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4:维也纳死亡事件

第33章


亚历山德罗·卡尔德隆是胡安·庇隆的贴身副官,马丁·埃斯特拉达是二战后那些年的阿根廷国家警察总长。”
    “他们的儿子为何被杀?”
    “实话实说,我全无线索。事实上,我压根儿想不出一个说得通的理论。我所知道的仅仅是:责难之词在德国人社区里满天飞,人们精神高度紧张。”拉米雷兹喝了一大口啤酒,“我再说一遍,在巴里洛切要自己小心,杜兰先生。”
    他们又谈了一会儿,夜幕降下来,车辆涉水往来的声音从街上飘进来。加百列对于工作中的许多人都不太喜欢,不过阿尔方索·拉米雷兹是个例外。加百列却不得不欺骗了他,对此,加百列心里唯有歉然。
    他们谈到了巴里洛切,阿根廷,还有过去的事。拉米雷兹问及埃瑞克·拉德克的罪行,加百列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这番述说引来了阿根廷人长久的静默,他似乎是感到了切身的痛苦,因为像埃瑞克这样的人有可能曾经在他所爱的国土上找到了庇护所。
    他们约好了等加百列从巴里洛切回来后再好好聊聊,接着就在昏暗的楼道里分别了。圣太摩区夜晚的寒气升腾起来,加百列在拥挤的人行道上走了一阵子。随后是一位骑着红色摩托车的女郎在他身边停下,伸手拍着屁股后面的后座,示意他上车。
    [1]发生于1976~1983年间,阿根廷右翼军政府国家恐怖主义时期,针对异议人士与游击队所发动的镇压行动。
    [2]瓦尔哈拉(Valhalla):北欧神话中的天堂。
    25
    布宜诺斯艾利斯-罗马-维也纳
    这台精密的电子设备是德国造的。藏在监控目标公寓里的电话和发射机是最高质量的——在冷战高峰时,由西德情报部门设计制造,用于监控东边的敌对一方。设备的操作者是一位出生于阿根廷的本地人,不过他的祖先可以追溯到奥地利的因河畔布劳瑙。由于这个地方也是阿道夫·希特勒的出生地,于是他在同僚们中间也有了某种地位。当那位犹太人在公寓楼前停下脚步的时候,监控员用摄远镜头迅速拍下了照片。片刻后,摩托女孩从马路边开出的时候,他也摄下了她的影像。不过她的脸藏在黑色头盔后面,所以照片的价值也就所剩无几了。他花了点时间,回放了追踪目标公寓内的谈话录音,接着,他满意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维也纳的号码。他听到一个说德语的声音,带着维也纳口音。在他听来,这声音犹如音乐。
    在罗马的圣玛利亚灵魂之母堂,一位神学院见习修士匆匆走过宿舍楼的二楼楼道,在维也纳来客的房间门口停下来。他略一犹豫,然后敲响了门,获得允许之后,这才进了房间。一束楔形的灯光罩在一张狭窄的小床上,床上四肢摊开躺着一具健硕的身体。他的双眼在昏暗中闪着光,犹如两孔黑色的油井。
    “有电话找你,”男孩说话时躲开了他的目光,神学院里每一个人都听说了前一天晚上大门口发生的事,“你可以去院长办公室接听。”
    那男子双脚一荡干脆利索地踩上了地面,双肩结实的肌肉在光亮的皮肤下面起伏。他略微抚摸了一下肩上的绷带,然后穿上了圆领套头衫。
    神学院见习修士引着来客走下一道石楼梯,随后穿过一座小庭院。院长办公室里没有人,书桌上亮着一盏小灯,电话听筒撂在一本记事簿上。不速之客拿起听筒,男孩悄悄退出去。
    “我们找到他了。”
    “在哪里?”
    维也纳一端的男人告诉了他:“一大早他就要动身去巴里洛切。你得在他抵达前就等着他。”
    修表匠瞥了一眼手表,计算着时间:“那怎么可能?明天下午之前都不会有从罗马出发的航班了。”
    “事实上,几分钟之内就有一班飞机要起飞了。”
    “你在说什么?”
    “你赶到菲乌米奇诺机场要多久?”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抵达的时候,示威人群就等在帝国酒店门外。车队是为了给自己的党派争取支持而来的。彼得·梅茨勒坐在奔驰豪华车的后座,望着窗外。他接到过警告,不过他以为来的又是那群愁眉苦脸的家伙,而不是手持标语和扩音喇叭的突击部队。这是注定会出现的结果:临近大选,候选人志在必胜。于是奥地利的左翼势力彻底慌了,他们在纽约和耶路撒冷的支持者也慌了。
    德艾特·格拉夫坐在梅茨勒对面的弹簧座椅上,看起来很忧虑。怎么能不愁呢?二十年来,他一直辛苦经营,想努力改造奥地利人民阵线,把它从一个垂死挣扎的后法西斯主义和前党卫军军官联盟,转变为一个现代化的保守主义政治力量。几乎是他一手重塑了这个党派的意识形态,刷新了它的公众形象。人民党和社会民主党之间的权力共享,使选民的权利为之剥夺。而他精心营造了一番说辞,正好牢牢地吸引了这部分选民。如今,有梅茨勒做他的候选人,他只差一步就要摘取奥地利的终极桂冠一一也就是总理的大位了。格拉夫此时最想避免的事情,就是在大选前的三周里,同那些左派蠢货和犹太人来一场面对面的混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德艾特,”梅茨勒说道,“你在想我们应该稳健些,从后门进去,避开那些乌合之众。”
    “我确实有这个念头。我们有三个百分点的优势,牢牢握在手里。我可不想因为帝国酒店门前一场难堪的遭遇就损失两点,如果能轻松回避,何乐而不为。”
    “那就走后门?”
    格拉夫点点头。梅茨勒指指电视摄像师和那些等候的摄影记者。
    “你知道明天《记者报》的头条会怎么说吗?梅茨勒在维也纳受挫于示威者!他们会说我是懦夫,可我不是懦夫。”
    “没人说过你是懦夫,彼得。只不过是审时度势而已。”
    “我们从后门走得太久了。”梅茨勒松了松领带和衬衫领口,“而且,总理是不该走后门的。我们从大门进去,抬头挺胸迎接战斗,否则就干脆别进去。”
    “你越来越会说话了,彼得。”
    “我有个好老师。”梅茨勒微笑着,伸手搭住了格拉夫的肩膀,“不过我觉得漫长的选战让这位老师消磨了血性。”
    “为什么这么说?”
    “瞧瞧这帮流氓,他们很多人连奥地利人都不是。一半的标语是英语,而不是德语。显然,这些示威者都被那些境外的挑唆犯给蒙蔽了。我要是有幸和这些人面对面交锋一下,我们的优势明天就扩大为五个百分点了。”
    “我可并不这么认为。”
    “告诉保安放轻松。要让那些示威者扮演纳粹党徒,而不是我们,这很重要。”
    彼得·梅茨勒开门下车。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怒吼,一张张标语牌摇晃起来。
    纳粹猪!
    第三帝国的梅茨勒!
    国家总理候选人大步向前,似乎对周围的骚动全无知觉。一个年轻的姑娘手举着浸透了红油漆的破布团,挣脱了阻拦。她将破布掷向了梅茨勒。而他敏捷地避开,脚下却依然大步流星,似乎浑然不觉。破布打中了一名联邦警察,示威人群倒也觉得解恨。女孩被一对警官抓住拖走了。
    梅茨勒波澜不惊,走进酒店大堂,直奔舞会大厅,数千名支持者已经在此等候他三个小时了。他在门前略一停顿,振作了一下精神,随即大步走进厅堂,走进了喧嚣的欢呼声中。格拉夫超然事外,望着候选人走进了崇拜者的人群。男人们挤上来,同他握手,或拍拍他的肩背。女性则亲吻他的脸颊。梅茨勒显然把保守派再次变成了奔放派。
    整整五分钟,他才走到了大厅的一端。梅茨勒登上讲坛,一位美丽的女孩子身穿邓德尔裙,递给他一只巨大的啤酒杯。他将它举过头顶,随即引来一阵狂热的欢呼。他吞了一大口啤酒——不是摆摆样子的喝一口,而是奥地利式的牛饮,接着上前一步凑近了麦克风。
    “我要感谢你们每一位的光临。同时,我还要感谢我们的好朋友和支持者,感谢他们在酒店外如此热情的欢迎。”一阵哄笑扫过大厅,“这些人似乎不太懂,奥地利是属于奥地利人的,我们,要用奥地利的道德标准和规范来选择自己的未来。那些外国人、海外的批评家是没有资格对这片神圣的土地说三道四的。我们的未来我们自己打造,奥地利的未来,从三个星期后开始!”
    喧声大作。
    26
    阿根廷,巴里洛切
    加百列进门之后加大了步伐,巴里洛切日报社的前台接待员颇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她留一头深色短发,一双明亮的蓝眼睛,脸上的皮肤晒成了诱人的古铜色。“需要帮忙吗?”她用德语问道。这不奇怪,日报的名字就是德语的,报纸当然也是德语报纸。
    加百列以同样的语言应答,不过他巧妙地掩藏了一个真相:他的德语其实说得跟这位女郎一样流利。他说自己来到巴里洛切是为了做一项基因学研究。他自称来找一名男子,他认为是他的舅舅,名字叫奥托·克里布斯,他有证据相信克里布斯先生于1982年10月死于巴里洛切。他问能否允许他查阅一下当时的旧报纸,看看有没有相应的讣告或是死亡通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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