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4:维也纳死亡事件

第39章


    “说服拉德克,让他自愿去以色列。”
    卡特尔隔着烟斗,一脸狐疑地注视着加百列。
    “你怎么能指望我们说服拉德克这样的头号恶棍照你的意思去做呢?”
    他们彻夜长谈。主意是加百列的,所以由他来讲解并释疑。沙姆龙补充了几条有价值的建议。卡特尔起初有抵触,后来也加入了加百列的阵营。这个大胆的计划本身把他吸引住了。在他自己的部门里,如果哪个官员提交这么一份离经叛道的计划书,多半是要被枪毙的。
    每个人都有弱点,加百列说。透过拉德克的言行,可以看到他有两个弱点:他对钱财的贪婪,那些钱正隐藏在苏黎世的账号里;再有,他热切地希望他的儿子成为奥地利的总理。加百列坚持认为,第二条弱点驱使他对伊莱·拉冯和麦克斯·克莱恩下了手。拉德克不希望儿子被自己从前的生活泼上污水,事实证明,他会不惜任何手段去保护儿子。要想实现这项计划,他们不得不先忍辱负重——要同一个根本没资格讨价还价的人做个交易。不过在道义上,这样做是正当的,因为它最终能够达到一个目的:将埃瑞克·拉德克送上法庭,让他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接受审判。时间是个关键的因素。离大选之期还有不到三周时间,在奥地利开始第一轮投票之前,拉德克就必须掌握在以色列人手里,否则,他们就会失去先机。
    黎明将近,卡特尔提出了一个问题。自从加百列的案子提出以来,这个问题就一直咬啮着他:为什么?为什么加百列,一名谍报机构里的杀手,时隔这么多年后,还会如此坚决地要将拉德克绳之以法?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阿德里安。”加百列说着,语气和目光都突然变得深沉悠远,“不过,还是让她自己说给你听,会更好些。”
    他将自己母亲见证录的一份拷贝递给了卡特尔。卡特尔坐在行将熄灭的炉火边,一语不发,将它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读罢,他抬起头,双眼湿润了。
    “艾琳·艾隆是你的母亲吧?”
    “她的确是我母亲,她许多年前就去世了。”
    “你凭什么确信树林里的那个党卫军就是拉德克?”
    加百列向他讲述了母亲的那张画。
    “所以,想必你会去做那个同拉德克谈判的人咯?如果他拒绝合作,那又该怎么办,加百列?”
    “他没的选,阿德里安。无论选哪条路,埃瑞克·拉德克不能再踏足维也纳了。”
    卡特尔将见证录递还给加百列。“这是个漂亮的计划,”他说,“不过,你们的总理会放手去做吗?”
    “我敢肯定会有反对的声音。”沙姆龙说道。
    “勒夫?”
    沙姆龙点点头:“由于我参与其中,无论如何他都会行使否决权的。不过我相信,加百列一定能让总理理解我们的思路。”
    “我?是谁说我要向总理汇报的?”
    “我说的。”沙姆龙说道,“而且,既然你能说服卡特尔把拉德克装进盘子,当然也能说服总理来享用盘中餐。他这个人,胃口好得很。
    卡特尔站起来伸懒腰,随后又缓缓走到窗前,他的神态犹如一名医生,做了一夜手术,却只得到一个可疑的结果。他拉开窗帘。昏暗的光线泻进室内。
    “动身去以色列之前,咱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项目需要讨论了。”
    沙姆龙说道。
    卡特尔转过身,他的剪影映在了玻璃窗前:“钱的问题?你究竟要用它来做什么?”
    “我们还没有形成最后的决议。”
    “我有主意。那二十五亿美元等于是你们付给埃瑞克·拉德克的,因为当时你们明明知道他就是个屠杀犯、战争罪犯。这钱是从走向毒气室的犹太人身上抢劫来的,我要求把它归还给犹太人。”
    卡特尔再次转过身,望着冰雪覆盖的牧草地。
    “你这个卑鄙的勒索犯,阿里·沙姆龙。”
    沙姆龙站起来,披上外套:“同你做生意很高兴,阿德里安。如果耶路撒冷的一切都顺利进行,那么我们四十八小时后在苏黎世再见。”
    [1]指美国反间谍兵团(Counteruntelligence Coprs)单独制定的逃亡路线。上文中提到的“梵蒂冈路线”指德国情报机构制定的“老鼠路线”逃亡计划。
    29
    耶路撒冷
    会议于当晚十点召开。沙姆龙、加百列、基娅拉由于气候原因受了延误。他们从本·古里安机场匆匆忙忙地乘车赶来,到达的时候只剩下两分钟休整的时间。此时一位副官却告诉他们,总理先生要迟到了。显然,他那脆弱的政党联盟又发生危机了。因为,他办公室外接待室里的气氛,犹如灾难过后的临时营房。加百列在里面找到了至少五名内阁官员,每一位都被扈从和爪牙包围着。他们互相吆喝着,犹如婚礼上吵闹争执的七大姑八大舅,空气里弥漫着香烟的雾霭。
    那位副官陪着他们来到一间保安和情报人员专用的房间里,然后关上门出去了。加百列摇着头。
    “以色列正在行使民主啊。”
    “相信我,今晚还算清静的。往常更糟。”
    加百列一屁股坐倒在一张椅子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两天没洗澡换衣服,他的裤子已经被波尔图-布列斯特墓地的尘土弄脏了。他把这事告诉沙姆龙,老头儿一笑。“阿根廷的泥土只能让你的消息更为可信。”沙姆龙说道,“总理这个人就吃这一套。”
    “我以前从没向总理汇报过,阿里。我最起码应该先洗个澡。”
    “你还真紧张了。”沙姆龙似乎被逗乐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你为什么事情紧张过呢。你到底还是个俗人。”
    “我当然会紧张。他可是个疯子。”
    “其实,我和他的脾气很像。”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能给你个忠告吗?”
    “想说就说吧。”
    “他喜欢听故事。给他讲个好听的故事。”
    基娅拉坐在了加百列的椅子扶手上。“就用你在罗马给我讲故事的调子,讲给总理听。”她用低回的音调说着。
    “当时你躺在我臂弯里,”加百列应道,“据我看来,今晚的汇报还是比较正式的。”他微笑着又补上一句,“至少我希望是。”
    直到午夜将近,总理的副官才把头探进屋里,宣布总理老爷终于要见他们了。加百列和沙姆龙站起来,朝打开的房门走去。基娅拉依然坐着没动。沙姆龙停下来,转身面对着她。
    “你在等什么?总理要见我们了。”
    基娅拉睁大着眼睛。“我只是个假情侣、女特工,”她抗议道,“我可不会去向总理汇报。上帝啊,我连以色列人都不是。”
    “你冒着生命危险保卫过这个国家,”沙姆龙平静地说,“你完全有权利站在他面前。”
    他们走进了总理办公室。房间很大,出人意料的朴素,除了写字台周围的一小块地方亮着灯,其他地方都很昏暗。勒夫不知怎么比他们先到了一步。他那骨骼嶙峋的秃顶在昏暗的灯下闪着光,长长的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托住了充满挑衅的下颚。他不情愿地站起来,毫无热情地同他们握了手。接着,沙姆龙、加百列、基娅拉都坐了下来。破旧的皮椅上依旧存着别人的体温。
    总理只穿着件衬衫。经过漫漫长夜的政治斗争,他看起来很疲倦。他同沙姆龙一样,是位不知妥协的斗士。在以色列这么个又千流万派又桀骜不驯的弹丸之地,他竟能施展统治手段,这实在是个奇迹。他的目光立即盯上了加百列。沙姆龙对此很习惯一一也恰是加百列的外表打动了沙姆龙,使他下决心招募加百列加入了“天谴”的行动。加百列是个很惹眼的人物。
    总理同加百列曾经见过一次,尽管当时的情形大不相同。1988年4月,当时的总理正担任以色列国防军总参谋长。那天,加百列和一群突击队员闯进了突尼斯的一幢别墅,就在阿布·吉哈德的妻子和孩子面前刺杀了他。此人正是巴解组织的第二号人物。当时总理就坐在一架特殊的通讯飞机上,飞行在地中海上空,而沙姆龙就坐在他旁边。通过加百列唇边的麦克风,他听见了刺杀的全过程。刺杀完成后,他还听见加百列利用珍贵的几秒钟时间安慰着阿布·吉哈德的妻子和女儿——当时她们已经歇斯底里了。加百列后来还拒绝了授予他的嘉奖。此刻,总理想知道那是为什么。
    “我认为接受嘉奖是不合适的,总理,考虑到当时的情况。”
    “阿布·吉哈德手上沾满了犹太人的血。他该死。”
    “没错,但对他的妻子和孩子而言不是这样。”
    “他选择了他的生活方式,”总理说道,“他的家人本来就不该在那里和他在一起。”接着,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踩进了雷区,于是意图踮着脚尖走出来。然而莽撞的天性又不容他从容优雅地退出,于是他选择了迅速转变话题。“好吧,沙姆龙告诉我你们打算绑架一名纳粹。”总理说。
    “是的,总理。”
    他举起了双掌,示意——咱们听听吧。
    加百列,或许真的紧张了,可他没有表露出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