠着白棉布,还透着血迹。小伙好像没受多大的伤,只昏沉沉地睡着。军官咳嗽了一阵,一直闭着眼没有醒。脸又脏又发红,一条薄被盖着他的肚子。
“我刚请老刘给他包扎了。枪伤,不打紧。子弹老刘给他挖出来了,上了草药。还有一些草药需煎着喝。”
管家又道。他嘴里的老刘听说以前是个老猎户,土匪占了山,他不愿入伙就被赶下山,在这镇上卖些草药度日,会治简单的红伤。
“伤口不会感染吧?我看他脸发红,是发热了吗?”心里怀疑他的伤大概不止一处,还有旧伤在哪里?
管家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哎呀,好烫!”管家缩了手,去查看他的身子。果不其然,当官家卷起他的裤腿,有一处刀伤赫然出现在小腿上。已经化了脓。他的发热就是他引起的。
“还得去请一趟老刘,少奶奶?”管家征求我的意见。我点点头。
管家赶紧出了门,剩下我们主仆只好继续等着。炭盆里的火旺着,给我们悬着的心多少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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